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陸虎和袁澈哥倆在國賓吃完了飯,陸虎看著時間還早,就硬拉著袁澈繼續下半場。 巧了,國賓對面就是帝都的酒吧街,陸虎隨便挑了間酒吧扯著袁澈就進去。 這吧倒也還清靜,不鬧,一個樂隊在上面演出,唱著些民謠,有時候換些情歌,卻都是些分手快樂的,聽得人愀然。 要說袁澈長得挺勾人的,很有市場,一進酒吧就有人想上來搭訕,可他身邊拄著陸虎這尊煞神,橫眉豎眼的,帶個眼睛的人都不敢過來了。 袁澈挺喜歡跟陸虎待在一塊的,特別有安全感。 從小時候就是這樣了。 陸虎是他們這群小家伙的老大,陸虎、他、陸虎親弟,還有院里幾個其他孩子,陸虎帶著大家一起瘋,一起浪,有好玩的一起去,惹禍了自己扛。 有陸虎在特別安心,真的。 袁澈特別喜歡那時的陸虎,無憂無慮的,每天活力十足像只在草原上奔跑的小老虎。 可惜他們長大后都分開了,袁澈去了萊茵,陸虎還挺舍不得的,沒想到再見面時兵戎相向。 陸虎見著他時那張臉呢袁澈至今還記得。 一腳把他踩到地上,猙獰扭曲的,滿是血絲的眼睛,悲憤糾葛在一起的臉。 小老虎長成了兇猛的野獸。 那下真是把袁澈那小心肝踹了個粉碎。 袁澈本以為他們應該沒機會再見面了,沒想到元老院讓他負責了一個很久以前封存的項目,讓他有機會再回帝都。 能有機會再跟陸虎坐在一塊喝酒。 說實話袁澈不愛喝酒,他要做研究,得時時刻刻保持清醒的頭腦。 袁澈酒量在小酌兩口的程度,多喝點就醉,陸虎也清楚,不拉著他喝,讓他自己沾幾口。 看出來了吧,這就是陸虎自己想喝。 一溜排的烈酒在面前排開,陸虎一杯一杯灌過去。 那勁頭好像要灌死自己一樣。 有研究證明有時候人的酒量跟自己的心情掛鉤,心情好千杯不倒,心情不好一杯就撂。 陸虎的酒量處于薛定諤狀態,能跟葛劍鴻他們那群牲口斗個天翻地覆,但今天嘛,他自個跟自個喝,一會兒臉就漲得通紅。 袁澈知道他有心事,肯定跟他那寶貝徒弟有關。 好歹是一起長大的發小,又曾經是交過手的敵手,袁澈覺得自己是雙重了解陸虎,從各個方面都是。 “不是,陸虎你不是想跟我喝嘛,怎么自個喝起來還快醉了?”袁澈說,“緩一緩,你這么大個我可拖不走你。” “你能跟我喝?”陸虎問酒保要了個煙灰缸,摸出了一盒煙摔在吧臺上。 “我煩。”陸虎點了根煙夾在手指間,也不抽,皺著眉頭,一臉的我有心事。 “聊聊唄。”袁澈靠近了陸虎,把手搭在陸虎的肩膀上,“我有心理醫生的執照,如果需要的話你可以咨詢我一下。” 陸虎好笑地瞅著他,說,“不是,你這生活豐富多彩啊,收多少錢啊袁大領主。” 袁澈笑,“對你的話當然免費。” “其實也沒啥好說的。”陸虎撓了撓頭,你自己這點破事真不想往外倒。 “就是對一個油鹽不進的家伙犯愁而已。”陸虎說,“哎,你追過人沒?” 袁澈瞅了他一眼。 “如果小時候跟你表白不算的話,那沒有。” “滾犢子。”陸虎罵他,一張嘴噴了袁澈一臉酒氣。 “那能算嗎?你們一群小兔崽子那段時間變著花樣玩我,一個兩個三個的,把我對半砍了都不夠你們分的。” “那不是恰好說明你有魅力嘛。”袁澈樂了,“我們一群人都想著長大后娶虎哥做媳婦呢。” 陸虎真想一腳把他踹到陰溝里浸浸水,“你們怎不想點好的,不想想嫁給我?” “那我現在想,來不來得及?” “你可省省吧。”陸虎右手撐著自己的臉頰,左手拎著酒杯,晃啊晃的,翡翠色的眸子紅了一片。 “上半年剛回來的時候跟當年的伙計們見了一面,都生疏了,當年叫著我虎哥我媳婦的家伙們見著我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的,你也是這樣的吧袁澈。” “怎么會,我們現在不是聊得好好的。”袁澈摟著陸虎的肩膀,說,“但我說我喜歡小時候的你,這真不是假話。” 陸虎轉過眼去,“是啊,你們都喜歡那時候,我現在就這死樣子了,倒不回去。” “我倒是也蠻喜歡小時候的自己的,可人都是會改變的袁澈,經歷過才有擔當,經歷過,才會長大。” “我這一輩子做了挺多事的,有些到現在連是不是做錯了都分不清楚了。” “皇室的鷹犬,黃金虎,威風,這些可都不是什么好名頭。” 陸虎有點苦悶,喝了口酒,“老實講,能聽我這么發牢sao的朋友,也就你了。” 陸虎開始朝袁澈吐苦水,“一起長大的幾個都生疏了,龍哥我知道他不待見我,雷豹他們倆跟我又隔了一輩,那混小子又忙,幾個月都見不著面的,哎,能說點心里話的人可真是不多了。” 袁澈搭著陸虎的后頸,他覺得陸虎能一直跟他吐苦水挺好的,這讓他難得覺得兩個人的關系又回到了以前。 之前也是這樣,陸虎偷偷帶著他們倆去酒吧,一邊被酒辣的吐舌頭一邊講述自己生活的糟心事。 那時他們倆真的靠得非常近。 “我現在懶得管你們,我只想處理好我自己那小崽子的事。”陸虎將話題轉了回去,臉上又覆蓋了一層愁容,袁澈看著就覺得陸虎這徒弟真把他折騰得夠嗆。 “我都追了他兩年了,還不答應,夠能折騰的。”陸虎說,“前兒個我又問了,又被拒了,真的不留情面。” “你說,我哪里不好了,我到底是哪里合不著他邵晉中的心意了,這都兩年多了,吊著我這么久也夠了吧?” 陸虎灌下一杯。 想起來還覺得牙癢癢,邵晉中這小逼崽子真不知道自己看著他多少年了,陸虎有時候真想告訴他我們十年前就認識了,你還傻傻覺著我們初次見面。 但那真正的初次見面太糟心了,陸虎根本就不想回憶。 當然也不敢告訴邵晉中。 “我也算是自作自受,作繭自縛,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沒想到一頭栽了進去出不來了,這也忒傻了吧。” 陸虎說,“誒,袁澈,你說我這是不是特別傻逼啊?” “還可以。”袁澈從他的話里品出味來,陸虎這家伙跟他的徒弟的關系可能并不那么簡單。 袁澈挺好奇的,想再挖點料,可陸虎已經轉過頭去了。 想想,十年前,那不正是頂尖空軍論壇那段時間,有意思了。 “據我聽下來,陸虎你也有事瞞著他吧,這可不好。”袁澈隨口說道,“是什么難以告訴他的事呢?總不至于是上一輩的事情吧?” 陸虎猛然扭頭過來,一雙手鐵鉗一樣抓著袁澈的手臂。 媽的,陸虎這沒輕沒重的,痛死他了! “你丫的,趕緊松開!” 陸虎愣了下,松了手,“抱歉,喝大暈了,反應有點大。” “怎么著?真有內情啊?” “沒有,哪就能這么背呢,我陸虎難得喜歡上個人就能出這種幺蛾子。”陸虎又把頭扭了過去,抓起一杯又給自己灌了下去。 “哪能呢袁澈。”陸虎背對著袁澈,他只能看到陸虎的背影。 袁澈總覺得他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他的那個徒弟。 叫,邵晉中是吧。 邵晉中……邵海東,雷震,萊茵皇室。 袁澈回憶起一段段往事,他也許知道這里面夾雜了什么。 