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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晉中做了個夢。 朦朦朧朧中,他似乎回到了老家。 十年前他是跟他的父親,帝國議會議員邵海東住,邵海東的家境不錯,在東環那邊有房產,郊區也有一座別墅,比不上帝都資產動輒上億的豪門,但說起來也算是帝都里令人仰慕的貴族。 只是這原來的居所在邵海東監禁之后就被帝國查封了。 邵海東喜歡白色,于是漆了整座房子,一整片的白色,連磚到瓦,從里到外,一色的白,讓人看著晃眼。 雷震有時候跑過來蹭吃蹭喝,他就老是抱怨眼前白茫茫一片,看久了是不是會雪盲。 邵晉中對雷震有印象,記憶里那是個明明已經四十多,近五十歲的人卻依然象是一個大男孩一樣,哦,眼角長滿皺紋,頭發斑白的大男孩,邵海東經常這樣說他。 雷震是邵海東的好友,倆人關系不是一般的好,據雷震自己私聊透露,他們是發小,從小到大一個院子長大的,那時的雷家只是一個落魄貴族家族而已。 后來雷家發跡了,準確的說是雷震得到當時的國防部部長和當時的女皇陛下看重一步登天,雷家就搬離了原來位于帝都郊外的祖宅——不久之后邵海東也離開了那里,跑到議會當了議員。 邵海東當上議會議員這事估計少不了雷震在旁邊幫忙,一直到雷震離世前邵海東的政壇之路都是一帆風順的。 邵晉中并沒有見到雷震幾次,雷震去世的那一年邵晉中也不過十歲的樣子,邵晉中一出生就被邵海東收養,他一直將邵海東當親生父親看待,外加一個雷叔叔。 邵晉中并不清楚自己的親生父母到底是誰,邵海東一直沒有告訴他,而他也從沒有機會向自己的養父提出這個問題。 雷震的摸樣跟雷豹有一點相似,但雷豹只有眼睛和鼻子像雷震,其他的,他美麗的外表似乎是繼承母親的基因。 雷震是標準的帝國成年男子臉,高鼻梁,劍眉,黑瞳孔,很喜歡笑,笑起來帶著眼角的皺紋一起動,據他自己所言臉部運動能夠消除皺紋。 雷震的樣子,跟記憶中一模一樣。 “晉中小子,下來吃飯!”雷豹中氣十足地吼著,從沒有關好的窗戶中傳上來,他站在二樓的天臺上,招呼房間在三樓的邵晉中下去吃飯。 “哦,馬上來。”邵晉中從窗口探出頭去,應了聲,穿了外套,踏踏踏地往下跑。 他知道雷震大叔不喜歡吃飯時候還要等人,一般來說出現這種情況雷震會把那個叫他等的人丟去cao場跑圈子。 邵晉中跑到天臺的時候邵海東已經擺好了碗筷和飯菜,倒了酒,跟雷震對酌。 兩個酒鬼。邵晉中在心里吐槽著。 這里是邵晉中和邵海東的家——漆得整屋雪白雪白的家。 “啊啊,晉中小子比上次快了一點點啊。”雷震大笑著說著,笑聲帶動著他的手肘,酒杯晃啊晃的,酒灑了不少出來。 “說這個干什么?晉中快過來吃飯。”邵海東白了雷震一眼,招呼邵晉中坐到自己這邊,“雷震,我們繼續說剛才的事。” “有什么好說的。”雷震撇了撇嘴,“我已經拒絕了那個女人,媽的,明明是她先把孩子丟在帝都來的,她先不認,怎么,現在得勢了,就想要回去?哪那么容易。” “但是人家到底是女王啊。”邵海東這么說著,似乎有點擔心,“你這么不給她面子,會不會……有后遺癥啊?” “再糟也壞不到哪里去,我在帝國她在萊茵,隔了千百萬米,而且她現在是女王,走路做事那么多張眼睛看著,我怕她個鳥!” “你的粗口該收收了。”邵海東不滿地說著,“好歹是準將,準將準將,注意形象。” 邵海東看了一眼邵晉中,繼續說著,“也為孩子想想,也許孩子也想自己的母親呢,兩個大男人帶一個孩子怎么說也有點不合適。” 邵晉中聽著兩個人的交談,似懂非懂,腦海深處的閱歷和知識毫不猶豫地告訴他事實,但是卻被某種潛意識或者自然規則樣貌的東西攔截,告訴他不懂,至少現在不應該懂。 邵晉中并不早慧。 雷震和邵海東的交談還在繼續。 雷震嘿嘿嘿冷笑了幾聲,“你倒是不耐煩了?” “邵海東,要是你不愿意的話直接一開始拒絕我就好了,現在來說這事,不太厚道了哦。”雷震不快地說著,拿著酒杯的右手往桌子上一壘,手里的石杯子裂了點口子。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們應該找個機會和解。”邵海東解釋。 “我們這么多年兄弟了,你還不清楚我嗎?