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羽手忙腳亂地點開，那邊傳來男生清潤的聲音：“你在琴市?。俊?/br>
    聞羽靠在床背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對，我家之前在這邊的，后來我爸不在了，我和mama才去的陵市?！?/br>
    徐宴期：你是回來看你爸爸的吧？

    聞羽輕輕“嗯”了一聲，“是的，今天去看過了，明天早晨準備回陵市?！?/br>
    徐宴期那邊頓了一下：聞羽，明天早晨先別回去，行嗎？。

    聞羽：“你說什么？”

    電話那邊停了幾秒鐘，繼而輕輕說道：明天早晨我想去山上看日出，冬天的日出特別漂亮，一起去看吧。

    外面的月亮遠遠地亮著，淡淡的一點月暈，縹緲柔和，在夜色中漂浮著，緩緩流淌。

    徐宴期的心也在飄著，誠惶誠恐地等待著一個遲到快三年的答案。

    聞羽扣了扣睡衣的衣角：“爬山嗎？”

    徐宴期：“是啊，我高中的時候去過一次，山頂上白茫茫的雪被太陽一點一點染粉變紅，特別好看，去看看吧，去嘛，好不好？”

    聞羽突然覺得這種語氣有點熟悉，上次喝醉了之后，徐宴期也是這樣和他說話的。

    聞羽其實有些心動，以前聞祥很喜歡爬山，經常帶著自己去，他說爬山能鍛煉一個人的精神。

    “好。”聞羽聲音輕輕的。

    徐宴期的心落了下來，落在了柔和的月光里，飄飄悠悠的。

    “那說好了，我明天去接你。”

    聞羽“嗯”了一聲，回道：“你家在哪？離我這邊遠嗎？”

    徐宴期發了個地址給他。

    聞羽看了一下，金源小區，離這里還比較遠，徐宴期來接的話，他們在一起出發，就太麻煩了。

    “我在淺水灣這邊，離得比較遠，你來接我太麻煩了，我們在一個折中的地方見吧，就翠竹路那邊的公交站臺吧?！甭動饎澲貓D說道。

    徐宴期笑了笑：“聞羽，我們要去的很早，還是我去接你吧?！?/br>
    “六點左右，我在你家小區門口等你，可以嗎？”

    聞羽揉揉頭發，乖乖道：“好?！?/br>
    “那今晚好好休息吧，聞羽，晚安?！?/br>
    “嗯，晚安?！?/br>
    答應了之后，聞羽拿被子蒙住自己，怎么就答應了呢，可能他可憐兮兮地跟自己提要求的時候，會讓自己無端想到，那天他抱住自己哭得澀脹發紅的一雙眼睛。

    徐宴期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著，他心里像藏著一群蝴蝶，一直不停地扇著翅膀，讓他的心也跳個不停。

    第二天聞羽五點半就醒了，他簡單收拾了一下，往外看，夜色還未褪去，五光十色的霓虹燈，疾馳而過的汽車，奔波穿梭的行人。

    樓下的早餐店已經開始冒出縷縷的白煙，煙火氣息飄蕩在城市上空。

    聞羽從來沒有觀察過這個時間段的早晨，他想，其實每一天清晨，當我們醒了的時候，這個世界已經蘇醒了很久很久。

    聞羽癔癥著，聽到了徐宴期的語音電話的聲音。

    “聞羽，我在你小區門口，帶上手套和圍巾，下來?！?/br>
    聞羽收拾好東西，出了門。

    剛出小區的大門，就看到黑沉沉的夜幕下，徐宴期站在一輛車的旁邊，看到他的一瞬間，揚起一張笑臉，呼出的白氣淡化了他的五官，但聞羽還是看到了那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過來?！?/br>
    聞羽走過去，徐宴期抬手揉了揉他的頭發，聞羽瞇著眼縮了一下脖子。

    “坐到前面來?！毙煅缙诮舆^聞羽身上的包道。

    聞羽沒動，抬起臉眨著眼睛看他。

    徐宴期回頭低笑著：“聞羽，我有駕照呢，很安全，別這么視死如歸的?！?/br>
    聞羽被說中了心事，臉色微微一曬：“我才不害怕。”

    聞羽坐進去，徐宴期拿起旁邊一個袋子遞給他：“早餐，快吃，我吃過了?！?/br>
    “謝謝?！?/br>
    聞羽小口地吃著：“怎么想起來去看日出的。”

    徐宴期開著車，昏黃的路燈透過玻璃在他臉上跳了一下又調皮地離開。

    “因為日出是個輪回，之前的一切都被埋在前一個夜晚，我想要有一個新的開始?！?/br>
    “嗯？”聞羽看他，“開始什么？”

