第十五章
而且他還從對話中得知李鰥夫要把家里那姑娘賣到娼妓館去,段云歸決心一定要把那姑娘放走,他一直覺得自己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可他在此刻沒辦法裝作沒聽到這件事。 段云歸恍恍惚惚琢磨著秦弈受傷和那姑娘的事情,天色烏漆墨黑時,秦弈才回來,他剛開鎖,段云歸騰的一下就坐起來跑過去了。 他一靠過去就聞到一股血腥味,家里點了盞油燈,這油燈并不明亮,但他還是一下子看到了秦弈身上的血跡,衣裳胸前都是斑駁血跡,從腰向下褲腿上血跡就更多了。 “你受傷了?” “餓了吧。” 兩人同時出聲,段云歸低頭看了看,秦弈露出來的胳膊腿上沒有包扎的白布。 “我沒事。”秦弈摟著段云歸坐到桌前,把懷里的油紙包掏出來拆開,“看,給你帶了大rou包子。” 段云歸把rou包子拿起來,肚子一聞到香味就開始咕嚕起來,他捧著包子,眼睛放在秦弈身上,“你真沒事?” “沒事,快吃吧,我能有什么事。”秦弈還不知道段云歸已經知曉他去獵熊瞎子的事了。 那包子一個有拳頭大小,咬一口還有些流汁,餡是白菜揉的,秦弈買了四個,段云歸吃了幾口香噴噴的包子,又問:“你今個兒去哪了。” 秦弈講道:“和張剛一起上山了,結果碰到熊瞎子了,張剛和小魚都受傷了,情況急,沒來得及回來告訴你我就先帶他倆去鎮上醫館了。” “小魚受傷了?” “胳膊叫抓了一下,現在沒大礙了。” 段云歸張嘴狠狠咬了一口包子,嘟囔道:“你也不找個人告我一聲,叫我瞎擔心。” “我出事了不是正好,你就能跑了。”秦弈把段云歸捉到自己腿上來抱著他。 段云歸沒好氣道:“你鎖著我怎么跑。” 趁秦弈不備,他突然伸手拽開秦弈的領口看了眼,果然有白布,那白布從肩膀環繞至胸膛,剛才他坐的遠,這會兒一坐在秦弈身上,就聞到了一股藥味兒。 秦弈摸摸腦袋,“嗐,不是大問題,沒甚事情。” 這包子是溫熱的,可偏偏段云歸覺得有些眼熱,秦弈都傷成這樣了,還不忘了給他買包子,他別開臉,“我又沒關心你。” “好好好,你說的是。” 段云歸把秦弈手里塞了個包子,要他也吃。 秦弈兩口就吃完了,兩人嘴都是油乎乎的,他還非要捏著段云歸臉親他,兩人接了個大包子味兒的吻。 這下子秦弈得歇兩天才能再去田里,這也就表示段云歸也不能出門,可那個漢子說他今天就要去鎮上,約莫著明個兒或后天,那姑娘就要被賣掉。 趁著秦弈在廚房忙活,段云歸搬了梯子豎到墻上想去看看李鰥夫院子里的情況,照以往來看,李鰥夫也要去下地,他會把院門給鎖上。 “段云歸,你做甚!” 秦弈這一嗓子,嚇得段云歸差點從梯子上掉下去。 “你別嚷嚷。”段云歸頭也不回,繼續往上爬。 秦弈跑過來,“下來,你別叫我上去逮你。” 段云歸哎呀一聲,“我又不跑,我就瞧一眼。” “有甚好瞧的。”秦弈把著梯子想把他給揪下來。 他不吭聲,扒著土墻看了眼,院子里沒人,從之前那姑娘哭叫的聲音來看,這姑娘應該被關在靠墻的這一側的屋子里,他不下去也看不到屋里的情況,只好先下來了。 段云歸下來,拍了拍手上的土,“那個老頭要把他買的姑娘賣到窯子里。” “小寶!”秦弈一下子就知道段云歸是什么意思,“就算你把她放出去,她也跑不出去的。” 段云歸一副我不聽的模樣,也不管秦弈說什么,他已經盤算好了,白天村子里有人,這姑娘難免會被別人發現,最適合的時機就是今晚,那李鰥夫在家的時候,院門就不會鎖,也方便他進去了,但他現在必須去和那姑娘知會一聲,不然晚上容易出差錯。 “我要進去一趟。”段云歸說著就要用梯子再上去。 秦弈按住他的胳膊,“段云歸!” “別管我,不然我恨你一輩子。”即使現在阻止他的是秦漠,段云歸也會毫不猶豫這樣說。 秦弈嘆了口氣,只能眼睜睜看著段云歸往里頭翻,村子里的都是土墻,雖然也不高,但段云歸徒手是翻不過去的,他先上墻,坐在墻上,再慢慢的把木梯挪過去,秦弈站在墻邊,時刻預備著萬一段云歸掉下來,他先墊著些。 好在這木梯也沒有太重,段云歸挪了半天終于是挪下來了,他扶著梯落地,開始在院子里小聲叫:“姑娘!姑娘!” 西側一間小屋里發出了動靜,段云歸開門一看,是那日李鰥夫綁在腳邊的姑娘,這姑娘蓬頭垢面,身上的衣裳算不得是衣裳,只是薄薄的一層里衣,幾乎已是衣不遮體了,露出來的肌膚上全是青紫的淤血,她的嘴里塞著塊布,兩只手叫一把鎖栓綁在屋子里的稱重柱上。 段云歸心里萬分悲痛,他是純屬命好,遇上了秦弈和秦漠,可這些命不好的姑娘就得遭受這種待遇,他走過去把這姑娘的衣裳扯起來蓋住胸前的風光,接著扯開那姑娘嘴上的布。 “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你的大恩大德我來生當牛做馬……”姑娘登時便落淚了,話都說的含糊不清。 “我聽那老頭說要把你賣去窯子,白天村子里有人,你跑不出去,今晚我來救你。”段云歸撥弄了一下那鐵鎖,“你可知鑰匙在哪?” 這姑娘哽咽著:“每次那人來都捏在手里,我不知他放在哪。” “好好,你別怕,晚上我一定來,你暫且先忍耐一下。”段云歸只好又把布給她塞回去。 那姑娘滿眼的淚也掩不住眼里的感激,若不是被綁著,她必定跪下磕幾個響頭。 那鑰匙就放在正屋的木桌子上,但段云歸現在不能拿,只能晚上再來偷,這李鰥夫從來沒想過會有人來救這姑娘去,自然也不必把這鑰匙藏來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