陸虎這家伙真的不老實,藏,你就藏吧,有的你后悔的時候。 陸虎是真的心事重重的,按理說喝得不多,可一個勁借酒澆愁,沒過一會就直接醉死了過去。 這家伙酒品還可以,不鬧騰,安安靜靜的就像個孩子。 袁澈結了賬,準備把這家伙帶回去。 這大家伙他能帶回去就不錯了,至于那件獅子皮,來日方長。 陸虎這一天晚上喝掉了成噸的烈酒,醉得亂七八糟,這貴的喲,袁澈結賬都結得麻爪。 扛著他出了酒吧袁澈突然不知道應該把他帶到哪里去。 想把陸虎隨便找個酒店丟下吧好像又不夠意思。 帶他回竹園嗎?聽說都快十年沒回去過了,陸海泉瞧見陸虎這幅樣子會不會發火? 袁澈覺著還是不要觸這霉頭了。 陸虎皮糙rou厚,挨兩棍子沒事,他可不行,一棍子下去那就是半條命呀。 袁澈聽說陸虎在帝都還有別的房產,可這門朝哪開的他就真不清楚了。 要么找個相熟的把他帶回去? 他弟?這聯系方式袁澈還真沒有。 袁澈從陸虎上衣口袋里抽出pda,開機,瞧瞧上面有沒有緊急聯絡人。 結果袁澈愣住了,他不曉得陸虎pda的密碼。 沒法子,自個找人吧。 袁澈打算問問上官鴻有沒有什么聯系人,突然陸虎的pda震了起來。 嚇了袁澈一跳,差點沒把陸虎的pda甩出去。 看屏幕上的名字,嘿,邵晉中。 “虎哥,你今天怎么了,全天撂我,剛才還關機,可急死我了。”邵晉中的身影出現在屏幕對面。 “你誰?”邵晉中看到袁澈和袁澈懷里睡著的陸虎臉有點黑。 這人誰啊?長得還不錯,陸虎以前的小情人? 喂,不是吧,昨天才告的白,今天就躺別人懷里去了? 拒是拒了,變卦沒你那么快的吧? 邵晉中心中升起了點警惕,來了點小緊張。 袁大領主好笑地瞧著屏幕對面的變臉,為了防止陸虎酒醒后找他算賬,他覺得自己還是得趕緊解釋一下。 “你是邵晉中吧?我是陸虎發小,這兩天剛巧外面回來,他給我接風呢。” 哦,發小呢。 這發小長得怪好看的。 這么想著,邵晉中的臉色好了不少。 心落回了肚子里。 “虎哥他醉了?你們在哪?我來接他。” “那敢情好,我們在國賓酒吧一條街這邊,杵在路邊呢,挺好找的。”袁澈說。 “馬上來。”邵晉中立刻撂了通訊。 邵晉中來得特別快,沒過一會就到了,為了接人,他拿著備用鑰匙把陸虎的吉普開出來了。 一件長風衣裹著夜風和邵晉中自己,把整個人的線條都襯了出來。 袁澈打量著邵晉中,長得相當標致一人,難怪陸虎會喜歡。 “那我交給你了,你小心點,這家伙夠沉的。”袁澈將陸虎撂在邵晉中肩膀上。 “放心。” 邵晉中接過陸虎的手臂。 “邵晉中。”袁澈說,“陸虎挺好的,你得懂珍惜。” 邵晉中凝視著袁澈,語氣帶著些奇怪,“你是以什么立場說的這句話?” “當然是陸虎發小的立場。”袁澈笑,他眼前的陸虎枕著邵晉中肩膀睡得正熟,安靜而溫順,像極了他小時候的樣子。 “嗨,別急著吃飛醋,我只是剛聽多了苦水跟你反饋一下。”袁澈說,“陸虎條件挺不錯的了,他從沒對人這么下心思過。” “他這么心心念念的你,你有福氣。”袁澈說,“我這做兄弟的當然支持他,嗨,今天這一見還真是眼前一亮啊,般配,我只想說這兩個字。” “那就多謝你了。”邵晉中松了口氣,“你放心,你說的我都知道。” “我有我的苦衷,但虎哥他的心思我都知道的。”邵晉中說,“我不會辜負他。” 邵晉中當然知道陸虎的好,但他現在真的不能回應陸虎。 “好,邵晉中是吧。”袁澈拿自己的pda跟他的碰了一下,相互交換了聯系方式。 “有什么事歡迎來找我,任何事都可以,特別是關于陸虎的。” 