倀鬼(十)鬼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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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級一級走,不要踩到第四級臺階。”魏境重新戴上眼鏡,他看上去又重新回到了那個不待見吳封的狀態(tài),“先到我這個位置來,看著我每一步怎么丟的,一步一步給我看好了,我才不要欠你的。” 樓道里極其安靜,甚至能聽到這句話的回音。 白潯按照他的話小心地向上走,但就在他離魏境兩步之遙的時候,他正準備抬腳跨過第四級臺階,耳邊卻忽然想起雜亂的腳步聲。 輕重不一,踏在地上的時間也不同,乍一聽上去像是哪個班級的人在懶散地跑cao,但有些聲音又完全不像是人的跑動所能發(fā)出來的,反而像是什么東西輕輕地落在地上,又或者是什么重物被狠狠地往下砸。 白潯的身體反應(yīng)先于對這詭異聲音的反應(yīng),他的腳已經(jīng)踏在了魏境所在的臺階上,向前的右腳稍一用力,整個人便已經(jīng)站在了第五級臺階。 在他來到這一階的瞬間,那詭異的腳步聲也跟著停住了。 “你聽見那個腳步聲了嗎?”白潯想到魏境提到的腳步聲,又補充了一句: “就是你之前說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聽到的那個?” 魏境點點頭:“是這個聲音,一模一樣。” “你有什么頭緒嗎?”白潯問。 “暫時沒有。” 魏境從白潯的鑰匙扣里取下一把鑰匙,金屬的光澤在他的鏡框上一閃。 “先向上走吧。” 待到鑰匙落在臺階上的那一瞬間,白潯才知道為什么魏境說這臺階會“吃人”,本來他還以為這個詞只是個象征,是魏境的一個有些滲人的比喻,但當他真正看到臺階吞食鑰匙的那一刻,他才知道這個詞居然是寫實性質(zhì)的。 鑰匙落在水泥面上沒有發(fā)出半點聲音,但那整級臺階都扭動起來,像是投食后成群結(jié)隊涌上來的錦鯉,能看到無數(shù)張嘴一張一合,合金制成的鑰匙被順間碾成碎屑,然后作為那無數(shù)張嘴的餌料。 更令人心驚的是它們發(fā)出的咀嚼聲,不難想象那些嘴里的牙是何等尖利,和金屬摩擦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嘶啦嘶啦,嘎嘣嘎嘣,聽得兩人不約而同捂住了自己的牙。 “你之前沒丟過鑰匙?” 白潯揉著牙齦問道。 “你以為誰都是你?”魏境飛了個白眼,“誰沒事把那么大一串東西塞口袋里?”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間里,又有兩把鑰匙丟下去,完好無損得躺在接下來的兩級臺階上。 兩人像是劃拳上樓梯的小學(xué)生,每一步都跨得小心翼翼,而跨過那級有問題的臺階時,腳步聲再次響起。 但這一次,白潯卻皺起眉頭: “你發(fā)現(xiàn)沒有,這聲音好像不一樣了?” “能有什么不一樣?”魏境不屑地嗤笑一聲,“你又要開始裝了是吧,我可是專門研究過,每一次出現(xiàn)的聲音都是一模一樣的。” 白潯又仔細回憶了前兩次聽到的聲音,鬼的強悍聽力加上他似乎與生俱來的危機感訴說著這聲音的不一般,但那僅僅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具體要讓他說有什么不一樣,又的確說不上來。 他見魏境臉上還帶著那種“我看你能編出個什么東西”的鄙夷表情,還是決定壓下心頭那點不對勁,搖搖頭: “可能是我聽錯了,我們繼續(xù)走吧。” 魏境性格就是這樣,如果硬要和他爭辯只會影響他們上臺階的進度,白潯嘆口氣,跟著繼續(xù)向上走。 他們一級一級地向上走,但這臺階卻像是沒有盡頭似的一直向上延伸,最上方那片混沌似乎始終沒有發(fā)生變化。 反而是腳下每一步已經(jīng)走過的臺階都會融入那片混沌般的黑暗中,像是整個樓梯頂上懸著一束窄窄的燈,他們每走一步,燈就向前偏一格。 白潯一開始并沒有計數(shù)的意識,但當他中途開始計數(shù),一直數(shù)到第132級臺階的時候,他們周圍的一切卻還是像他剛剛進入這片鬼域似的,一點變化也無。 唯一變化的就是那臺階吞吃東西的聲音和方式,遇到衣服是撕扯,遇到硬物是碾碎。 “那吃人的時候就是先撕破表面的皮膚和粘連在一起的rou,再把骨頭碾成渣子。” 魏境一口咬碎白潯的餅干,惡狠狠地恐嚇。 白潯看他這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 “他娘的,這條路什么時候才能走到頭啊,” 魏境翻白眼: “還有你,你怎么回事,不累不餓的嗎,在我面前死撐顯得自己很偉大是吧?行,您最牛。" 