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段宏去了沈知悉家里，他和沈知悉也有差不多半年沒見面了，平時只在微信上有聯(lián)系。

    半年前陸堯看著沈知悉的眼神做不了假，那雙眉眼間滿含愛意。

    但他不知道怎么和沈知悉解釋，這一切都是顧澤設的一個局，只能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去見沈知悉。

    段宏到了才知道，陸堯身上盡是外傷，嚴重睡眠不足而陷入深度昏睡。他想著自己明天就銷假上班，便讓沈知悉帶著陸堯來醫(yī)院做個全面體檢。

    晚上回家洗完澡，他看著空空蕩蕩的房間，忽然覺得心里落寞極了。

    段宏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趴著身子整張臉都埋進枕頭里，鼻息間滿是顧澤常用的洗發(fā)水味。

    雖然那人不在家，但他待過的痕跡處處都是。

    他想起顧澤在的時候總會強勢得摟著他睡，但這人睡姿又不太老實，往往一覺醒來手腳都會攀在他身上。

    現(xiàn)在一個人了，反而有點不習慣。

    翻來覆去到了后半夜，他才堪堪跌入光怪陸離的夢里。

    ……

    天快亮之前，顧澤躡手躡腳地打開大門踏了進來，他在黑暗中，借著窗簾透過來的那點微弱的光，眼神描摹著段宏英挺的眉眼。

    房間空調(diào)開得很低，段宏感受到?jīng)鲆馍眢w蜷縮著，而被子被蹬在腳下，顧澤小心翼翼地拉住他腳下的被子往上掖。

    了望著窗外的天色一點點變亮，顧澤只能悄然無息地離開家。

    他今天下午發(fā)了好多條微信都石沉大海，一點浪花都沒有。

    段宏完全沒理他。

    他突然不敢面對段宏睜開眼后的漠然，那樣的眼神…就仿佛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

    ……

    第二天段宏久違沒的被鬧鐘吵醒，而催命般的手機鈴聲忽然在寂靜的房間里炸開。

    他一個鯉魚打挺，抓起手機才發(fā)現(xiàn)是睡過頭了。

    等到醫(yī)院已經(jīng)遲到半小時了，主任看他來了也沒多說什么，只是提醒他下次注意時間，他連忙道歉應下。

    上午他先帶著陸堯去做了檢查，結果出來之后，他把重點講給沈知悉聽。

    到了中午，段宏又和沈知悉一起吃了頓午飯，期間急診來電說，有個重癥病人情況不太好，他只好放下筷子，和沈知悉道別后匆匆忙忙回到醫(yī)院。

    醫(yī)生遠遠看見段宏過來，腳下生風地跑來把資料遞給他，“段醫(yī)生，這病人上午被貨車碾了腿，片子已經(jīng)拍了。”

    “怎么現(xiàn)在才送進來？”，段宏抬頭查看醫(yī)生遞來的x光片，“安排截肢，腿保不住了。”

    “他家里人非說醫(yī)院騙錢，死活不讓進手術室…”，醫(yī)生說起這事時，也是一臉鄙夷。

    “……”，段宏一時無語，他深吸一口氣對醫(yī)生說，“喊家屬簽字，準備手術。”

    “行，我去準備。”，醫(yī)生點頭轉(zhuǎn)身去找家屬簽署手術通知書。

    手術室內(nèi)，高精密的監(jiān)護儀發(fā)出平穩(wěn)的電子音，段宏穿著無菌服，按照規(guī)定仔細刷手后，隨行護士為他帶上無菌手套。

    完成驅(qū)血及麻醉后，患處暴露在無菌布之下。

    段宏低下頭仔細查看患處，敲定截肢平面所在處，執(zhí)刀快準狠地割開大腿肌rou，迅速隔絕神經(jīng)止血后，助理醫(yī)師上前協(xié)助，啟動骨鋸逐步將斷骨切開。

    整個cao作一氣呵成，沒有絲毫猶豫。

    皮瓣完全縫合后，在場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送icu留觀，防止他術后感染。”，段宏這邊交代完，剛出手術室就被病人家屬攔下了。

    “這得多少錢啊，你們不就是訛錢嘛！”，那中年男人頂著張兇神惡煞的臉，拉著段宏的胳膊就往外扯。

    段宏被他拽得一踉蹌，皺著眉掙脫出來。

    那頭的護士連忙過來把家屬拉開，“別動手啊，有話好好說。”

    那男人看著自己勢單力薄又開始嚷嚷，“打人了，醫(yī)生打人了啊！”

    眼看著圍觀群眾多了起來，段宏沉下臉去叫安保過來維持秩序。

    “病人要緊，別管他了。”，話音剛落，幾個護士就推著病人進了icu，那邊有工作人員交接，而被保安按住的男人在一旁無能狂怒。

    午飯都沒來得及吃完，又做了臺大手術的段宏已是筋疲力竭，他臉色蒼白靠在墻上。

    隨行的醫(yī)護連忙上前扶著他：“段醫(yī)生，你先去休息會吧。”

    “好。”，段宏應聲道，他腳步虛浮地走回休息室。

    桌上還擱著早上剩的面包，他拿了一片就著水吃下去，過了一會才勉強緩過來。

    段宏嘆了一口氣，揉著太陽xue給icu醫(yī)護打了個電話，“患者清醒了嗎？”

    那頭的醫(yī)護聲音里帶著笑意：“情況蠻不錯的，但麻藥勁還沒過，目前沒喊痛。”

    “行，我等下過來。”

    段宏掛了電話就起身前往重癥監(jiān)護室，隔著玻璃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患者。

    “要是他喊痛的話就上鎮(zhèn)痛泵。”，段宏轉(zhuǎn)身叮囑醫(yī)護，頓了一下又接著問，“他家屬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沒鬧了。”醫(yī)護說：“說是去食堂那邊吃飯。”

    段宏點點頭長舒一口氣，總算是放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