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畫展(豪門舊怨)
36 畫展 畫展突生變故,賓客們頓時炸開了鍋,記者們沒料到有此鬧劇,照相機對著二樓的男人“咔咔咔”的拍照,還有人拿出手機,拍起了視頻。 白色麻布的橫幅,鮮血浸染的碩大紅字,無聲的述說著一場血淋淋的命案。 場地的工作人員馬上叫來保安,趕忙上二樓制止鬧事男子。 男人忽然一揚手中的橫幅,兩塊寬大的橫幅墜落下來,直接砸向宋太太。 “明月,小心!” 夏叔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宋太太的胳膊往旁邊快跑了兩步,橫幅落下,恰好蓋住了前臺紅色的地毯和盛開的鮮花。 宋太太驚魂未定,沒有從驚訝里回過神來,抬頭怔怔望向二樓。 蘇宸和白思遠眼見變故,連忙跑到了宋太太身邊,關切的詢問。 保安們已經將男人從樓梯圍欄外拽進來,幾個人圍著男子,男子情緒激動的大吵大鬧。 賓客們竊竊私語,指指點點,一時間亂作一團。 夏叔拿出手機打了幾個電話,又指揮現場工作人員關上展廳大門,在一片鬧哄哄的喧囂之中,從容鎮定的走向前臺,撿起滾落在地上的話筒,嗓音低沉儒雅而有力量。 “請大家鎮定下來,鄙人夏羽山,是前任中央美術協會副會長。” “今天事發突然,我們也不知曉為何這位先生會出現在這里,工作人員已經報了警,相信很快會有結果。” “關于這位先生毫無根據的指控,請大家等待警方調查的結果,未知全貌,不可妄評,蘇女士在藝術和收藏領域做出的貢獻有目共睹,請大家不要散播謠言,給警察調查的時間?!?/br> 保安們拉扯著鬧事的中年男人走向外面的會議室,夏叔低聲安慰了宋太太幾句,跟著保安過去處理突發事故。 宋太太回過神來,勉強說了幾句緩和氣氛的話語,安撫現場賓客的情緒。 工作人員已經把橫幅折疊扔了出去,再將前臺被打翻的花籃整理好,大廳又恢復了最初的寧靜,仿佛方才的鬧劇只是過眼云煙。 “mama,您認識那個人嗎?”蘇宸問道。 宋太太搖了搖頭,心有余悸,面露擔憂之色:“不認識。小宸,我們過去看看怎么回事。” 白思遠心下忐忑不安,他雖然沒見過沈叔,可從那個聲音以及對宋太太執念的仇恨來看,此人就是一直聲稱這幅油畫的原作者是白蔓文的沈書平。 “mama,您先別去?!碧K宸連忙拉住宋太太的手,“等警察過來吧,那個人對您有敵意,萬一做出過激的事情就不好了。” 白思遠咽了咽口水,努力平復心下惶恐,附和著說:“mama,小宸說的有道理?!?/br> “不,我要過去,他指控我剽竊他人畫作,我要去問個明白。”宋太太秋水般清澈的明眸里掠過一絲戰栗的恐懼,面色陡然蒼白起來。 蘇宸敏感的發現,mama的手在顫抖。 當務之急是不要讓二哥和沈書平見面,萬一沈書平見到二哥后情緒激動,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對二哥在宋家是非常不利的。 “二哥,你打電話給爸爸,我陪mama進去。”蘇宸靈機一動,故意找了個借口支開白思遠。 “好?!卑姿歼h心下正擔心著這個問題,聞言滿口答應,立即邁步走向展廳外。 宋太太深深呼吸兩下,鎮定下來,拉著兒子的手,走向小會議室。 會議室內有男人大呼小叫的聲音,砸椅子的聲音,混雜著保安的訓斥聲和激烈的爭吵。宋太太剛剛把門推開一個縫隙,正巧夏羽山走出來,攔住了二人,溫聲勸道:“明月,不要進去了,那個男人蠻橫不講理,等警察過來吧?!?/br> 他好像才發現蘇宸在身邊一般,對少年露出和藹的笑容,溫聲解釋:“你好,小少爺,我和你mama是老同學,退休后賦閑在家無事,明月才邀請我幫她設計小花園的?!?/br> “您好,夏叔叔?!碧K宸有禮貌的打了招呼。 “老夏,他說什么剽竊作品,有說是哪一幅嗎?”宋太太追問道,探身往屋內瞧了一眼。 夏羽山神色有些猶豫,略一思索,對著蘇宸說:“小少爺,我和你mama有事情要談,你能回避一下嗎?” “小宸,你先去找思遠吧。”宋太太吩咐。 她說完便跟著夏羽山一起緩緩走向長廊內部的幽靜處。 蘇宸豎起耳朵一聽,隱約能聽到夏羽山提到二字,后面的聲音漸漸隱去。 真相就在眼前,如果錯過,太遺憾了。 蘇宸望著兩人的背影漸漸遠去,心中著急,四處環望一周,悄悄推開門走入長廊邊的一個展廳內,想查探有沒有隱蔽的地方可以跟蹤兩人,展廳內部是個會議室一樣的空曠場所,擺著長長的辦公桌和花梨木的圈椅,四面白白的墻壁,沒有任何通道。 現實又不是電視劇,哪里有那么巧合呢?蘇宸無奈的聳了聳肩膀,拉開一把椅子坐下。 恍惚之間,他隱約覺得聽到了mama的聲音,一個激靈跳了起來,躡手躡腳悄悄走向窗邊,小心翼翼地向窗外瞥了一眼。 