哪怕留在這里的是一縷魂魄,魏境這種活人和他這樣的鬼還是不一樣的,活人的魂依舊會累,會餓,甚至是加倍地體力消耗,就好像眼前的魏境,他的眼底已經(jīng)是一片青黑。 但就算這樣,他嘴上依舊不饒人,回懟白潯的時候又毒又狠。 白潯也不知道自己是該笑還是該哭。 走到下一級安全的臺階時,魏境終于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在臺階上發(fā)出好大一聲震響。 震起一片灰塵。 不知道為什么,白潯的心跟著一緊。 但當他環(huán)顧四周的時候,這片區(qū)域依舊沒有什么變化,混沌依舊是漆黑一片的混沌,空曠的樓道里,只有魏境的喘氣聲,在這樣的區(qū)域放大,沒由來的聽著滲人。 “你還能起來走嗎?要我背你嗎?” 白潯蹲下去問他。 “要個屁,你讓我歇會,馬上……馬上就好。” 但不知道為什么,白潯心里的危機感越來愈濃,就好像有個聲音正在不停地催促他。 走快點、再走快點,不然……就會被那個東西連皮帶rou地吃掉。 “不行,” 他聽到自己也驟然急促起來的喘氣聲,見魏境還是沒有起來的意思,仍不住用語言刺激: “你看看你,你才走幾步就虛成這樣?男人能說自己不行?就你這樣還想比贏我?” “你還好意思說?”魏境來了些精神,反唇相譏道:“你不是說你從腳步聲里聽出了什么東西?你說啊!你聽出來了什么?口嗨誰不會,你他媽的除了跟著我走你還會干什么?草!” 魏境看著白潯發(fā)愣的樣子,還以為他被自己戳中了痛點,正準備深入攻擊的時候,卻見他臉色發(fā)白地抬起頭來。 就算是說中了,也不用這個表情吧? 他撓了撓頭,吳封這副樣子還是第一次見,難道,自己說話太重了? 白潯的嘴唇都在抖: “我好像、我好像真的聽出來了。” 那看來 不是因為自己,魏境不留痕跡地松了口氣,但看到白潯失魂落魄的樣子,語氣忍不住惡劣了些: “聽出來就聽出來了唄,怎么?指望我給您磕個頭感謝您的偉大發(fā)現(xiàn)?” “不……” 白潯道:“你還記得那聲音是什么樣的嗎?” “就一腳高一腳低唄,很多人跑動的聲音,怎么了?” “先低先高?” “先低……” 魏境下意識答道,話音剛落,他的臉色也瞬間難看起來。 他原本想說的不是這個!他本來是要質(zhì)問白潯沒事干什么關(guān)注別人跑步高低腳,但他下意識的回答卻嚇了自己一跳。 哪一腳高低根本就不重要,吳封問的是……吳封問的分明是這腳步聲中的變化。 那聲音每次都像是很多人在跑動,一陣一陣地,但能聽出來越來越重。 就好像……有一群人正在跑步接近似的。 因為越來越近,所以最末尾聽到的腳步聲,音量是最高的! 白潯沒有顧忌魏境眼里的恐懼,他又補充道: “而且,我們每次聽到的腳步聲,是一次比一次響的。” 魏境打了個寒戰(zhàn),他盯著面前的黑暗,眼睛里全是恐懼,像是已經(jīng)透過那片黑,看到了里面那個會吃人的怪物。 所有的證據(jù)都指向一條路—— 那就是他們越走,離黑暗中那個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越近,就好像他們千辛萬苦走了那么遠,就只是為了一步一步踩上階梯,走進“它”的嘴里。 “你說,追我們的東西,是不是不是人?” 魏境眼睛里黑慘慘地倒映著點光,他死死拽住白潯的手,語氣也急切起來: “我不想、我不想死在這里,你他媽的想辦法啊,你不是牛的很嗎?你他媽的把我?guī)С鋈グ。 ?/br> 白潯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對不起,我不知道。” “啊——” 魏境無法抑制地叫出聲來,他抓住白潯的手越來越用力,在上面掐出通紅的指痕: “怎么辦,我們該怎么辦?” 白潯任由魏境的動作,他自己其實也怕得很,但是魏境先他一步表現(xiàn)了出來,正因為這樣,他只能裝作鎮(zhèn)定。 他試圖強迫自己的大腦快速運轉(zhuǎn),但經(jīng)過之前長時間的、麻木而機械的上樓,大腦生了銹似的,怎么也轉(zhuǎn)不起來。 白潯看著已經(jīng)被嚇到慌張失措的魏境,頭腦同樣一片空白,哪怕裝得再好,他畢竟自我認知還是“活人”,就算知道這個鬼和自己是同類,該有的害怕卻還是一點也沒有減少。 成了鬼又怎么樣?鬼就不會再“死”一次嗎?先前,他毫無感覺地就成了鬼,但輪到自己真正直面死亡的時候,求生欲才露頭來,在這刀子橫在喉嚨,快要流出血來的時候 他甚至對攤在地上的魏境有一點嫉妒,憑什么就該是我站在這里思考,憑什么我不能躲在后面哭呢? 但這樣的念頭也只是轉(zhuǎn)了一瞬,白潯知道,就因為他才是把魏境牽扯進來的那個人,所以必須要擔起兩個人的命,這是比和魏境一起失控一起恐懼更合理的事。 似乎是他的情緒影響到了一直藏在衣領(lǐng)里的小紙人,紙人努力探出個頭來,奶聲奶氣地問道: “麻麻怎么不走了?” 見白潯不回答,又舉起拳頭補充道: “上面,鬼鬼,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