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你跟我陰陽怪氣個什么勁兒
頭好疼,像是有人拿著把錘子想要給他鑿出一個洞。 程微澤眼睛緊閉,眉皺出了一個“川”字,尚未清醒過來,右手先下意識地用力抱緊了懷里的人。 同時,他低頭習(xí)慣且熟練地埋進了翟時羽的肩頸處,聞到清爽的沐浴露香,發(fā)散的意識才開始漸漸收攏。 他昨天晚上在路邊一個夜宵攤喝了很多酒,扎啤一杯一杯地往下灌,度數(shù)不高后勁也不大,可還是喝得不太清醒。 他花了點時間給鄒承軒使了點絆子,做垮了鄒承軒名下的一家子公司,也不是很嚴重,但足夠讓鄒承軒頭疼幾個月了,一點小教訓(xùn),更是一種警告,因為鄒承軒潑翟時羽的那一杯紅酒。 他不是一個記仇的人,但這并不針對翟時羽。 他自私且護短,除了他之外沒有人能碰翟時羽一下。 翟時羽的所有都應(yīng)該是他給予的,疼痛或是歡愉。 陽光穿過沒拉的窗簾毫無阻礙地投在身上,程微澤伸手從床邊摸到一個手機,打開看了眼時間。 七點整。 手機是翟時羽的,壁紙是一張漸變純色的油畫圖,各種不同的綠色堆疊在一起,填滿了蓬勃的生機,很容易讓人心情放松。 程微澤輸入指紋解開了鎖屏,點開幾個軟件翻了翻,最后打開了微信。 消息列表多是同事領(lǐng)導(dǎo),才沒幾天和自己的對話框就已經(jīng)被頂?shù)搅说撞俊?/br> 指尖在那個簡單粗暴的名字縮寫備注上停了會兒,程微澤半瞇著眼,把那三個字母都盯出了重影,才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翟時羽微信列表好友的備注全部都是大名或者是縮寫,有些會在后面加個括號打上一些職務(wù)或者容易忘的關(guān)系鏈。 很方便很直觀,卻也顯得很冷漠無情。 而就這么看來,自己和其他所有人都一樣。 不再是值得被單獨被標記出來的特殊的那一個。 又躺了好一會兒,等頭疼稍有減輕,程微澤松開了手,撐著床起了身。 翟時羽還沒醒,側(cè)躺著,一只手搭在枕邊,眼睫安靜地垂著,嘴唇是與面色截然不同的紅潤,嘴角破了皮。 陽光落在臉上,被長睫所分割,睡顏恬靜,像沉淀進了時光,又在悄然之間被解開了歲月經(jīng)年的封印。 他忽然想起來他很久沒和翟時羽在同一張床上睡覺了。 關(guān)系的轉(zhuǎn)換也意味著相處方式的變化。 他們倆現(xiàn)在在同一張床上的時候不是在做就是在準備做,再也沒了以前那種蓋著被子純聊天的時候了。 他們中間加塞了太多的東西,沒了以前的單純靦腆,有的只是隱瞞、不理解、不信任,和一次次的相互懷疑,在一個死循環(huán)里越走越深。 找不到來路,也尋不到出口。 翟時羽是被洗漱間傳來的水流聲吵醒的。 眼睫輕扇緩緩睜開了一條縫,窗外陽光正熾,讓他瞇了瞇眼。 身上很疼,也沒什么力氣,腿稍一動就是瘋了一般的疼痛和撕咬肌rou的酸疼,后xue里好像還有昨晚被填滿的飽脹感。他聽著細微的水流聲又閉上了眼,頭埋進了被子里,慢慢把自己蜷成了一團。 有點累,他還想接著睡會兒。 可惜某人從來不會照顧他的想法。 “昨天做完之后洗過了嗎?”程微澤赤裸著上身,走到床邊看著露在外面的一個發(fā)頂問。 翟時羽沒理,聲音在耳邊轉(zhuǎn)了一圈還沒來得及進來就被單方面地屏蔽在了外面,他只覺得有點吵,把自己又往被子里縮了點。 程微澤在邊上站了一會兒,水珠從發(fā)絲滴下,順著肌理流暢分明的胸腹淌進棉質(zhì)的大褲衩里,等了半分鐘,他伸手直接掀了被子。 身體驟然暴露在空氣中,涼風(fēng)拂過身體,翟時羽虛握拳的手動了動,手指慢慢收緊,怕冷似的又蜷起了些。 