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的雌蟲
“上將!”奈鞋跟一磕,朝著辦公桌前的藍迪恩費敬禮,隨即把需要上交的文件遞上去。 藍迪恩費倒是沒伸手接,反而戲謔的看著自己的得力下屬。目光直接,讓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前來請假的雌蟲有些慌亂。 為什么慌亂,倒不是因為藍迪恩費,因為他想起來自己這一個月里,顯然成為了“最受雌蟲羨慕的雌蟲”,態勢幾乎趕超自家上將的熱度。 “度蜜月?”藍迪恩費不用看就知道桌上的兩張紙寫的是請假報告,不管怎樣,他還是希望奈有一個好歸宿,一個好雄主的。 雖然那天,自己心尖尖上的小雄蟲很不客氣用了一種恨不符合雄蟲手段的方法,生生氣走了奈的雄主。 不過想起來阮唐做戲的揉捏奈的胸腹,還是讓他化為一只酸雞。 “嗯······”奈輕聲回應,站姿也不再是一板一眼的面對上司,低垂著頭似乎在思索什么。 這一個月,霍爾成為蟲族帝國一大新聞,一只熱情的、癡情的、忠貞的雄蟲帶來的爆炸性新聞完全讓吃瓜蟲們忘記藍迪恩費點亮特別關注的事情。 先是一聲不響不顧,不通知家族的把一只雌奴提升為雌君,又張揚的反對雄蟲們奢靡而頹廢的生活態度,之后大鬧艾希德的拍賣會,公然反對販賣雌蟲身體所有權,大肆宣揚“雌雄平等”的思想。 最后是前天,霍爾在自己許久不登錄的星網上發了直播預告。 “不懂的愛護雌蟲的蠢貨雄蟲們!老子讓你們看看什么才叫雄蟲!!” 一時間整個蟲族都震驚了,霍爾不僅在帝國發布,連“雌尊雄卑”的帝國也發布了,這下基本上鬧得全世界的種族都知道蟲族出了這么一個奇怪的雄蟲。 而當事蟲之二的奈,自始至終也沒說一句話,似乎連工作的謹慎程度都沒變,讓一眾好奇的同事們大喊無趣。 但藍迪恩費看到了完全不一樣的奈,甚至是應該喜出望外卻身心疲憊的奈。 “聊聊?”藍迪恩費示意下靠窗的長沙發,又讓機器管家送上一杯加冰威士忌。 他和奈絕對不只是上下屬關系,同事十年的磨合下,他們早已是堪比親兄弟的親近。 看著奈沉默的坐下,深深吐出一口氣就癱軟在沙發,看起來把精氣神都呼出去了似的。 “上將,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說·······”奈疲憊極了,雙眼空洞的看向被子里旋轉的冰球,絲毫不像他“應該”的那樣。 一只被雄蟲鐘愛的,恨不得寵愛到盲目的雌蟲,理應幸福不是嗎? “用嘴說,兄弟。”藍迪恩費也離開他的老板椅,一屁股坐在奈身邊,大刀金馬的翹著腿,把杯中的冰球搖的叮當作響。 此時此刻,這幅混混樣子才是最真實的藍迪恩費。 突然放松的氣氛無疑讓奈也卸下往日的假面,少有蟲知道奈其實心里溫柔的很,冷漠只是保護自己的手段。 “康德瀚星你還記得吧。”奈淺淺嗅了嗅酒液,緩緩開口。藍迪恩費知道他沒想得到自己的回答,就點頭示意。 “我們在哪里遇到了最棘手的死敵,那些康德瀚人居然能cao縱精神海把雄蟲轉化成唯命是從的傀儡。” “怎么辦藍迪,我好怕啊,雄主的變化太大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經站在風口浪尖上了。” “我甚至偷偷取了他的血液化驗,一切正常,沒有絲毫被侵入精神域的痕跡。” “藍迪我該怎么辦,那根本不像之前的他。” 奈雙手插進發絲,雙肘撐在膝蓋,佝僂彎曲的后背沒有絲毫副將的風姿。 藍迪恩費平靜的聽著奈訴苦,還是沒忍住拍拍他的后背,可他并不打算安慰,或者說,幫著奈自己欺騙自己。 “或者說,不是‘不像’,根本就是‘不是’。”藍迪恩費的話沉穩卻宛如重錘,讓奈不得不直面一個最殘酷的問題。 