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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阮少杰分手(風水輪流轉)

    “你在干嘛?”

    嚴齊手里拎著一瓶果汁,從被打斷的思路中慌亂地抬頭,看到站在島臺邊的簡洲羽。他眨眨眼睛,趕忙把果汁的瓶蓋擰開,一邊擰一邊結結巴巴:“我、我就是、喝點東西。”

    簡洲羽蹙眉:“你在冰箱前面呆站了快一個小時,我出來三次,每次你都在。”

    他不想關心嚴齊,但是嚴齊一臉沉重地杵在那當冰箱門衛,很難讓人不注意到他。

    不是每天跟阮少杰你儂我儂甜甜蜜蜜嗎?還會有什么煩惱?

    嚴齊訕笑,沒搭他的話。

    簡洲羽忍住想繼續問下去的念頭,越過嚴齊從冰箱里拿了一顆蘋果,轉身要走。

    “洲羽。”嚴齊忽然喊住了他,“你能跟我聊聊嗎?”

    簡洲羽回頭看他,故意露出夸張的驚異表情:“跟我聊聊?單獨嗎?你不怕阮少杰知道?”

    聽到阮少杰的名字,嚴齊用力抿了抿嘴:“他今天要拍雜志。”

    實際上,阮少杰一直想要今天沒有行程的嚴齊陪他一起去,軟磨硬泡下還是被嚴齊拒絕了。要是以前這種要求他肯定會答應的,但是他現在只要跟阮少杰在一起,總會不由自主想到阮少杰父親那天講的那番話,暫時又沒做好要跟阮少杰深談這件事的心理準備,只好盡量表現得若無其事。

    明明介意,又想維持現狀。嚴齊很別扭,別扭到有機會就想避開阮少杰自己呆著。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太愛逃避了,像一個掩耳盜鈴的笨蛋小偷。如果找一個可以分享傾訴的朋友給他提提建議、出出主意會不會更好呢?他沒什么朋友,現在出現在面前的簡洲羽算一個。

    簡洲羽問他:“你們吵架了?”

    嚴齊搖搖頭:“沒有。”

    簡洲羽心情很復雜。一方面他沒興趣給別人當電臺情感知心大哥,而且還牢記著嚴齊那天說的那句“這是我跟少杰兩個人之間的事”;另一方面他又很明顯看出了嚴齊是在為什么而困擾,那些被強壓的小心思開始不安分地冒了出來。

    “去我房間聊吧。”

    簡洲羽猶豫了半天,最后說。

    嚴齊對簡洲羽的房間不陌生,他跟簡洲羽“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會在這個房間里做各種各樣的事:陪簡洲羽打游戲、zuoai、抱在一起睡覺。

    其實算起來也沒過去多久,卻又好像過去了很久一樣,嚴齊再次走進來,居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早把簡洲羽定義成了朋友,所以腦海里也刻意在忽略遺忘跟簡洲羽的那段失敗關系,現在回憶涌來,不免有點尷尬。

    簡洲羽徑直坐到電競椅上,努嘴示意嚴齊坐在旁邊。嚴齊走過去坐下來,一時也不知道要怎么開口。

    先說話的還是簡洲羽:“我上次跟你說他有未婚妻,不是騙你的。”

    他非要把這個先辯解清楚了。

    嚴齊很低落:“我知道。”

    阮少杰自己跟他說了一遍,阮少杰的父親又跟他說了一遍,可能下次就是阮少杰未婚妻親口來跟他說了吧。嚴齊苦笑。

    簡洲羽說:“之前就跟你說過,阮少杰根本就不是你想要的那種對象。”

    停頓半秒,又喊出了好些天沒喊過的那個稱呼:“小齊哥選他還不如選我。”

    嚴齊莫名,被簡洲羽的話搞糊涂。這有什么可比性,簡洲羽從來沒有出現在選擇之內過。

    “我跟少杰是談戀愛。”

    你又不想談戀愛。嚴齊睜大眼睛困惑地看著他。

    簡洲羽說完自己也察覺到失言,但對嚴齊強調“談戀愛”這件事感到不爽:“所以你現在理解我為什么不戀愛了嗎?麻煩一大堆。”

    嚴齊嘆了口氣,開始真正傾訴自己的煩惱:“少杰他好像沒辦法跟未婚妻解除婚約,但我也不想跟他分手。”

    “我很喜歡他,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很開心、很幸福。”

    簡洲羽這下真的后悔來給嚴齊當知心大哥了。誰要知道你有多喜歡除了我以外的誰啊?