翟時羽身上滿是青紫的印子,腰側(cè)幾個指痕和掌印已然有些泛青,臀腿處已經(jīng)結(jié)痂的傷口有些裂開了,黑紫的痕跡上面還有紅色干涸的血跡。 程微澤抓著被子的手在空中停了好半晌。 應(yīng)該很疼吧,結(jié)了痂的傷口被硬生生再次撕裂,翟時羽昨天晚上好像一直在抖。 酒喝多了之后的記憶很模糊,他只記得他昨天晚上厭煩地推開了一個要往他身上黏的一身脂粉氣的人,然后回來后就控制不住地黏上了翟時羽。 翟時羽昨天好像不開心,不過他好像一直都沒開心過,除了看到翟暄的時候會笑得真情實意,平時都是在假笑。雖然他把情緒藏得很好,但程微澤還是可以注意到,哪怕只是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畢竟他曾經(jīng)在翟時羽身上花過那么多心思。 “不想疼就別動。”程微澤單手制住了翟時羽的掙動,把人從床上抱了起來。 膝彎被手臂摟住,一瞬間的失重讓翟時羽有點慌,半夢半醒間一只手拽住了程微澤的褲子側(cè)邊。 要去哪?程微澤終于準備不要他了嗎。 好像也有四個多月了。 眼睫不住地上下顫動,昭示著心里的慌亂無措。 哪怕知道不曾擁有,可他還是害怕失去。 身體落入溫?zé)岬乃鳎▌恿魈实臏厮芎玫鼐徑饬艘恍┥眢w的疲倦。程微澤隨手拎過了一個板凳坐在了浴缸邊上,拿起淋浴頭給翟時羽把頭發(fā)打濕了就準備往上面抹洗發(fā)露。 香味濃郁,急切地撲了滿臉,翟時羽吸了吸鼻子,朦朧的意識一點點變得清晰。 “你昨天晚上……去哪了?”翟時羽還是閉著眼,搭在浴缸上的手不自知地一點點用力,聲音還帶著剛醒過來的沙啞和倦怠。 程微澤不得章法地給翟時羽洗頭,基本就是在胡亂揉搓頭發(fā),宿醉留下的后遺癥還沒完全淡去,他還有點頭疼,也沒什么耐心,隨口應(yīng)付:“你在質(zhì)問我?我干什么還需要跟你請示一下?” 翟時羽抿唇,在程微澤準備給他沖泡沫的時候突然伸手要去拿淋浴頭,“我自己可以。” “你可以什么你可以。”翟時羽沒什么力氣,輕松就被程微澤抓住了手腕,程微澤不耐煩道,“你給我安分點。” 泡沫從額頭上滑下,沾在睫毛上,眨眼的時候可以看到白色的一小塊,就快要落進眼睛里,還沒碰到卻好像已經(jīng)感知到了泡沫落進眼里的刺激感和難受。 他眨著眼想把那抹白色驅(qū)逐出視野,卻徒勞地讓它越來越近。 “安分不了,你可以去找你喜歡的聽話的,反正想爬你床的人也不少吧。”泡沫還是滑進了眼中,翟時羽緊閉的眼角擠出了細微的皺紋,他沒抬手去揉,只是說,“不用在我身上花時間。” “然后呢?”水流從頭頂澆下,程微澤拿著淋浴頭,聲音隔了層水聲有些不真切,“你趁此機會帶著翟暄遠走高飛?” 水流帶著泡沫匯入浴缸,翟時羽抬手接了點水撲在眼睛上,再睜開時眼尾已然染上了幾分紅。 “翟時羽,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太好了?” 修剪平整的指甲輕刮在光滑的浴缸壁上,被嘩嘩的水流聲所完全掩蓋。 “我自己來吧。”翟時羽避開不答,右手往上抬還是想去拿淋浴噴頭自己洗。 “我說了別動。”程微澤抬高手,水流陡然變了方向,徑直灑在了翟時羽臉上,睫毛被水珠壓得垂了下去,往下輕落的那點弧度勾起了一點藏得極好的心疼,程微澤語氣緩和了點,“乖點兒,馬上就好了。” “我手還沒殘。”翟時羽并不吃這一套,臉上始終沒什么表情,看著自己映在水面上的影子跟著水流一起波動起伏,被泡沫一點點侵占,“您那么忙就別管我了。” “好話聽不進去是嗎?”短暫的靜默后,金屬的淋浴器被砸到了墻上,程微澤所有的耐心都宣告殆盡,他俯身撐在浴缸邊緣,逼近翟時羽,把距離縮小到極限,聲音里脅迫感十足,“我沒記錯的話,還有十一年半吧,以后想好過點就別總是惹我。” 