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了家，屋里依然只有段宏一人。

    他照例先去洗了澡，一身清爽坐在床上了無事事地翻著手機，微信一打開，那消息多得連手機都卡了幾秒。

    全是顧澤發的。

    消息提醒顯示99＋，有語音，有文字，一條接著一條發過來。

    他隨意點開幾條語音，顧澤沙啞的嗓音從手機里傳出來。

    “段宏，我從來沒那么想過，你別不理我。”

    “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你別和沈知悉走…”

    過了良久，他才給顧澤回了句：“明天有時間我們好好聊聊吧。”

    冷戰不是解決問題的好方法，過了這么幾天，他們兩人也應該平靜下來了。

    過了這么久，他早已放下學生時代那些不堪的往事，連帶著對沈知悉那點不足掛齒的感情，也隨著時間煙消云散。

    可顧澤還老拿著沈知悉說事，他陷在過去無法自拔，始終無法相信段宏會喜歡他。

    他想，是該好好聊聊了。

    ……

    顧澤昨晚接到微信提醒后，幾乎一晚上沒睡，他第二天起了個大早直接到醫院等人。

    結果剛到科室門口，就看見令人瞳孔地震的一幕。

    是醫鬧。

    只見那人一手背在身后攥著一把刀，另一只手拽著段宏的衣領一副咄咄逼人的兇相。

    “一群庸醫，除了忽悠人什么都不會，你怎么不去死啊！”

    顧澤幾乎沒有思考，直接沖上去擋在段宏身前，那人怒急難以自控，一刀刺入顧澤腹間。

    “呃…”，他向后倒在段宏懷里，突如其來的巨痛讓他疼得冷汗直流，隱隱約約有大股血從刀口涌出來。

    段宏還沒從突變的畫面中反應過來，他怔怔盯著顧澤腰腹間浸紅一大片，下意識伸手按住傷口。

    “顧澤…”，段宏癱坐在地上，他眼睜睜看著血從指縫一股股的接著往外涌。

    保安匆匆趕到現場，一把按住犯人，將他手里的刀踹到邊上。

    “快…快，送急診室。”，段宏用力按住出血點，他眼眶里儲滿了淚，勉強尋回些理智，憑著職業本能給顧澤止血，醫護把顧澤抬上擔架，一時間走廊亂作一團。

    “你沒事就好…”，失血過多的顧澤白著嘴唇，他勉強撐起身體，握住段宏按在他腹間的手。

    他們的距離很近，嘈雜的環境里卻能清楚聽見對方急促的呼吸聲。

    段宏腦子里一片血紅，眼里只剩下重傷的顧澤，他搖著頭，淚水砸在衣服上，暈開一團血跡。

    成串眼淚越來越多，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直到一旁的醫護接替他的位置：“段醫生別擔心，這里交給我們吧。”

    顧澤被推進了搶救室里，那扇門緩緩關上，“手術中”的紅燈提示牌亮起，他被隔絕在外面，手上全是顧澤流的血。

    好多好多的血。

    段宏死死盯著手掌，目過之處鮮血淋漓，他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喘不過氣，慢慢低下頭，把頭埋進膝蓋里。

    怎么會變成這樣…

    如果他昨天找顧澤說清楚的話，這一切是不是就都不會發生了。

    可惜沒有如果。

    過了一會，同事走過來遞給他一杯水說：“是昨天那個截肢患者的家屬。”

    “這幾天的醫療費用幾乎花光了他所有積蓄，他兒子一醒來就一直喊痛，他覺得是手術不成功，一時走了極端。”

    “唉，當醫生總會遇到些不講理的人。”

    說到這，同事忍不住安慰了一句：“你別太擔心，他沒傷到內臟。”

    聽到同事這么說，段宏才恢復了點反應，他用手背擦了擦臉上斑駁的淚，“謝謝…”

    手術的時間很煎熬，但也只過了一小時，手術室的燈熄了，顧澤被一行人推進icu里，以往段宏鎮定自若地送患者進icu，而今天他眼睜睜看著顧澤進icu，卻無能為力。

    顧澤腹部的刀傷如醫生所說一般，沒有傷到內臟，但刺入后迅速拔刀的動作讓血噴涌而出，失血過多導致他整個人暫時陷入昏迷，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醒。

    段宏臉貼著玻璃，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顧澤。

    顧澤看上去虛弱極了，手臂上垂著一根輸液管，整個人陷在床榻中了無聲息，這還是段宏第一次看見他如此易碎的一面。

    就好像…一個不留神，就會失去他一般。

    等到下午的時候，顧澤終于醒了，幾個醫生護士圍著他仔細檢查確認沒有大礙，擰著輸液瓶調了一下流速后，把人推進普通病房。

    段宏連忙上前握住他的手：“顧澤…你快嚇死我了。”

    “這不沒事嗎，別擔心。”，顧澤將他微涼的手窩在被子里捂著，聲音很是沙啞。

    “你…”，顧澤喉嚨微動。

    段宏截住話語，鼻頭不禁有點泛酸：“我原諒你了…”

    屋外陽光正好，透過窗紗映在顧澤臉上，連帶著他那雙幽黑的眼都亮了不少，他抬起那只沒有輸液的手虛虛攬住段宏，氣息間盡是溫柔：“那你以后不能再離開我了。”

    “好…”，段宏抬起那雙濕漉漉的眼，忍不住把顧澤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

    顧澤心里歡喜，但礙于腹部的傷口，只能抬起手攬住段宏的脖子，湊上去貼住那片干裂的唇。

    段宏掩下喉嚨里的哽咽，坐在床側任由顧澤入侵自己的口腔。

    兩人的舌頭相抵纏綿，灼熱的呼吸撞在一起，狹小的空間里，只剩下彼此粘膩的口腔音。

    一吻終了，他們勉強分開時，還藕斷絲連地牽起一絲銀線。

    “顧澤…”段宏舔了舔被滋潤的唇，俯下身貼近顧澤說：“我們以后好好過日子吧。”

    頃刻間，顧澤喉結一動，單手托住段宏的下巴，在他唇角落下一個帶著余溫的吻。

    “段宏…我好喜歡你。”

    “嗯…”

    尾音被逐步深入的吻堵在喉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