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瑕為了掙錢，每天早出晚歸地尋找工作，可是有些人因為他的容貌歧視他，因此拒絕用他，也有些人因為他的學歷也拒絕用他。

    這樣讓徐瑕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座島上，痛苦的回憶涌上心頭。

    接連的碰壁讓他今天提不起精神，他躺在堅硬的床板上，一點兒也不想出門。

    “徐瑕，我們去捕魚吧。”

    虎克“啪啪啪”地用尾鰭輕輕拍打著漁船。聽到虎克聲音的徐瑕打開窗戶看著它，眼前的煩惱全消了。

    “好，不知道這邊會有什么魚。”

    “嘿嘿，跟我來。”

    虎克縱身一躍，跳到船頭，引領著徐瑕。徐瑕不在的時候，它可是把這附近的海域都摸熟了。

    “快在這里布網。”徐瑕聽從指揮，輕車熟路地把網撒好了。他們還是和以前一樣，虎克負責趕魚，他負責收網。

    “好奇怪，我前幾天看還很多呢。”這次的收成不太好，捕到的魚還不夠虎克自己吃，更別說賣了。

    果然這附近的海域也被過度捕撈了嗎？

    “虎克你吃吧，肚子吃飽了才有力氣。”

    “可是你不是要‘錢’嗎？”

    “沒事，錢還有許多途徑可以獲得。”

    徐瑕摸摸它的頭，心想看來工作的問題要早點解決了。不過今天他還是陪了虎克玩了一天，他感覺最近一直因為煩惱金錢的問題而冷落了它。雖然生計問題是大，但也不能忽略了交流。

    徐瑕趴在船邊，雙手來回摩擦它的臉，克制不住地用自己的頭頂著它的頭親吻。

    “我家的虎克真可愛。”

    “嘿嘿嘿。”

    虎克也用它的大舌頭來回舔舐徐瑕的臉。

    “你今天想做嗎？”徐瑕抱著虎克在它耳邊輕聲問道。

    “想，但是不做。”

    “誒？”

    徐瑕有些吃驚，撫摸虎克的手頓了一下才又繼續。

    “感覺對你身體負擔太大了。每次做完你都要休息好幾天，都不能陪我玩了。”

    “陪你玩才是最重要的吧。”徐瑕的聲音十分寵溺。

    “你的一切都對我很重要。”

    虎克義正詞嚴地說到。

    徐瑕心里笑開了花。

    “你的一切也對我很重要。”

    徐瑕又去了城里幾次，聽說有個最大的水族館在招人，他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去了。

    對方一聽說他不是本地人，二話不說就錄取了。雖然工資給的不是很高，但是好歹有個穩定工作，等攢夠錢就可以和虎克繼續海上尋親之旅了。

    “今天我找到了一份工作，等攢夠了錢，我們又可以一起在海上遨游了。”

    “嘿嘿，這段時間我會做一個好孩子的，你就放心地去吧。”虎克挺起它的胸鰭，表示現在它已經是獨當一面的大人了。

    “明天開始我就要長時間不在家里，我相信你能守著我們的小家。”

    徐瑕抱著虎克，他知道在工作的日子里他們相處的時間不會太多了。

    其實水族館并沒有完全建成，只開放了外圍一周的魚類展覽，而內部的海洋動物館還在裝修。

    對于常年生活在海邊的人們來說，這些魚類不足以吸引他們的眼球，更何況大多數在餐桌上都是見過的。

    海洋動物才是這個水族館的噱頭。

    徐瑕跟著老員工來到了更衣間，給他發了工作服，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女孩。目前看來，飼養員就他們二人。

    老員工分配了二人的工作，徐瑕負責鯨目這邊的區域，而另一名新員工負責鰭腳類。他們二人還沒來得及交流，就被帶到各自負責的區域了。

    水族館看似很大，實際徐瑕真進到內部，小得可憐，至少對那些鯨豚們而言就只是浴缸。

    特別還是在裝修中，嘈雜的聲音連人類都受不了，更別說它們了。

    除了最常見的寬吻海豚以外，還有短吻真海豚、長吻真海豚、兩頭白鯨和三頭虎鯨。

    海豚都在一個水池里，鯨魚也在一個水池里。徐瑕屏住呼吸，他怕呼吸一口氣自己就會哭出來。

    不論是鯨魚還是海豚，它們只能圍繞著狹小的水池里來回轉圈，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眼神看不到一絲快樂，只是轉啊轉啊。

    虎鯨池的方向能聽到三頭幼鯨斷斷續續地發出抽泣聲，喊著“mama”。

    他為什么天真地以為水族館里只會有魚？他明明知道人類的劣根，他知道被捕的鯨魚將歸何處。為什么他會接下這份工作？短暫的幸福讓他忘記了人類那逐利的丑陋嘴臉了嗎？他真的能堅持下去嗎？他回去又如何跟虎克說他成為了它同類的“監獄官”嗎？

