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任務(一)
十月,Z市將迎來一場盛事——國際經(jīng)濟交流會,為進一步推動經(jīng)濟領域的國際合作與交流,省貿(mào)促會、省工信廳、省商務廳、國家外交部、Z市人民政府等聯(lián)合舉辦此次會議,邀請了七個國家的政府部門、商協(xié)會及企業(yè)代表參會。 這也是對新任市長黃旭陽的考驗,如果會議順利進行他就能坐穩(wěn)這個位子,否則市委書記也要連帶著下臺。各國參會人員將于七號左右陸續(xù)來到Z市,領略Z市的風土人情,正式會議時間定在十月十號到十三號,預計最遲十七號將各國代表平安送回。 柳亦君作為市長秘書在九月下旬就已經(jīng)安排好了大小事宜,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反復核對和具體執(zhí)行,由于會議人數(shù)較多且意義重大,各區(qū)都抽派人手前往市政府支援。田苗苗本意是推舉成偉,哪知道柳亦君指名要許志強做副手,田苗苗思忖了一會就滿臉堆笑把許志強送了過去,并把許志強身上的任務都分攤給了別人。官場上沒有傻子,田苗苗知道柳亦君這么做是想把許志強調走,她恨不得再添把火,這樣空出的位子她好安排給自己人。 市政府的各個部門都很忙碌,雖說這是經(jīng)濟交流會,但市容市貌是基礎,治安交通是保障,哪個細節(jié)出了岔子都不行。 許志強到達柳亦君辦公室的時候,看到文件堆滿了整個長桌,對方的電話一個接一個,柳亦君抽出一沓文件,捂住話筒:“這是會議議程和各個活動安排表,你趕緊記熟了,四十分鐘后開會。” 許志強點點頭,邊記憶邊在本子上列出可能出現(xiàn)的突發(fā)因素,他對待這次會議態(tài)度十分認真,雖說柳亦君給了他口頭上的允諾但他并不完全相信對方,柳亦君可是條毒蛇,自己之前那么對待他,沒被咬著實有點反常,張德全的事情也給了自己一定的警醒作用。 柳亦君招呼許志強開會的時候,許志強已經(jīng)寫滿了整整三頁紙,柳亦君出于好奇翻閱了一下,眼神里流露出贊賞,表示他開完會后由許志強做相關補充,許志強也沒推辭,畢竟出風頭才能讓領導看到,有晉升的機會。 兩人打開會議室門的瞬間,一位戴著平光鏡的青年才俊走了出來,柳亦君攔住對方:“翁教授,這就要開會了。” 男子推開柳亦君的手臂:“我去抽根煙,馬上回來。” 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引起了許志強的注意,他看了過去只能瞧見男子的背影,肩寬腰窄腿長屁股翹,是個衣服架子,露出的胳膊皮膚卻不似南方人的白皙,偏黑,肌rou也緊實許多。 柳亦君察覺到了許志強的視線,主動介紹起對方:“那是Z大去年才請回來的阿拉伯語系教授,翁謹言,他可是Z市家喻戶曉的神童,十六歲就保送國外一流大學,要不是他家老頭子,他不可能回來當這個教授,也不可能來負責這次會議的翻譯。” 許志強有些疑惑:“我不記得交流會有涉及阿拉伯語的國家啊?” “阿拉伯語只是他興趣之一,他會十四個小語種,還不包括一些分支語言,這次叫他來真有點大材小用了。” “cao。”饒是見過世面的許志強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翁教授的確是個天才。 柳亦君有些意味深長地看著許志強:“你這次的工作主要是和他對接。” 等人坐齊了之后那個翁教授才推門進來,許志強下意識望過去,豹子,這是許志強對他的第一印象。薄薄的襯衫下肌理分明,微張的領口能看到突出的鎖骨,臉部輪廓剛毅,嘴唇薄厚適中,挺立的鼻梁延續(xù)到一雙貓眼中間,淡黃的瞳仁透著不耐煩:“天天開會有完沒完了,再搞這樣的形式主義我就立刻離開!” 柳亦君笑著回道:“翁教授不要著急,這是翻譯組最后一次參與會議,后面的事情由我的助手許志強來跟你們溝通。” 翁謹言上下掃視了一眼許志強:“塊頭倒挺大,希望腦仁也大些。” 許志強并沒有被對方嘲諷的語氣激怒:“希望和翁教授合作愉快。” 翁謹言擺擺手:“快開會吧!” 