但現在的問題是她已經找回來了,畢竟她也是孩子母親,怎么說也有一半,而且。” 邵海東搞了個新杯子斟了酒,遞給雷震,“這已經是政治上的問題了,之前皇室那里也有人找過我,希望我能勸勸你。” “我草他媽的!”雷震突然憤怒起來,“他們一群人都去死吧,有什么好說的,什么為了帝國為了兩國關系,關老子毛事,全推到我身上,他們倒好!以前怎么樣的,現在還是那樣,無論是皇室還是那四個老混蛋,全部、統統,沒救了!” 雷震手里拿著的酒杯再一次碎裂開來……這時邵晉中看得真切,這不是由于出力過烈導致的破碎,或者說這酒杯不是被雷震捏碎的,那似乎是能力的一種。 “好了好了,你也省點力氣,怎么說現在也是……唉。”邵海東突然不說下去了,他嘆了口氣,“形勢比人強……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 “也的確是這么說。”雷震的氣勢也弱小下來,他無奈地嘆著氣,“五巨頭,不過是說得好聽,雷家不過是靠我的準將軍銜敬陪末席而已,跟上面四巨頭任何方面的實力都是天差地遠,陸葉易龍,帝國一向只有四大世家不是嘛。” 這一刻,雷震好像老了幾十歲,原本就斑白班白的頭發看上去竟然沾染了些死氣,雷震嘆著氣,喝著酒,滿滿的蕭索意味。 “今天在鐵樹宮的時候他們四個已經聯合起來勸我了……不過我全懟了回去……呵呵,陸海泉的臉色很不好看呢。” “他們不會對你怎么樣吧?”邵海東擔心地說著。 雷震毫不在意地說道:“啊,走的時候陸海泉指著說讓我小心著呢,哈哈。” “那你沒事吧?” “還能怎么樣呢?陸海泉的手段,最多被送上軍事法庭……我肩膀上的準將銜可不是他們四個說說就能摘掉的,上議會和女王到底還是站在我們這邊的,我師傅也不會答應!只要我還是國防部長,他們也不敢擔著帝國分裂的危險對我動手。”雷震沉吟著,半餉,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這樣就是最好。”邵海東似乎放下心來了,他剛剛勸雷震的那些話也不是真心話,只不過他太擔心雷震的生命安全,關心則亂。 “嘿,你瞧,我們說了這么多,晉中小子倒是一句都沒聽進去啊……這飯吃得挺香啊。”雷震的注意力突然轉移到邵晉中的身上了,他看著邵晉中,心情似乎平復了一點。 邵晉中不知如何回答,這時,從他所在的位置突然傳出一個聲音,那是他自己的聲音,邵晉中突然想起,這聲音跟他答應雷震下來吃飯時的聲音一樣,糯糯軟軟的,是七八歲的小孩子的聲音,那聲音大致在說著今天的飯菜很好吃這樣的意思。 “哈哈哈,真是貪吃鬼。”雷震哈哈大笑,“喲,都傍晚了啊。”雷震看了一眼天色對邵海東說著,“吶,晉中小子我帶回去啦,今天睡我那,明天送他去教練那。” 邵晉中突然記起,小時候雷震經常帶他去國防部的地下訓練場,時不時找里面的軍官開開小灶,這樣算起來,邵晉中的基礎是那時就已經打好了的,長大了能考上首空也不意外了。 不知道是時間太久還是某些別的原因,這段記憶邵晉中似乎淡忘了,或者說,不愿想起。 雷震的手指跟邵晉中接觸的那一刻……邵晉中眼前的景象碎裂成片,一片一片碎開,周圍在一瞬間變黑,然后漸漸回暖,場景變了。 畫面再次回來的時候,邵晉中發現自己坐在車里。 腦里的記憶告訴他那是雷震專屬的軍車,從里武裝到外,完完全全的裝甲車一樣的配置,是軍部對帝國所有高層官員的專門配置,堅固方面絕對有保障。 車窗外面已經黑透了,邵晉中辨認著外面的環境,似乎是在往郊外走。 很奇怪,邵晉中記得無論是國防部或是雷震的住所都是在帝國中央區域,現在軍車的方向分明是往郊外去的……這樣,很奇怪。。 雷震拿著pda,正在上網的樣子,但看他的臉色,一點也不好,啊,就是上網連著連著斷線那樣子的表情。 “靠!毛線的網,這都能斷!”雷震丟了手上的pda,郁悶地不玩了。 “小毛,怎么沒網了啊?”似乎又是不甘心,叫了聲司機。 “長官我也不知道啊,車上的GPS也連不上了,很突然啊。” “靠……回去以后記得投訴網絡部門啊……帝都都能斷……想不想混了?”雷震抱怨著。 邵晉中望向窗外,黑漆漆的環境下,看不到任何東西。 想起來了。 接下來是。 軍車劇烈地震動了一下,突然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