    非常不爽,但他反而笑了:“我沒太明白,什么叫沒辦法解除婚約?是沒這么喜歡你的另一種說法嗎?”

    嚴齊聽得一愣。

    他提出的是嚴齊從來為設想過的可能,雖然一直為這件事煩惱,但是嚴齊從來沒有懷疑過阮少杰跟自己的感情,驟然聽到這個方向,他的心臟抓緊,又漲又慌,強撐著辯解道:“不,不是,他有別的原因,也能說是......苦衷吧。”

    簡洲羽捕捉到了嚴齊剎那的軟弱跟動搖,乘勝追擊,先放鉤子:“所以是你跟阮少杰都不想分手,但是他的婚約又不可能解除。”

    嚴齊點點頭。

    “小齊哥不覺得他這個做法很可笑很自私嗎?婚約不可能解除,那就代表他會跟他的未婚妻結婚,那時候你要怎么辦?”

    簡洲羽說得慢條斯理,面上浮著一層薄薄的憤慨,好似很為嚴齊不平。隨即,又突然轉變成認真嚴肅的口吻:“當然,如果小齊哥自己不介意的話也不是不行,也許愛情足夠偉大,可以讓你給他當見不得光的小三。”

    “但阮少杰家那樣的家世,肯定是要他繼承香火生個兒子的,我記得小齊哥一直是個很善良很有道德感的人,你做好以后面對阮少杰妻兒的準備了嗎?”

    嚴齊如雷轟頂,心亂如麻,又驚又怕,被簡洲羽說得流出了淚:“我、我不會做這種事。”

    他不會去當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

    可嚴齊越想越傷心,想到跟阮少杰過往的甜蜜傷心,想到可能要跟阮少杰分手傷心、想到阮少杰會跟別人結婚傷心,眼淚簌簌地往下掉。

    簡洲羽看到嚴齊為別人哭,心里痛痛酸酸的,身體還涌上了別的刺激。他伸手過去幫嚴齊抹淚,忽然問:“小齊哥之前也這樣為我哭了嗎?”

    嚴齊想著自己跟阮少杰的事,沒理他。簡洲羽擦淚的力度就大了些,摁在嚴齊臉上一樣。嚴齊這才有所感,一邊掉淚一邊呆呆地看著他。

    簡洲羽站起來,覺得此情此景有點像他跟嚴齊第一次zuoai的時候。嚴齊那時哭得還要厲害,連眼皮都是脆弱的紅色。真想回到那個時候。

    簡洲羽回憶著,又問了一遍:“小齊哥之前跟我分開,也這樣為我哭了嗎?”

    嚴齊當下腦子本來就亂糟糟的一團,根本無法理解簡洲羽為什么突然這么問,自然更沒辦法回答。不過簡洲羽也沒真正想要嚴齊回答,他看著嚴齊泛水的眼睛,俯下身親在了嚴齊嘴上。

    這是在干什么?

    嚴齊茫然失措,眼淚都忘了繼續掉了。

    他被親得全身僵硬,心跳漏拍,感覺到簡洲羽的舌頭在舔弄他的嘴唇,試圖撬開他的唇瓣。嚴齊癢得下意識松開,簡洲羽的舌頭就一路長驅舔了進來,跟嚴齊的攪在一起。嚴齊迷迷糊糊地,直到被簡洲羽吸痛了舌根才反應過來。

    這是在干什么?他怎么可以跟簡洲羽接吻?

    嚴齊后背發麻,全身一震,猛然站起來把簡洲羽推開。

    簡洲羽無辜地看著他:“怎么了?我只是看小齊哥很傷心的樣子,想要安慰你。”

    安慰?

    嚴齊慌亂地搖頭:“我不需要這種安慰。我們是朋友。我們是朋友,洲羽。”

    朋友是不可以做這種事的。

    嚴齊說完,飛速逃竄到門口,打開門往外走,才剛下了一半樓梯,就看到阮少杰從玄關走到了客廳。他停在那,自上而下跟阮少杰對視。

    阮少杰皺起眉頭:“你去樓上干嘛?”