十一年半——距離他們的合約到期的時間。 “審時度勢,應(yīng)該不用我來教你吧,畢竟你最擅長了不是嗎?翟律師。” 溫?zé)岬耐孪㈦S著話音輕撲在臉上,吹起了臉上細微到幾乎不可見的絨毛,翟時羽身體本能地繃緊了些,說話的聲音也低了下去,里面的冷漠淡然卻更多了幾分:“審時度勢跟讀心術(shù)還是有區(qū)別的。” “翟時羽。”程微澤緩緩勾出了一個笑,手指溫柔地把翟時羽臉側(cè)沾著泡沫的發(fā)絲往后捋了捋,眼底是跟嘴角的笑意截然不同的冷色,“你跟我陰陽怪氣個什么勁兒?” “想知道我昨晚去哪了?你是在以什么身份問我?” “不想知道。”翟時羽頭往后仰了些,脫離開程微澤氣息籠罩的范圍,手撐在一邊就想起身,“跟我又沒關(guān)系。” 愛怎么樣怎么樣,愛去哪去哪,愛和誰做和誰做,自己有什么好在意的。 自作多情,和上趕著犯賤有什么區(qū)別。 “那你這是和誰說話的語氣?”程微澤單手拉住翟時羽,抬腿跨進了浴缸,直接把人抵在了一側(cè)的墻上,單手掐住翟時羽的下頜強迫人抬頭看著自己,“我是誰?” 后背撞上墻,力道不輕,翟時羽腿還有點軟,疼痛讓眉頭緊緊鎖著,在要跌倒前被程微澤強勢地壓在了墻上,胸前乳珠被拉扯的疼一陣強過一陣。 乳尖上還掛著水珠,輕易就被揉搓到挺立,下面的乳環(huán)色澤溫潤,不住地晃動著,像是也在急切地想要逃離開欲望和疼痛混雜的泥沼。 好疼,他想躲,但是他不能也不敢。 其實不用這樣的。 他知道自己應(yīng)該說什么。 “主人。” 翟時羽聲音溫順,還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顫音,跟剛剛的語氣態(tài)度完全是兩個人。 審時度勢,他確實最會了。 “跪好。”程微澤退開一步,看著翟時羽屈膝跪進浴缸里,身體沉進水中,掀起了一個個小水花,他踏出浴缸撿起了地上還在噴水的花灑,“既然不喜歡剛才那樣,那我們換一種方式。” 水被開到了最大,迎面沖在臉上,皮膚被噴射的水線打得有些疼,翟時羽想閉上眼,卻并沒被允許。 “睜開眼好好看清楚。”花灑下移,又往前了點,帶著更大沖擊力的水打在被揉得紅腫的乳尖上,細密的疼痛感扎進身體里,程微澤在翟時羽的抽氣聲中淡聲開口:“現(xiàn)在能聽話了嗎?” “奴隸認為自己一直都很聽話。” “你管這叫聽話?”程微澤拉過一邊的小板凳坐了上去,調(diào)小了水一點點沖著翟時羽身上的泡沫。 程微澤今天心情并不壞,或許是昨晚做的盡興,即使意識不太清醒,腦子里也沒留下什么印象。 而且他久違地,生出了點哄一哄翟時羽的心思。翟時羽現(xiàn)在這副樣子他再清楚不過了,是這個人一貫用的冷處理手段,不吵架也不鬧,只會不理不睬,說什么都當(dāng)聽不見,一手冷暴力玩得極好。 比如現(xiàn)在,翟時羽不吭聲,由著水流沖洗身上昨晚留下的痕跡,周圍很安靜,水聲規(guī)律輕柔,身體深處的疲憊一點點襲上,本來標準的跪姿也有些變形,程微澤卻并沒挑他的錯。 在意識一點點下沉要陷入睡意的懷抱的時候,他聽到了程微澤的聲音,被水流卷著,送到了耳邊。 “昨天晚上不小心喝多了,你知道我喝不了多少酒,被出來拉客的人看上了,沒擋住。”程微澤手指插進柔軟的發(fā)絲,從根部一路梳至發(fā)尾,“然后叫了代駕回來的,沒怎么樣,要是怎么樣了我昨天晚上根本不可能回來。” “我解釋完了。”溫?zé)岬闹讣庠诙p抹了幾下,像極了一種無聲的安撫,“不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