    “開始少年時期一個被弄丟的夢想吧?！毙煅缙谝槐菊?。

    “你好酸啊，我牙要掉了?！甭動鹞嬷目诠挚蓯鄣卣f道。

    徐宴期理所當然：“這是文采。”

    聞羽在旁邊歪著腦袋笑出了聲。

    到了地方，才不到六點半，徐宴期把車停在山腳下。

    聞羽帶著帽子，剛下車就看到一條山路蜿蜒著盤曲而上。

    這片不算陡峭高聳，景色卻很不錯，春夏之際，草木叢生，蔥郁茂盛，山間溪水潺潺，各種野花爭奇斗艷。

    到了冬天，天地一片蕭瑟，樹上有幾片枯黃葉子殘留，被無暇的雪粒包裹住，像是盛開在山間的珍珠。

    聞羽在旁邊站著等徐宴期停車，往遠處看，灰蒙蒙的，有淡淡的晨霧彌漫，挺拔的樹木聳立在晨霧間，像盡職盡責的守夜人，看管著夜最后的昏暗。

    聞羽側頭看到也有和他們一樣登山來看日出的。

    男生背著包，牽著一個個頭小小的女生，一蹦一跳地往上走。

    徐宴期停好車，小跑到他身邊：“走吧，大概一個小時可以到山頂?！?/br>
    說話間，聞羽又看到一行人從他們身邊經過。

    “沒想到真的有人跟我們一樣啊。”

    徐宴期把聞羽手里的包接過來：“冬天的時候，很多人來這里看日出的?！?/br>
    聞羽跟著徐宴期往上走，石級雖然蜿蜒曲折，但是不算難走，徐宴期始終在聞羽右側后方一點，走路的時候肩膀擦著肩膀。

    “你要不要牽著？”徐宴期笑盯著聞羽的側臉，看到他的眼睛望著牽手上山的情侶身上。

    聞羽轉頭瞪他：“不要?！?/br>
    天漸漸亮了一些，晨霧縷縷散去，奇形怪狀的樹木枝干向周圍四散著，掛滿了毛絨絨的雪屑。

    松柏樹仍然亭亭玉立，枝葉上凝著一層雪白的冰晶，枝干上偶爾垂下一條條冰凌，像一條條玉帶，懸掛出一絲寒冷與柔美。

    一叢叢一簇簇的雜草，彎下柔軟的腰肢，被裹上一層細冰，被風一吹，簌簌作響。

    枯黃的落葉沉睡在硬邦邦的泥土里，上面落滿了一層白霜，在天地間結出一朵朵的冰花。

    聞羽把圍巾散開，呼吸著晨間有些涼的空氣，在心里為這景色，小小地驚嘆著。腳下一滑，被徐宴期穩穩地扶住。

    徐宴期側過臉對他笑，拿手輕輕帶著他帶著手套的右手往前走。

    聞羽盯著他被握住的手，帶著手套開始微微發熱。

    兩個女孩從后面趕上了他們，嘰嘰喳喳地好像在討論著什么。

    徐宴期和聞羽側過身給她們讓路，兩個女孩盯著他們握在一起的手，超過去了，還再回頭看。

    “剛剛是遇到真情侶了吧！”

    “好配的兩個人?！?/br>
    天已經大亮，東方隱隱要出現一抹紅。

    快到山頂時，徐宴期悄無聲息地放開了聞羽的手。

    聞羽呆乎乎地看被握過的手，把它藏進了兜里。

    踏上最后一階石級，他們來到一個很寬闊的平臺上，上面已經有人再等著了。

    徐宴期拉著聞羽的袖子，把他拉到旁邊的圍欄邊。

    放眼望去，底下云霧繚繞，與白茫茫的雪連成一片，周圍怪石嶙峋。

    “爬上來了！”聞羽開心道。

    “嗯，你好厲害！”

    徐宴期把聞羽發旋上翹起的頭發壓下去：“要不要喊？”

    聞羽激動得臉蛋紅紅：“喊什么？”

    “隨便，我看電視劇里人家都喊的。”

    “你好土??！”

    徐宴期笑：“你今天損我兩回了。”

    “徐宴期，謝謝你帶我來！”

    聞羽還是很捧場地喊道，聲音不是很大，但他們兩個能聽到。

    “聞羽，你不要生??！”

    “徐宴期，你好土??！”

    “聞羽，你要開心！”

    “徐宴期，你好帥啊！”

    聞羽喊完，眼睛亮亮地盯著徐宴期，示意道，你可以禮尚往來地夸我了。

    “聞羽，我可以追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