看著奈滿臉淚痕的狼狽樣子,藍迪恩費知道他早就清楚什么。 “怎么會不是呢,怎么會不是呢······” “他對我真的很好,好的過分,好的不真實······” “他哪里都好,比網上的那些消息還要好,甚至會飯前幫我拉開椅子,我們zuoai也很契合,他簡直就像我們春夢里的雄蟲,不!比那還要好!” “但是······但······” “奈。”藍迪恩費突然打斷奈幾乎癔癥的喋喋不休,完全不是因為他在嫉妒!!訴苦就算了,zuoai什么的告訴他一只處雌干什么!!!! 他也好像zuoai啊!!!好像和賽迦瑞爾zuoai啊啊啊啊!!!! 不過,殘酷的事總要最信任的蟲來做。 “如果,我是說如果·····”他把手臂搭在奈的肩膀上,大手扣緊他的大臂,像是一種鼓勵。 而奈也不再開口,怔怔的看著藍迪恩費墨綠的眼睛,看著其中倒影的可憐的自己。 “如果真的是精神入侵,真的有辦法讓你的雄主變回來,真的有辦法維護帝國雄蟲的生命安全,你會那樣做嗎?” 霎時間,寂靜無聲。但奈是rou眼可見的崩潰。 “不!不!蟲神在上!!我不想!!” “藍迪,我厭惡之前的瘋子霍爾,但我更不能接受一個罪犯霍爾!!!” 奈真的崩潰了,毫無形象的埋在雙臂間痛哭,藍迪恩費也不多言,只是把大手抓得更緊,似乎這樣就能把力量傳遞過去。 不過會兒,奈也恢復過來。其實他都懂,只是在藍迪恩費這里他有機會放縱的把情緒發泄出來。 兩蟲又不做聲的碰杯,一連幾杯酒,終于驅散剛剛的消極。 “不說我了,你那邊呢?”奈眨眨眼把眼淚逼回去,開始關心好兄弟的戀情。 “嘖,他正忙呢。”藍迪恩費瞬間陷入自己的粉紅泡泡,一臉蕩漾,讓奈刮目相看,但也沒有細問。 “今天不是他見馬契頓家族的日子?你不去看著?別讓受什么委屈,馬契頓可不是什么好蟲。” 最近一個月,除了奈的雄主,那只名為賽迦瑞爾的雄蟲也是小小的出了名,因為他要成為落寞貴族雄蟲家主。但奈知道這消息是被那只聰明的小雄蟲壓了下來,雖然其中有不少是因為霍爾的張揚。 但他一只雌蟲也不能說什么,轉一百圈也是霍爾傻兮兮的以為真的是自己引起了這么大的浪潮。 “不用,小事兒而已,塞卡當然拿得下。” 藍迪恩費顯然沒把事情放在心上,完完全全相信著阮唐。 但他也不是對這件事情毫不上心,反而是每種情況都考慮到了才沒有自告奮勇,他知道阮唐不會“狐假虎威”的利用他藍迪恩費的面皮,他清楚阮唐想要的一把鋒利又護主的武器,一個忠心不二完全臣服的家族。 “你到是很相信他。”奈一口飲盡琥珀色的酒液,只覺得心里不痛快。不是嫉妒,他覺得羨慕都羨慕不來,那是渴望不可及的感受。 藍迪恩費舌頭彈著上顎發出“噠”的一聲,痞里痞氣的朝奈挑眉。 “那不廢話,那可是我的雄主!” “嘖嘖,賽迦瑞爾閣下可不承認什么‘雄主’之稱” “滾滾滾!帝國那群垃圾那什么和我比?早晚的事兒~” 看著藍迪恩費提到心上蟲就是幸福的一臉蕩漾,奈忽然有些感慨。 被阮唐買回去的48星時不長,但已經足夠讓奈在戰場上鍛煉的洞察力察覺出他的與眾不同。 小雄蟲從不張揚,盡管他有著讓全蟲族傾倒的樣貌,盡管他的優秀早已超越霍爾。甚至奈在看到前來拜訪的雄蟲寶兒和“帝國明珠”尤利西斯時,驚訝的發現雄蟲們的“敬畏”。 是的,這方面奈自信絕對不會錯。 他不知道為什么阮唐完美的把自己隱藏起來,但他知道這樣的雄蟲太過優秀,能被他看上的雌蟲真的是要被蟲神保佑。 而且他也能看出阮唐對自己兄弟并不排斥,這絕對是一個好兆頭。 “藍迪。” “嗯?” “我說如果,如果未來某一天賽迦瑞爾閣下真的和你在一起了·····”奈收起之前的脆弱,轉眼就又是那位第一軍副將。 “切,兄弟,沒必要報復之前話吧?”