袁澈揮了揮手,從另一邊離開。 他閃得可快,一下子就從邵晉中的視野里消失了。 火急火燎地,像丟下了一個大麻煩。 邵晉中不是第一次做這事了,駕輕就熟,摟著陸虎的腰,抓著他的手臂準備把他挪車里去。 這個季節的帝都還挺冷的,邵晉中摟著陸虎的手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邵晉中?”陸虎被風吹得有點清醒了,迷迷瞪瞪的,瞧準了邵晉中整個人都蓋了上去。 “來接我啊?”陸虎笑得有些傻,“這幾點?沒門禁啊?” “沒有。”邵晉中哄他,“帶你回去。” “別騙我,馬上就十二點,該宵禁了吧,你要帶我去哪啊?” “回首空。”邵晉中說,“教師宿舍不宵禁吧我記得。” “不去!不回首空!”陸虎開始發酒瘋,手舞足蹈地,讓邵晉中也走不動道。 “誒,等等等等!”邵晉中被他鬧得手腳不穩,兩個人一起栽到旁邊的草坪里。 邵晉中跟陸虎在草坪上打了個滾,身上背上沾了不少草屑。 陸虎外套散了,掛在小臂上,露在外面的肩膀上沾了好些露水。 邵晉中翻身起來,按著陸虎的肩膀不讓他動,“別動,幫你整一下衣服。” 陸虎見著邵晉中就不老實,也不管這是在外面,露天,隨時都有路人從旁邊經過,手腳并用,八爪魚一樣纏住了邵晉中。 陸虎一身肌rou隆起,力氣可大,邵晉中被他纏住了根本動彈不得。 嗯,就算陸虎醉得亂七八糟他的力氣也大得邵晉中無法抵抗。 “邵晉中……” 雪白的脖頸在陸虎的視野中越放越大,一股混合著欲望的戰栗涌上了男人的心臟。 陸虎瞇著眼睛,突然控制不住自己,昂頭沖他脖子咬去。 邵晉中躲閃不及,被陸虎在脖子狠狠咬了一口。 “靠!” 紫了一塊。 “嘿嘿嘿,”陸虎笑得得意,笑得開心極了,“邵晉中,你被我蓋章了,以后就是我媳婦了!” 這么說著,他還裝模作樣舔了舔嘴唇。 邵晉中無奈極了,陸虎這樣子根本無法溝通。 跟現在的陸虎比起來,前兩天酒后跟自己表白的陸虎簡直乖得不可思議。 “別鬧陸虎。”邵晉中說,“先回家,在外面這樣太難看了。” 醉后的陸虎霸氣又囂張,酒氣帶著他那股子霸氣往外噴,“在這帝都,誰他媽敢管老子?我愛在哪在哪,愛親誰親誰!” 邵晉中想,最好陸虎明天想不起來,不然他得羞恥死。 “好,好,在帝都你最大,虎哥,先回家再說。” 這是在哄貓咪啊。 “啊?聽不見,邵晉中你啞了啊,大聲點!” 這他媽還訓上話了,邵晉中無語,只得提高音量又重復了一遍。 “邵晉中,你叫我啥?虎哥?老子不愛聽,換一個!換一個!”陸虎繼續抽,并且在發酒瘋的道路上越行越遠。 “好,好。”邵晉中被他纏得煩了,想著想著走岔了路,嘴一張后悔就來不及了。 “媳婦。” 那一刻邵晉中真想給自己一巴掌。 可這聲媳婦卻讓陸虎安靜了下來,他在迷迷糊糊中笑了起來,露出了他的虎牙,特別特別開心。 這聲媳婦叫出了邵晉中的心里話,他自己也知道。 “好好,邵晉中,你可承認了啊。”陸虎說,“記得來娶我,別讓我等太久。” “知道了知道了,我們先回家再說。”邵晉中哄他,“回你自己家,乖。” “好。”陸虎應了一句,趴在邵晉中肩頭終于又睡了過去。 “邵,邵晉中,我喜歡你……帶我回家,嗯,帶我回家。”陸虎的聲音伴著鼾聲傳到邵晉中的耳朵里,聽得特別清楚。 趴在邵晉中的背上,聞著他的味道,陸虎特別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