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越從綜合辦熱飯回來的路上，正好路過三樓一個荒廢的廁所。

    他耳朵尖，聽見里面傳來男生的悶哼，心想居然有人在學校打飛機。緊接著一陣急促高揚的呻吟讓他變了臉色。

    這好像是厲寒。

    從耳根開始發燙，一片燒紅到臉頰，盧越臉上起火，拳頭握得緊緊的，湊近了在門口聽完全程，兩人結束時他沒忍住進去試探了一聲。

    廁所立馬安靜下來，里面的人不回話，連呼吸也隱去了。里外僵持著。

    盧越主動放棄了窺探。

    他離開的腳步聲過后，兩人從隔間出來。

    厲寒有些無力地靠在洗手盆上洗手。厲遠走過來站在他身后，高大的陰影覆蓋在厲寒身上，以背后抱的方式握住厲寒的手指，幫他一根根仔細洗著。

    “跟姜倩分手吧。”厲遠呼吸擦過厲寒的耳朵。

    厲寒立馬繃緊了身體：“怎么突然提這個？”

    “遲早要分的。”厲遠給他洗甲床，晶瑩圓潤的短指甲洗得很干凈，他幾乎是緊貼在厲寒身上。

    厲寒感覺不自在，左右掙了兩下：“我跟姜倩很好，我們不會分手的。”

    厲遠輕笑了兩聲，仿佛在嘲笑他，厲寒有點生氣，耳朵上一陣奇怪的濡濕溫熱的觸感過后，身后厲遠的壓迫感離開了。

    他拎起小藥箱走到門口，彎起嘴角瞄向厲寒的下身：“你被強jian了，她知道嗎？或者說你跟姜倩到底誰日誰？”

    不知道是不是嘲諷，他沉著腳步轉身離開了。

    厲寒立刻火冒起來，朝厲遠的背影揮了虛空兩拳，cao！他當然知道姜倩不是那種嫌棄男朋友被強jian過的人，厲遠這完全是在挑撥離間。

    厲遠這個神經病！既為難聞廷又針對姜倩，像是看他身邊每一個人都不順眼，不知道發的哪門子瘋。

    結果晚上洗完澡躺床上時，他就收到姜倩的消息，宛如晴天霹靂，把他的理智震個粉碎。

    【倩倩】：我們分手吧。這兩天我想了很多，決定還是以學業為重，謝謝你的陪伴，但高考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抱歉。

    厲寒看了一會，兩眼都發紅，腦子里嗡嗡的。

    兩人感情一直很好，從來沒說過分手之類的話，姜倩也不是那種會拿分手開玩笑的人。

    但厲寒根本不想放棄，姜倩是他初戀。

    【厲寒】：是不是我家人為難你了？厲遠？我爸？

    【倩倩】：不關他們的事，是我的自己的決定，你很好，只是我們遇見的時間不對。

    厲寒意識到這是一張好人卡，攥著手機手指發白。

    【厲寒】：是不是因為我長了女人的東西，你還是介意？

    那邊頓了好久沒回，厲寒升起一點希望，繼續說。

    【厲寒】：我馬上去做手術，現在醫學技術很發達的。

    【厲寒】：可以等你高考完再約會，你看行嗎，不占用你時間，能不能……不要跟我分手

    厲寒大氣不敢出，等姜倩的回復。

    【倩倩】：不是因為你的身體，我覺得很美，你不需要動手術，關于其他的，我只能說——抱歉。

    厲寒做不到分手時撒潑上吊求挽回，但心實在痛到無法呼吸，他看著手機里最后那句“抱歉”，像把他們所有美好過往都撕得粉碎，厲寒蜷縮著身體，渾身發抖，為什么？

    他睜著眼睛，一夜無眠。

    第二天，他不死心，去高三樓找姜倩，姜倩請假了。

    接下來幾天，每天去她都不在。

    厲寒準備得無比充分的挽留根本沒有實戰的機會。

    剛月考完，聞廷提醒他：接下來要去省里集訓了，散散心吧。

    結果集訓也只是換個地方繼續上課。

    兩個人天昏地暗上了七八天課，終于放了一天的假。

    白天兩人出去爬山。

    山頂，厲寒想著比賽那天正好是聞廷生日，問他：“生日想怎么過？”