    可即便他想通了這些，如果要他再選一次，或許他還是會接受吧。

    人類無法逃離人類的規則，即使知道了也只能妥協，或者做去剝削的一方。徐瑕咬著牙，用袖套擦去眼角的淚水，至少他能想辦法讓它們少點痛苦。

    “今天你的工作就是打掃這里，喂它們吃飯。食物不能給多，喂飽一半就行了，喂飽了就不聽話了。”

    “好的。”徐瑕戴上了遺忘已久的虛偽面具。

    “你好好干，我走了。”對方說完這話就走了。

    看到對方完全離開自己的視野后，整個人才放松下來，靠在還沒裝修的玻璃上。一想到以后它們要在這里供人觀賞，徐瑕內心很不是滋味。

    “呆在這里，你們一輩子都沒自由了，至少我努力不讓你們挨餓。”

    說完徐瑕先從海豚池開始喂起。

    海豚們也都很溫順，喂魚的時候都很乖得排著隊。可能今天是吃得最飽的一天，比先前看起來精神了許多。喂完后他把一些球丟進去給他們當玩具玩，讓它們多消耗點精力。

    鯨魚那邊可能等的有些著急，跳得老高看看有沒有到自己。

    本來是自由快樂的海洋精靈，現在卻成了為了一頓飯就去討好人類的“階下囚”，這實在讓他不免唏噓。

    “乖乖乖，不急不急，今天會把你們都喂飽飽的。”

    喂虎克都快成老手了，沒過一會兒就也把它們招待得好好。

    喂完后他先把這邊的衛生里里外外打掃了干凈，建筑垃圾之類的也整理好打包放在離它們較遠的地方。可裝修的噪音他是沒有辦法了，只能想辦法讓它們專注在別的事情上分散精力。

    不過他忙完后沒有馬上去虎鯨池，而是先在一旁觀察它們。徐瑕發現自己只聽得懂虎鯨的語言，雖然耳邊響著的是它們的叫聲，但是進入腦內他就直接理解意思了。白鯨和海豚，他就和普通人一樣，只能聽見叫聲。

    他觀察了一陣子，海豚池和白鯨池還比較和諧，可是虎鯨池里總有一頭虎鯨落單，感覺另外兩頭不太愿意帶它，有點排擠它的意思，這個行為讓徐瑕有些吃驚。畢竟在他的認知里，虎鯨同族之間應該都是很和睦的才對，這種行為是因為在水族館的原因嗎？

    “你們為什么都排擠它？”

    在池子里轉圈的兩頭虎鯨驚訝地停止了動作，大概過了幾秒后游到岸邊。

    “好神奇！”

    “好神奇！”

    “是呢！”

    “是呢！”

    兩頭小虎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一句，我一句，感覺是在說相聲似的。

    徐瑕坐到岸上的臺階上，腳放到水里，左右各摸著它們的頭，繼續問道：

    “你們為什么不和它一起玩，它一個人在角落里不是很可憐嗎？”可能是聽到徐瑕的話，被排擠的虎鯨怯怯地靠近中。

    “它嗎？”

    “它呀！”

    “最近才來的。”

    “才來的。”

    “它說話，我們聽不懂。”

    “聽不懂。”

    “老是亂叫，煩。”

    “對，煩。”

    “那你們看這樣行嗎？我當你們的翻譯，大家和睦相處好嗎？”徐瑕說到。

    “行吧。”

    “行吧。”

    聽完這兩頭小虎鯨的話，徐瑕向墻角的小虎鯨招招手，它見狀就游過去了。

    “首先你們從自我介紹開始吧。”徐瑕讓它們排排好，開始自我介紹。

    相聲組的兩頭虎鯨，是異卵雙生的十分稀有的雙胞胎。

    “我叫伊，是jiejie喔。”名喚“伊”的小虎鯨背鰭上有個白色的斑紋。

    “我叫瑞，是弟弟呦。”弟弟的背鰭倒是沒有斑紋，卻有個小缺口，還是很容易分出它們姐弟倆的。

    “我，我叫梅可，今年3歲”。

    梅可，3歲。這不會太巧了吧。這叫梅可的小虎鯨名字和年齡都和虎克侄女的信息一樣。

    “梅可，你是家人有叫虎克的嗎？”

    “你認識虎克叔叔？”

    聽到家人的名字，梅可顯得很激動。徐瑕卻猶豫要不要告訴它，畢竟相隔如此之近卻又不能相見，這未免會有些殘酷。

    “你們在說什么？”

    “說什么？”

    聽不懂他們說話的伊瑞姐弟二人，又開始一唱一和地說相聲。

    “它叫梅可，今年三歲，比你們小，是你們的meimei，以后你們就是一家人了。”徐瑕沒回梅可的話，他向伊瑞兩姐妹介紹梅可的信息。知道對方比自己年紀小的“瑞”顯得很高興，一圈一圈轉著說，我是哥哥了。jiejie伊倒是顯得很淡定，一副老江湖的架勢表示自己已經很有經驗了。伊瑞兩姐弟也不是故意要排擠梅可，它們年紀小，聽不懂就沒什么耐心，好好引導的話應該能互相照顧，不過溝通的確是大問題。他尋思著，得先讓它們互相學對方的語言。

    看來，這份工作要做很長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