藍迪恩費一邊聽一邊翻了個白眼,別以為他聽不出‘如果’就是在專門晦氣他的。 “蟲屎,你是聽還是不聽吧!”奈也回了一個白眼,終于不再是憂郁樣子。 “說唄說唄,你那零經驗有個屁的話說~”藍迪恩費插科打諢,起了兩瓶酒遞給奈一瓶。 奈接過酒仰頭喝了一口,辣的他抽了一口氣,看著身邊同樣喝的齜牙咧嘴的沒有絲毫形象可言的藍迪恩費。 他該說傻蟲有傻福嗎?這幅直率性子,倒也不失為優點,只是通常雄蟲都不喜歡。 奈認真的開口,連語氣都沉穩不少。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一定是因為你的自信和坦率。” “還有你對他的,絕對信任。” “這可是你唯一的牌啊兄弟。” ·················································· “阿嚏!”阮唐打了個噴嚏,心想又是藍迪恩費在背后念叨他了。 “賽迦瑞爾閣下,您身體無恙吧?”倒茶待客的漂亮亞雌不免關心起來。 這可是未來的家主了,還是這么一位彬彬有禮、俊朗非凡的未成年雄蟲,換做那只雌性也要免不了的心神蕩漾。 可惜他這杯咖啡是不會直接送到阮唐手上,一旁的麥謝爾面無表情的伸手接過,讓亞雌的眉眼拋給瞎子。 “無礙,多謝關心。”即使是矜持卻虛假的笑容,在阮唐這張臉上也總能被精致的樣貌襯托的誠意滿滿。 阮唐接過麥謝爾遞過來的咖啡端到嘴邊,隔著裊裊白霧看向對面七八只焦躁不安的雌蟲。 為什么焦躁不安呢?因為這群早早打算好怎么把阮唐偷偷劃為私家財產的雌蟲們怎么也沒想到,理應無知蒙昧的雄蟲竟然把原本理想中的坑蒙拐騙變成一次談判,甚至比曾經同其他家族做生意時還要顯得尖銳。 因為這次談判的“商品”是一只雄蟲。 一開始阮唐就毫不遮掩的道明目的——從經往后,馬契頓家族再不存在,改姓唐,為附屬。 一時間這群雌蟲亂了陣腳。 他們還以藍迪恩費沒有跟來是因為不重視,現在看來是那只臭蟲根本就調教好了,等著給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不論他們怎么威逼利誘,阮唐就是這么一句話: 要么他賽迦瑞爾走,要么馬契頓成為附庸。 一眾元老急得要命,老狐貍們才不會顧及什么雄蟲的尊貴,他們眼里反而是雄蟲更加蠢笨。可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偏偏是阮唐這么一只打蛇打七寸的雄蟲! 馬契頓家族的衰敗外界有目共睹,但實際上這還是雌蟲元老拼命粉飾的結果,這也只能騙騙無知民眾,哪個世家不等著看笑話? 可馬契頓也沒有像腐朽內部的大樹那樣無可救藥,此刻這個大貴族最需要的就是一只雄蟲!一只傀儡雄蟲!! 雄蟲的尊貴不僅體現在數量,更是因為等級越高的雄蟲的蟲崽,即使不是雄蟲,也會是基因等級更高的雌蟲!! 基因等級是蟲族發展的根本,絕對不是后天可以彌補的,也只有在上古時代的雌蟲能在高一級別的雄蟲精神力引導下短暫“充能”,假性提升等級,但這在現代蟲族依然是不可能。 每一級別的差距堪比天譴,像是每一代更新的電腦芯片,有著本質的區別。所以等級高的雄蟲完全是國寶級的存在。 就比如卡佩家族。 蟲族皆知“帝國明珠”是S級雄蟲,這就已經是一張活名片。無論是什么場合,都沒蟲愿意得罪這位小王子,畢竟說不定某一天人家就看上自己,還有幸懷上一只高級別的崽子呢。 但世家間更清楚,卡佩家主之所以有著堪比皇室的存在時間和財富積累,是因為歷代卡佩家主都是S級雄蟲,更不用說現在,尤利西斯還不是家主,他的父親才是家主。 兩只嫡系的S級雄蟲足以確保正統不亂,沒有內部紛爭,這也能更好的向外擴張。 