    聞廷說：“可能沒時間，要不今天就提前過了。”

    晚上回去厲寒就訂了個蛋糕，外加一些麻小燒烤啤酒之類的，送到集訓宿舍。

    聞廷宿舍是單人間，有點窄，兩人就在地板上鋪了層桌布，直接坐地上開始慶生。

    厲寒打開兩罐啤酒，一罐遞給聞廷，敬他：“提前祝你十八歲生日快樂，這次省賽必拿頭獎。”

    聞廷比厲寒比小幾個月，好像是第一次喝酒，兩頰發紅。

    厲寒問他：“想要什么生日禮物，回去給你補。”

    聞廷手上剝著蝦，蝦rou給厲寒，神智看著有點醉了，想了半天只搖頭：“不用啊，你陪我過就挺好的。”

    “不行，那算我先欠你的，你想要再跟我說。”

    兩人吃著夜宵喝著酒，點了蠟燭許了愿，集訓壓力全釋放了。

    一直聊到凌晨，聞廷醉得不省人事，抱著馬桶光嘔，但吐不下來，厲寒也沒好到哪里去，走路都踉蹌。

    兩人宿舍在不同樓，有點距離。

    把聞廷丟在下鋪后，厲寒就不是很想動了，干脆把他上鋪簡單收拾，睡了下來。

    天沒亮，酒醒了大半的聞廷起夜上廁所，回來發現厲寒睡在了上鋪，靜悄悄的夜，厲寒睡得很沉，呼吸是輕的。

    聞廷愣怔著又躺回了下鋪，愣是睡不著，耳朵里只能聽見厲寒在上鋪的呼吸聲，重重地拍打在心房，心臟跳得飛快。

    聞廷坐起來，光腳爬到了上去。

    黑夜里什么也看不清，聞廷循著厲寒的呼吸，小心翼翼地探過身去。

    呼吸還有些酒氣，聞廷聞著又要醉了，在厲寒的嘴巴上方徘徊了一會，他沒有要醒的意思。

    聞廷終于忍不住，吻了上去。

    厲寒的嘴唇是溫軟的，聞廷沉醉地享受著，先是在唇瓣上輕輕吻啄，舌頭不停地舔在他唇峰外緣。

    接著撬開厲寒的貝齒，舌頭伸進去，攪弄一番，厲寒的嘴巴被迫張大，聞廷吮吻著他的舌頭，纏綿地流連在那溫柔鄉。

    口水因為長時間的糾纏不受控制地從厲寒嘴角流下，聞廷激動地想要加深這個吻，厲寒突然悶哼一聲，聞廷嚇得停住動作，一動不敢動。

    緊接著厲寒翻過身去。

    聞廷頓了半晌，隨即輕笑一聲，留戀地吮吻他的嘴角臉頰脖子耳后。

    然后穿上衣服，到陽臺去冷靜一下。

    上鋪的身影在聞廷離開后，睜開眼睛，坐了起來。靜靜地在想著什么。

    陽臺上，聞廷靜靜望著夜空，空氣有點涼。

    其實他知道厲寒醒了，在厲寒翻身的時候。當時他想了想，沒有立刻離開，決定加深厲寒對這個吻的印象。

    他不怕厲寒發現他的愛，他只怕厲寒發現不了。

    身后的陽臺門被推開，厲寒走到他旁邊，沉默了半晌，輕聲問：“什么時候開始的？”

    聞廷突然想像別的男生那樣抽根煙，心里悶得好難受：“從我第一次夢遺開始，”他轉身背靠在欄桿上，扭頭看厲寒，“后來的夢里一直都是你。”

    厲寒似乎被他噎住了，不知道說什么好：“我們好好準備競賽，行嗎？”

    “所以你這是拒絕的意思吧？”聞廷苦笑，“我以為會聽到一句抱歉，像姜倩對你說的那樣。”

    厲寒轉身，離開前對他說：“抱歉。”

    競賽前五天，厲遠接到厲寒帶隊老師的電話，語氣嚴肅：“你好，請問是厲寒的家長厲遠嗎？我們這邊有點事要跟你說一下。”

    厲遠的心開始跳起來，忙問：“對！厲寒出什么事了？”

    帶隊老師清了一下嗓子。

    “今天接送考生去考點的大巴車發生了側翻，厲寒在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