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
第五十二條,第七十八條,第一百二十三條…… 謝必安的歸來毫無規律可言。但有一點是相通的,那就是他身上那股血腥味。有時候濃烈,有時候淺淡,似有若無的。 謝必安說,那些都不是他的血。 謝必安說,你沾不得血氣,快回去。 他每每只得應一聲好,而后踩著極慢極慢的步調,期待謝必安將他叫住。 但是,一次都沒有。 有時他也在想,叫住了,他又能怎樣呢? 他什么也做不到。 范無救又一次站起身,拖著身子走到那個熟悉的角落里。 第一百六十六條。 他手一松,已被磨平棱角的石塊鐺啷落地。 范無救早已將這個小院的每一處如數家珍地記下了。 除了那個房間。 謝必安說,你不能進去。 他乖乖地聽話,從沒進去過。甚至連門栓上的鎖他都沒碰過。 與好奇心相比,謝必安更重要。 直到那天,他刻下第一百八十九條線后,一位不速之客闖了進來。 那人,或許不能稱之為人。 它眼下青黑,左眼沒了眼球,右眼全是眼白。它脖子下空蕩蕩的,全靠一根脊骨支撐,下身的腿rou被啃食得血rou模糊。它就這么陰笑著,出現在范無救的眼前。 “我還以為這禁制里,有什么寶貝呢。不過一只死鬼,害我散了大半的修為,只能這幅面孔示人,著實可恨。”它不滿地嚷嚷,“算了,聊勝于無罷,我這幅模樣,也不多挑食了,小子。” 它死死掐住范無救的脖頸,說來也奇怪,本該五感盡失的他,卻霎時無法呼吸起來。 “看你這個可憐的模樣,沒死多久吧?”它嘻嘻地笑著,心情頗好:“待我將你吞吃入腹,就能帶著你離開這里。你還不知道人rou的美味,在此浪費鬼生,豈不是可惜了。” 范無救不怕他那副非人模樣,反而捕捉到了重點:“離開這里?你真的能帶我離開這里么?” 它顯然沒想到眼前這鬼竟然天真至此,先是哈哈大笑,面孔驟然猙獰:“能,當然能。等我吃了你,你成為我身子的一部分。我離開了,你可不就也跟著離開了?” “你不會還以為,鬼是不會死的罷?小子,我告訴你。人死為鬼,鬼若是被其他鬼吞食了,那就什么也不剩了。哦,不對,你還能在我肚子里。哈哈哈哈!” 它的手指狠狠嵌入范無救的脖子里,掐住他的頸骨,一股奇異的香味從他傷口溢出,它陶醉地聞了聞:“你的靈魂味道,還挺香的嘛。是我小瞧你了。吃了你,我修為定能恢復,甚至更甚。” 范無救感覺不到疼痛似的,問它:“你想吃了我?” 它只是冷笑,手上繼續發力。 “吃了我,我就不在了?” “你盡說些廢話。”它抽出手,舔了舔附在手上濃郁的靈氣,味道也不錯。 范無救眼神沉了沉。 “那我不能給你吃。”范無救說。 它像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般,笑得它眼珠都掉了下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可由不得你了。” 枯槁的鬼手伸出,它想要再次抓住范無救的脖頸,然而他的計劃落空了。 范無救一把擒住它的手,輕而易舉將那只鬼手捏得粉碎。 “你……”它不可置信地瞪大一雙沒有眼珠的眼睛。 只見范無救眼里一片漆黑,身上滴滴答答落下一大灘水,匯成涓涓細流。他雙手插入它眼眶里,左右發力,將它撕成兩半。 “你想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