柳亦君核對了任務進度,部署了接下來的工作,在會議尾聲許志強圍繞翻譯組的工作提出了一些建議,希望隨行翻譯人員關注一下對方的宗教信仰、健康狀況、忌口過敏等細節(jié)問題:“隨行翻譯并不只是言語上的溝通,我們要注重人文關懷,讓外國友人知道我們是個有溫度的國家。還有一點,這次會議每個參會人員都配有同聲傳譯設備,但我們不能依賴設備要做好應對突發(fā)情況的準備,希望翁教授辛苦一下,協(xié)助大家熟悉會議中涉及到的專業(yè)名詞翻譯。” 翁謹言點點頭:“這個我也想過,希望柳科長盡快給我每個領導的演講稿,我著手翻譯成各種語言也是需要花費時間的,更何況還要教他們。至于提問環(huán)節(jié)你們就不用cao心了,由我親自傳譯,不會出問題。” 許志強瞧了一下對方的表情,并不是徒有虛表的狂妄,而是由內而外的自信:“最后還有一點我要強調,展顯我國的友好并不代表一味地順從和諂媚,如果他們提出了過分要求,你們一定要禮貌拒絕,不能解決的立刻上報給我,記住,我和柳科長是你們堅硬的后盾!” 柳亦君沒想到會被戴“大帽子”,挑眉看向許志強,許志強裝作沒看見,開玩笑,他可不想一個人負責任,說什么都得把柳亦君拉著。 會議結束后柳亦君帶著許志強去酒店查看布置情況,沒想到對方把小轎車換成了大型商務車,空間寬敞了許多,許志強的手腳也能放開了:“謝謝領導體諒,趕明兒我把車內四件套給你配齊了。” 柳亦君把車鑰匙扔進他懷里:“不用麻煩,這輛車是暫時借給你用的,會議結束后再還給我,平時我也用不到。明天你帶著翻譯組的人在Z市轉轉,別到時候人家問Z市的美食和景點都支支吾吾的,這也算給他們放個小假,接下來得連續(xù)加班十幾天,有他們累的。” 許志強收好鑰匙:“第一眼見你時我以為你是那種不近人情的領導,沒曾想…秘書辦那幫人跟著田苗苗也不知道能不能適應。” “老一輩的領導跟我們的作風不一樣,出發(fā)點卻是好的,以后你也要管理一個部門了,這次會議多學著點。” “謝謝你,柳亦君。”許志強頓了一下才繼續(xù)說:“之前對你做了過分的事,我向你道歉,我能做什么補償你嗎?” 柳亦君斂了笑容,看向窗外:“都過去的事了,提它干嘛,再說我也算計過你,往前看吧。” 許志強加大了握方向盤的力度,心里有些不快活,這毒蛇還對自己藏著掖著呢,兩人的關系也沒有契機再進一步,自己靠近一點對方就往后退一大截,拿不下他心里就一直不踏實。 晚上柳亦君都下班了許志強還在辦公桌前奮筆疾書,他要排除一切風險的可能,可這個柳亦君會在哪個環(huán)節(jié)給自己挖坑呢,那個翁教授可能是一個,還有誰呢。正思索著,許志強手邊的電話響了起來,來電顯示居然是沈明澤的經(jīng)紀人,經(jīng)紀人的語氣有些焦灼,顛三倒四的說了一堆,好半天許志強才給他理明白。 八月下旬的時候,經(jīng)紀人跟沈明澤說了許志強想暫時分開的態(tài)度,沈明澤一開始不信,打電話給許志強發(fā)現(xiàn)被拉黑了才認清事實,臉色變得很差,到了晚上沈明澤突然又轉了性,跟朋友說說笑笑甚至還在酒吧給老外拋媚眼。經(jīng)紀人覺得他有點反常但想著自家藝人可能見慣了娛樂圈那些骯臟的事,知道感情不會長久,也許再過一段時間就另結新歡了。哪曉得九月底不知道是誰邀請了沈明澤去什么交流會表演,沈明澤一口應允了下來,推掉了十幾個通告,這屬于政府性質的活動,經(jīng)紀人不可能隨意取消,他也是今天才知道沈明澤出演的是Z市的國際經(jīng)濟交流會,跟許志強相關,連忙打電話來告知。 許志強嘆了一口氣:“晚點我跟沈明澤聯(lián)系一下,這可是國家大事,容不得他胡鬧。” “我就是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才找你幫忙,我也拉不住這個祖宗,還有,你可能被他拉黑了,聯(lián)系不到他。” “我試試吧。”這件事八成是柳亦君促成的,對方想干什么?如果沈明澤真的沖動毀了交流會,他也沒有好處,想到這許志強冷靜了下來,頂多對接的時候沈明澤當面為難自己,不會出太大的紕漏。以防萬一許志強跟沈濤說了這事,沈濤先是破口大罵他活該,到處勾搭人,最后還是答應他去探探沈明澤的底,勸勸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