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霖回到部隊就請了假，找個理由敷衍了齊天磊，匆匆回了頑石。

    “你怎么回答的？”許松聽完他的敘述，問道。

    許霖五官皺縮著：“我拒絕了。但我擔心明天她又到部隊找我，就請假了。”

    這大概是許霖生平首次做到心事不上臉，至少許松就完全看不出他心思，也或許并沒有隱藏。

    “你怎么凈惹些爛人？一個二個都不正常。”許松納悶了。

    許霖心里實際是贊同許松的，只嘴上嘟囔：“這也怪我？”

    “倒不是怪你，只是現在怎么辦？蘭小雪是基地首長，你不讓她如意，她會怎么做真不知道。”

    “首長？”

    許松瞥來鄙視一眼：“你一天做夢一樣，部隊這么大動作換人你不知道？”

    “我們師又沒換人！”

    懶得和夢游人士計較，繼續問道：“是因為齊天磊才拒絕她的嗎？”

    許霖往后一靠倒進沙發，大大吐了口氣：“我不知道。”

    “現在是末世，很多倫理道德都和以前不一樣了。你知道我們隊王楠，他最近，談了一個戀愛吧，女孩子懷孕了。。。”許松手指在嘴唇上摩挲，導致話語不甚清晰，快速眨幾下眼睛，盯著茶幾上杯子飛快說完后面的話：“孩子有5個爸爸。。。”舔舔唇：“其實還好。現在女孩子在基地里養胎，5個男的每天出城打的晶核獸rou都要送過去。人家隊長還不收，說是他們隊的孩子，和王楠他們沒關系，讓他別惦記。”

    “5個。。。”許霖目瞪口呆，部隊里也有些一妻多夫的家庭，但不至于多到這個程度，而且人家好歹還是有家回的。王楠這算什么？

    “嘖！”許松不耐煩：“你管幾個呢！人家愿意。你。。。”

    “不行！”許霖斷然拒絕。尤嫌不夠，站起來又說一遍：“我不行！一個我都不想要，我就想一個人。”

    倉皇模樣許松看著也心疼。嚴格說來都不是他的錯，畢竟沒哪個是他自己招惹的。

    “坐下！跳什么腳。隨口一說，一個都搞不定，真給你兩個怕是要折壽了。”想了想：“問題怎么處理。齊天磊，蘭小雪。哪一個是好擺脫的？你要怎么辦？”

    “我。。。我不知道。”

    “蘭小雪那性子。。。”搖搖頭：“不知道她為什么又要回頭找你，但她既然做了，就沒有做一半的，指望她主動收手幾乎不可能。這會估計該知道你請假的事了，搞不好明天就會過來。你想好怎么和她說沒有？還有戰狼，蘭小雪說離婚你就信？喻冠城還天天往中樞跑呢。他不敢拿蘭小雪怎樣，到時候倒霉的還是你。還有齊天磊，更是個咬住不松口的。你想一個人？問題是你要怎么一個人？”一齜牙：“你說你，怎么凈碰上這種爛人！就不能找個正常點的嗎？”

    “。。。”

    “你自己心里有沒有譜？你和齊天磊到底算什么？”

    兄弟倆說話的時候，齊天磊就站在對街。

    陳凡：“就這么站著？又站一晚上？明天接著發燒？”

    “不能進去，我會傷害他的。”齊天磊手中把玩著什么，手指輕輕摩挲。

    “不是他在傷害你嗎？”

    “我沒關系，不能傷害他。”