室內的窗戶是古代的雕花木窗,用薄薄的絹紗糊起來,看不真切,隱約可見兩個身影挨得很近。 兩人坐在山房的游廊處,在一株屋檐高的芭蕉樹下小聲說著話。 蘇宸屏息凝神,靠近窗戶邊,專注的捕捉聲音。 “哼,還真是陰魂不散?!彼翁湫σ宦?。 “明月……此事你不要管……讓我解決吧……”夏羽山溫和且關切的說。 “……”宋太太低聲說了句話,聽不真切。 “他胡鬧而已……沒有證據……只是笑柄……不要和這種人計較……”夏羽山勸慰著。 “真是晦氣。” “白……已經去了二十多年了,明月……你要好好生活……” 兩人的聲音一句比一句低,蘇宸只能聽到斷斷續續的詞語,組不成有意義的句子,他輕輕咬著唇,思索著前面兩人的對話,如此說來,夏羽山也知曉當年的事情。 他們上一輩人的事,大都發生在國外,國內知道的人應該不多,如果他們有心隱瞞,沒人能得知真相。 蘇宸轉念一想,得知了真相又如何呢?二哥只會被推向更艱難的處境。 白思遠從來不是可以掌控自己命運的人,親生母親不愛他,自幼就在宋家寄人籬下受盡凌辱,如今的一切,也都是宋家給的,如果脫離宋家,他只不過是孤零零的一條賤命,在世間再無一個親人。 這樣的白思遠,失去一切,能夠活下去嗎? 蘇宸忽然很心疼二哥,心底第一次有了命運不公的感覺。由于自幼生長在金玉富貴之中,備受寵愛,他的內心比較冷漠,難以共情,這是第一次,他從心底對白思遠產生了憐憫之情,并痛恨上天,為何如此殘酷。 “嗡——” 手機震動聲響起,蘇宸一驚,連忙按下了拒絕接聽的按鈕,他再往外看時,芭蕉樹下已經沒有了二人身影,可能是說完話,離開了。 蘇宸看了看手機,原來是白思遠打過來的,他撥回去,電話里傳來二哥顫抖的聲音。 “小宸,爸爸過來了。” “好,我馬上來?!碧K宸放下手機,突然后悔了,他不應該纏著哥哥來怡園,這是一場鬧劇,一旦沈書平見到白思遠,肯定會出事的。 等他匆匆趕到,宋董事長和警察都已經到了,會議室里烏泱泱一大群人。 宋董事長一身漿得筆直的高級西裝,烏黑的頭發一絲不茍梳在腦后,俊朗的面容上有幾抹淺淺的皺紋,反而給他增添了一抹沉穩的魅力。此時他面容嚴肅,眸光冷冽,靜靜地望著鬧事的男人,不用說什么話,氣場就壓迫的人喘不過氣來。 他身后跟著五六個壯年保鏢,滿臉橫rou,渾身煞氣,一看就不是好應付的。 一個帶著金絲邊眼睛的啤酒肚男人佝僂著身子,滿臉堆笑,和警察同志們溝通事宜。此人雖其貌不揚,確實啟鴻集團價錢最貴的李律師,憑借一張三寸不爛之舌,顛倒是非黑白,打贏官司無數。 白思遠面色蒼白惶恐,身姿筆直站在一旁,渾身肌rou繃緊。 警察簡單的問詢了事情的經過,又去現場看了兩圈,查問了一下工作人員,然后調取監控。按照規定當事人應該要去警局錄口供,宋太太自然不會去警察局,李律師笑呵呵的跟著警察回去。 沈書平的情緒依舊很激動,一雙仇恨的眼眸死死盯住宋太太,嘴里不停的說著她剽竊白蔓文的畫作,逼死了年輕的女畫家,是書畫界的敗類。 聽到自己的太太被侮辱,宋董事長怒火中燒,陰沉著臉向前,有動手的意思,警察連忙將人攔住,把沈書平拉出了會議室。 “白思遠!”沈書平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憤怒,悲痛的叫喊著,“你不該認賊作母!她害死了你mama!她害死了蔓文!” 反復聽到“白蔓文”這個名字,屋里眾人的臉色都難堪起來,尤其以宋太太和宋董事長為甚。 警察拉扯著沈先生,很快將他帶了出去。 白思遠低垂著頭顱,手指因為緊張而攥成拳頭,面色十分難看。 宋太太詫異的望了白思遠一眼,這個鬧事的男人為什么會認識白思遠? 宋董事長陰沉著臉,口吻比寒冬的冰渣還要滲人,冷冷地說:“李律師,想辦法,讓他進去?!?/br> “是是是,董事長。”李律師唯唯諾諾的應和,小心翼翼的和宋太太打了招呼,跟著警察離開。 交代完事情后,宋董事長走向白思遠,口吻平靜地問:“你認識這個男人?” 白思遠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小貓,胸腔發悶,喘不上氣來,雖然父親的面容很平靜,可他能清晰的覺察到,父親此時很不悅,他強撐著身體,克服心底的畏懼,嘴唇哆嗦著動了動,小聲回話:“是,他,他給我打過電話……” “啪!” 宋董事長抬手狠狠扇了白思遠一耳光,打斷了白思遠的話語。 這一巴掌非常重,白思遠整個人被抽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臉上清晰的浮現出指痕,隨后半張臉都緩緩的腫了起來,口腔里是明顯的血腥味,鮮血順著齒縫緩緩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