而且現在的卡佩大公心思縝密,刻意淡化自己的存在,只讓兒子刷刷存在感,又把尤利西斯的緋聞傳得真真假假連他本尊都不清楚,即向皇室示弱,又隱隱產生些必不可少的威脅讓皇室不敢輕舉妄動。 同理,不斷衰敗的馬契頓家族因為生不出登記高的雄蟲斷了根,如果想要發展就必須納進新鮮血液。生理上的相同血緣已經不可能,那就需要一只入贅的雄蟲。 當收到藍迪恩費的雄主推薦時,老狐貍們都高興壞了,這可是一只毫無根基的雄蟲,還恰巧和尤利西斯所在的卡佩家族有點關系,也許和帝國上將還有點說不明的曖昧,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瞌睡送枕頭啊! 但這一切都建立在,這只無知雄蟲愿意被忽悠的改姓“馬契頓”!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死死要定把馬契頓當做附庸!! 正當氣氛凝固時,眼看這群老家伙就要松口,一只雌蟲走了進來。 他顯得從容不迫,推開門用的力度不小,讓門板“彭”的一聲撞擊在厚重的墻壁,顯然是一種威懾。 談判桌上,阮唐放下杯子,面色明顯煩悶。 不論是試壓還是利誘,都講究一氣呵成,突然被打斷,不由讓阮唐懷疑起這位不速之客的目的。 “賽迦瑞爾閣下,抱歉我來遲了。” 雌蟲高大英俊,一頭耀眼的金色齊耳短發像綢緞一般,仿佛古典油畫的王公貴族。等他走近了些才發現后腦留了些及腰長發,松散的扎起來,柔軟的垂在身后。 一雙同樣橙黃色的眼睛熠熠生輝,眼角稍有些下垂,更顯得無辜,卻讓阮唐本能警戒起來。 “戴納少爺!” “少爺您怎么來了!!” “少爺您身體可要萬分小心吶!!” 一下子一群老頭子蜂擁而上,把他圍起來噓寒問暖。而他本蟲似乎也因為剛才推門的力氣虛脫一般,面色蒼白許多,似乎連金發都萎靡的失去光澤。 可惜,這樣一幅“是個雄蟲都愛”的嬌弱雌蟲,阮唐不僅不心生憐憫,甚至在考慮備用的逃脫方案。 不是沒有身體欠佳的雌蟲,而是這只雌蟲把脆弱展示的隱晦又明顯,頗有一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覺。 話句話說,這種欲拒還迎在雌蟲這里,少見的和地球直男涂口紅的概率差不多。 “長老們不必多言,即使是因固疾遲到,也已經是失禮,我也只愿求見賽迦瑞爾閣下一面,保住我馬契頓家族最后的臉面。” 這一句話可是表面把阮唐捧得高高的,實際上如果阮唐不原諒就顯得雄蟲刻薄,絲毫不似貴族風度。 “戴納·馬契頓,賽迦瑞爾閣下。”雌蟲不顧其他蟲阻攔,直直走近談判長桌,完全正對阮唐,右手扶在左胸傾身行禮。 即使帶著病態,也只是為了這張臉加分,他耀眼又隱忍,似乎還能看見曾經驕傲非凡的樣子。 總之,這是一只,很懂得雄蟲的雌蟲。 試問那只雄蟲會忍得住不去關注一只曾經英武強大,如今只能苦苦哀求自己寬恕的雌蟲呢? 沒有。 可惜阮唐不是雄蟲,是一個本質惡略的,從來都被奉承的,人類。 “來遲了?”阮唐來了興致,他倒是好奇這樣的雌蟲芯子是怎樣一條毒蛇。 這樣虛假的貴族做派,換做其他雄蟲要么被表現迷惑,要么苦于貴族禮節落了下風。 戴納剛準備開口示弱,直接被阮唐打斷。 “你是缺席了,戴納·馬契頓。” 缺席可是同遲到不同,性質都轉變了。前者可以是一句話的原諒,寬恕是儀態,后者可就是一方對另一方的蔑視了,寬恕則是自甘下風的任由揉捏。 “果然是沒了雄蟲的指引啊,這樣天大的錯誤竟然能發生在一只血統尊貴的馬契頓嫡系身上?” “戴納·馬契頓,難道你不覺得嗎?” “真是比那些不懂禮數的賤民還要無理啊。” 禮節?可笑,他一天是迦帝烈帝國的雄蟲,就一天是雌蟲的禮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