    想了想，陳凡說：“既然你不能進去，那我進去總可以吧？”齊天磊終于把視線從對面房子移到陳凡身上，又僵硬扭回去繼續看著3樓亮著燈光的房間。

    陳凡嘬嘬牙，到對面按了門鈴，過一會跟著應門的阿姨進去。不到十分鐘出來，看齊天磊居然不在原處，邊上沒找到，電話也不接，嘆口氣，獨自回了城南別墅。

    這大半夜，齊天磊在哪里呢？

    在蘭小雪車里。

    。。。

    許霖請假的事蘭小雪第一時間就知道了，想了想還是來了許松這里。也許是仇人之間的感應吧，下車就看到對街的齊天磊，憔悴模樣讓蘭小雪當時就嘴角上揚。

    正好，省的拐彎抹角。

    但頑石樓下肯定不是解決問題的地方，重新上車一拐彎，開到齊天磊面前。對方也一句話沒說上車。

    本來想哼個小曲以顯示自己輕松的心情，可一年多沒唱歌了，一時也想不起來要哼什么，沉默著出了內城。

    基地大門是有宵禁的，沒有通行證出不去。不過東邊大塊空地，埋個把人自然沒問題。

    下車后對視一眼繼續沉默，相隔十幾米走出去老遠。挖墻腳的和被挖墻腳的，還兩回！身份互換，仇恨翻倍。有什么話，大可等坐上對方墳頭再說。

    月下花前，芳草青青，算得上良辰美景，奈何一雙璧人只想至死方休。

    不等蘭小雪站穩，齊天磊率先發動攻擊，周圍溫度瞬間拔高，以齊天磊為圓心50米內芳草枯敗，樹木焦黑，可除了他本人，場中并不見第二人身影。和風異能者比速度就已經很傻，更何況是專精速度的蘭小雪。齊天磊站定不動，身周一圈細小的火星明明滅滅朝外擴散，不斷發出輕微的爆音。火異能是公認最具觀賞價值的異能，啟動就自帶聲光特效，黑夜凸顯了它的璀璨，美麗又危險的火焰。

    但是輕微的爆炸聲同時也說明一件事，如此細密的爆炸網，其實根本沒有炸中目標。

    蘭小雪站在百米外皺眉吹吹手背，有點疼。一開始就失了先手，火異能居然沒看到火星子就燒起來。觸不及防，裸露在外的手部已經有些燙傷。齊老狐貍果然就是詐騙犯，弄個異能還要隱形。觀察一下遠處仿佛煙火晚會的地方，這么細密的火網，根本沒辦法近身。可只要她不主動過去，對方也很難炸到她，時間一長，光異能的消耗就能拖死齊天磊，自己算是不費一兵一卒取了對方狗頭。。。

    雖是這么想，可蘭小雪呼吸急促，異能鼓蕩，黑夜里本就不清晰的身影越發模糊，她在微小而快速的移動。

    不能不動！

    這不是對敵，不講策略。這是對抗，意志的對抗，如果齊天磊面前連進攻都做不到，她又憑什么奪回阿林。進攻方，卻被對方的攻擊性壓得出不了招，不戰而退，那真是大大的笑話！

    本就恍惚的身形倏然消失，與此同時，百米外響起連綿的爆炸聲，但在這震天響的爆炸聲中，還有一種清晰、持續的轟鳴聲，像飛機起飛的聲音，又比那強了百倍。

    眾所周知，當速度超過音速時，物體發出的聲音被其速度追上，會在物體周圍形成激波，也就是音障。音障本身對物體提速是極大的阻礙，早前很多空難就是這個原因導致的，當時的人們一度認為音速就是人類能夠達到的極限。后來克服這個問題才有了超音速的飛機。蘭小雪的異能遇到了同樣的問題，但她沒有克服，也無法克服。她不能把自己的皮膚石化，音障對她身體的損傷也無法躲避。不過，在一次次沖擊音速的過程中，她反而學會了利用音障，甚至主動制造音障，彌補她不能遠攻的不足。

    眨眼間，在距離齊天磊百米外跑了幾圈，蘭小雪手中已經積蓄了一團白色碟狀云，那是她收集壓縮的激波，不可保存。一旦她的速度低于音速，這個碟狀云就會發出巨響，開始震蕩，扔出去的同時只要保持音速，就不會爆開，但她臂力不夠，這么一團沒有重量的激波，最遠只能扔到三十米左右，可齊天磊身周的高溫區域至少是50米。20米，1毫秒不用她就能跑過，可布滿火焰的20米。。。

    必須冒險！

    還沒進入50米，已經有很多細小的火星浮空出現，小心閃避開。這也是她異能的奇特之處，不需要眼睛看到物體，再做出閃避動作，風自然會幫她避開障礙物。

    越靠近齊天磊，火星越細密，閃避的空間越來越狹窄，最終，還是撞上了一個。一聲炸響，手臂一股灼燒痛楚，反正都撞了，也懶得小心，只管快速向前。頂著一連串炸響，手、臉、前胸、后背、腿腳，無一不痛，終于貼近，瞇著眼睛瞄準扔出碟狀云，飛快后退。