    樓上是簡洲羽跟冉霖的房間,他可不想嚴齊跟簡洲羽有任何牽扯。但地球并不按照他的想法轉動,簡洲羽隨后就跟著嚴齊出來了,三個人一個站在二樓、一個站在樓梯中間、一個站在客廳,氣氛凝滯。

    阮少杰走上去,要把嚴齊拉走,嚴齊的手畏縮了一下,阮少杰又拉了一次才拉住。嚴齊看著阮少杰,想起剛才簡洲羽說的那些話,就往簡洲羽那看了一眼。

    簡洲羽感受到了嚴齊那微不可察的依賴,笑道:“我建議你跟他好好說清楚。到底他想要什么,而你又想要什么。我相信小齊哥是個能理智對待自己未來的人。”

    他意味深長地強調了未來這兩個字,然后轉身回了房間。

    “他在胡亂說些什么?”阮少杰被簡洲羽啞謎似的話搞得火冒三丈,又懷疑道:“你去樓上干嘛,你跟簡洲羽......”

    嚴齊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少杰,你上次說會處理好你的未婚妻,你要怎么處理?”

    “是跟她解除婚約嗎?”

    嚴齊聲音很低,懷揣著一種沒有希望的試探。

    阮少杰沒料到話題扯到了自己身上,猶豫著說“不用解除婚約啊。她又不會影響我們,我對她沒有感情,一年都見不了幾面。”

    嚴齊想,果然,阮少杰根本沒想過解除婚約。

    “可是不解除婚約的意思就是你會跟她結婚,你知道嗎?”

    “我是會跟她結婚啊。”

    嚴齊把自己的手從阮少杰手中抽出來,不敢置信他居然直接承認了這件事,訥訥問道:“你要跟別人結婚,那為什么要跟我談戀愛?”

    阮少杰有點焦躁,他不明白嚴齊為什么要糾結這件事:“這根本就不沖突啊,我愛的人是你,結婚之后我們該怎么樣還是怎么樣,那個人又不會影響我們。”

    嚴齊說:“那我就成了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

    “你為什么會是小三?跟我有感情的是你,我對她又沒有感情,只是需要結個婚而已!”

    “只是需要結個婚而已。”

    嚴齊喃喃重復這句話,覺得自己根本不懂阮少杰的想法。

    “你好奇怪。”

    他突然想到了跟簡洲羽的那次,簡洲羽也是像現在這樣,用他無法理解的邏輯說著他聽不懂的話,試圖讓他接受仿佛是另外一個世界的陌生規則。

    他這樣想,就也這樣說了出來:“你太奇怪了,你跟那個時候的簡洲羽有什么區別?”

    阮少杰瞪大眼睛:“你拿我跟簡洲羽比?”

    嚴齊又想,可能還不如簡洲羽。

    至少他跟簡洲羽算是“誤會一場”、算是好聚好散,而阮少杰卻在理直氣壯用自己的人生觀綁架他、傷害他。

    “你真的、真的不能解除婚約嗎?”

    嚴齊盯著阮少杰,再次鄭重而認真地問了一遍。

    他知道一定會聽到他不想聽到的答案,可刀子還沒落下來,他就仍然懷抱著不會被凌遲的僥幸。

    阮少杰還為他拿簡洲羽跟自己生氣,失去辯解的心情,賭氣地只丟出兩個字:“不能。”

    嚴齊深吸一口氣,強忍住眼睛里眼淚,他已經不想再哭了,不想再總為這些模棱飄忽的感情哭了。好不值得。

    “其實我根本沒有一千萬。”嚴齊忽然說。

    “我只是覺得,如果你爸爸真的肯以祝福的態度讓我們在一起的話,我愿意去借錢,愿意去求紅姐多給我接點通告。”

    “我已經、我已經把我能做的都做了。我真的已經把我能做的都做了。”

    而你不肯解除婚約的原因,可能是不想違抗母親的遺愿,可能是你根本沒這么喜歡我。無論是哪一個。

    “我都沒有別的辦法了。”

    他不想再哭了,痛苦跟難過卻化作眼淚止不住地掉,他只能捂著臉,任它們源源不斷地從碎掉的裂縫中涌出來。

    “阮少杰。”

    嚴齊低著頭,幾乎語不成句。

    “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