    齊天磊其實根本沒有看到蘭小雪的攻擊，別說攻擊，連對方身影他都沒看到。如果不是激烈的爆炸，他甚至不知道蘭小雪已經靠近，對方穿一身黑色收身軍裝，整個融入黑夜。火異能和水異能不同，火星放出去就不可感知，齊天磊的火星碰撞即炸，沒有碰撞過一會也炸，只不過動靜和威力會比碰撞炸響低好幾個級次。一開始蘭小雪撞上火星他都沒察覺，直到炸響漸大，才轉身釋放更多火團，同時提高身后區域的溫度。只是還沒來得及調整溫度，心口一慌，就著轉身的勢頭讓了一下，跟著背后劇痛，然后是轟鳴，比他釋放過烈度最高的火爆還響的轟鳴，就在耳邊。嘴一張鮮血噴涌而出，兩耳也緩緩流出紅色的血。

    爆炸漸息，高溫散去。齊天磊倒在地上，胸口大片血跡。不遠處，趴著個一動不動的漆黑物體。

    一個晚上聯系不上人，陳凡4點不到就在頑石附近轉悠，等許霖都出門跑步了還沒看見人，不得不上前詢問。

    許霖得知齊天磊失蹤一晚上也很著急，回屋拿了手機一邊撥打上了陳凡的車。

    漫長的嘟音之后，依舊是無人接聽。汽車在頑石附近區域無目的的徘徊。許霖來電在齊天磊手機上是有固定專屬鈴聲的，但凡還能動，齊天磊就不可能不接許霖電話。現在的情況只能說，非常，非常糟糕。

    半小時后，陳凡接到電話，說是找到了，在東外城。又花幾分鐘趕到現場。

    還沒下車就看到一輛遠山白雪車，許霖一怔。

    下車跟陳凡走了兩步。齊天磊身邊人不少，但并不敢搬動他，渾身浴血卻沒有明顯傷口，肯定是內臟受傷，專業人員到達之前最好什么都不要做。倒是另一邊，那個蜷縮著的黑乎乎的，應該，不會。。。許霖突然轉身往另一邊跑去。

    輕輕觸摸爆開的皮rou，時間夠久，表皮溫度已經降低，普通水異能并沒有治療的作用。彎腰看看黢黑的臉孔，只能模糊辨認，可能是蘭小雪。

    許霖閉閉眼，又轉頭看看那邊。飛快起身，跑到蘭小雪車旁一拉，還好沒鎖，一邊翻找一邊撥打許松電話。沒找到手機之類的通訊器，就把車上幾個不常見的按鈕，統統按了一遍。

    返回蘭小雪身邊脫了外套輕輕覆蓋在她身上。此時蘭小雪動了一下，許霖趕緊說：“別動！千萬別動。”

    蘭小雪眼淚下來，一下下抽動。

    此時也管不了有用沒用了，一捧水霧覆蓋上去。也不知道是真的有效還是心理作用，蘭小雪發出一聲慨嘆，好像緩解的樣子。許霖讓水霧輕柔包裹蘭小雪全身，安慰道：“治療者很快就來的，你再忍一忍。”

    “嗚嗚～”

    “別哭，別哭，很快就來的。你一哭又要裂開了，更疼。”許霖頻頻抬頭看來處，許松真慢！

    過一會小畢帶著救護車到了，陳凡看看還不過來的許霖，搖頭，幸虧老板還在昏迷。趕在救護車沒走前過去拍拍許霖：“要回去了。”

    許霖扭頭看看正被抬上救護車的人，氣息粗重。可地上蘭小雪還在哭泣，不得不對陳凡說：“你們先走，我一會過來。”

    陳凡點點頭，轉身走了。

    問都不問一聲吶！

    這邊救護車一幫人剛走，那邊許松到了。

    下車石偉開始治療。重度燒傷，火異能造成的傷害有兩大特點：痛；恢復慢。大部分人還沒機會體驗，通常是直接燒死。

    許松臉色可不好看：“怎么回事？”

    許霖頹廢坐在地上：“不知道，剛才齊天磊也被救護車拉走了。”

    許松腹誹，不正常的人就不干正常事。

    又過一會，幾輛遠山白雪車趕到。她們是接到蘭小雪車上發出的求救信號趕過來的。下車沈正秀接手了石偉的工作，林北北幾人詢問事情經過，被許松三言兩語敷衍了。

    兩撥人各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