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森你的臉色很不好。」看到伊森回到模擬空間，小霜蹭到伊森身邊，「怎麼了嗎。」

    以往覺得溫馨的對話，如今聽在耳里總覺得變了味，「沒事，泡泡水就好。」

    小霜不懂伊森怎麼了，頭發(fā)撒嬌似地住著青年的手指，他今天又去看教學(xué)影片，陳坤生說他可以任意使用房間沒關(guān)系，所以即便他不在也能自己撥放，像是想到什麼，小霜不禁傻笑出聲，伊森忍不住問道：「什麼事情讓你這麼高興。」

    小霜當(dāng)然不會說影片的事情，只是搖頭繼續(xù)傻笑。

    看小孩笑的這麼開心，伊森根本不想去想陳坤生說的話，但不置可否那席話猶如一記響鐘敲醒伊森。

    側(cè)過身，一旁趴著的綠色實驗體，他不禁想著那顆小小腦袋到底在想什麼。

    「小霜，你到底是什麼？」他還是忍不住問了。

    「我就是我啊。」

    伊森搖頭，「你跟夢里的綠色男人一樣嗎？」

    「一樣。」小霜想也沒想脫口而出，「伊森還在想他嗎？」

    「我一直都很想他。」他承認(rèn)，離開後沒有一刻不想念。

    「那我必須快點長大。」突兀地?fù)Q了話題，伊森不解地問，「為什麼要快點長大？」

    「為了殺了他。」

    此話一出，伊森整個愣住，但小霜還是笑盈盈地?fù)軇忧逅敢辽俏业模也粫屗！咕退闼沂峭悾乙膊粫攀帧?/br>
    「伊森我想吃晚餐，我餓。」

    伊森頓時覺得自己真的很傻，「晚餐應(yīng)該等會兒就來了，再等等。」

    誰知小霜硬是把他從水中拉起，像個邀寵的小孩鉆進(jìn)懷中，他摸著小孩的綠頭，不發(fā)一語。

    一直以來他都認(rèn)為小霜是自己的孩子，寵他愛護(hù)他，教他自己所知道的，如今看來，這些種種會不會都只是自己一廂情愿。

    他會自己學(xué)習(xí)應(yīng)該學(xué)習(xí)的事物、本能、任何應(yīng)該要會的一切。

    當(dāng)他以為他懂得小樹靈，但誰又懂誰了呢？

    在這里所做一切猶如一場笑話，原本安排好的計劃一下子全被打亂。

    那些挫敗如流沙不斷吞食自己。

    隔幾天伊森又被帶去實驗室進(jìn)行下一輪的人體實驗。

    綁在手術(shù)臺上伊森的腦子早已脫離這個空間，他看著天花板的大燈，而陳坤生正彈著手上的針頭將空氣排出。

    「欸，我有個要求。」他突然說。「你應(yīng)該還需要研究穆拉薩生命體對吧。」

    「我們的確需要，但目前有你就夠了?????　你身上還有很多值得挖掘的秘密，怎麼突然提起，難道你要說出穆拉薩的其他秘密了嗎？」

    「與其大老遠(yuǎn)放實驗體到穆拉薩取得魯跟赫拉，眼前不就有個現(xiàn)成的嗎？」他們彼此都很清楚伊森說的是誰，除了跟在青年身邊的小實驗體再也沒有其他穆拉薩的存在了。

    「我連他是不是樹靈都不知道，」所有一切都建立在假設(shè)上，陳坤生那時候說是人工樹靈純粹是隨口一說。

    「他是。」說完之後，他沉默許久像是下定決心才又開口，「小霜跟我說他是。」

    一旦確認(rèn)實驗體是樹靈，小實驗體要面對了就不再是抽血化驗這些小實驗，陳坤生知道，伊森又怎麼會不知道。

    「你不像會說這種話的人。」

    「是嗎，對你而言，我又是怎麼樣的人。」青年笑了，笑的很溫柔卻空洞。

    實驗結(jié)束，他們進(jìn)行單獨對談，伊森這陣子的配合讓陳坤生不再對他進(jìn)行言語攻擊，當(dāng)初他只是為了擊垮實驗體的自尊心讓他們不再抵抗，現(xiàn)在伊森這麼配合他自然是不用再言語攻擊。

    「當(dāng)初你還死命不讓我們把他帶走。」陳坤生側(cè)著臉看著坐在他對面的青年。

    「情況不一樣，他的身體夠強(qiáng)壯，足夠你們對他進(jìn)行實驗。」

    「這麼殘忍的話不是你會說的。」不知道為什麼男人隱隱覺得這樣的伊森很不對勁。

    「你也知道這是殘忍？」回了他諷刺的問句，陳坤生便閉嘴了。

    數(shù)日後，伊森跟小霜正在吃早餐。

    「伊森，你的心情看起來很好。」

    「這麼明顯？」他勾起唇角，但仔細(xì)看會發(fā)現(xiàn)那勾起的弧度并沒有笑意，「因為今天陳博士告訴我說今天不用進(jìn)行「工作」。」

    他們都知道所謂的工作是指人體實驗，小霜露出大大的笑容，「這樣伊森一整天都能跟我在一起了。」

    「是啊，今天我可以一整天都陪你。」

    一聽到整天都能陪自己，小樹靈高興的展現(xiàn)他前陣子發(fā)現(xiàn)的變化。「母親你看，我長大了。」

    伊森曾經(jīng)告訴小樹靈如果有任何變化不要輕易讓陳博士看到，因為如果被看到可能就再也不能跟他住在一起，所以小霜一直很小心不露出馬腳。

    但今天母親可以陪我一整天！

    小樹靈高興的什麼都忘記了，小小短短的腳居然能長出細(xì)根扎進(jìn)土里又竄出來，還有小小的手在空中揮動，泥土中居然冒出小嫩芽，小嫩芽小巧蠕動好像在伊森說你好。

    「你看，我很厲害對不對。」

    伊森伸手逗弄小嫩芽，霜真的越來越像霖，不單只是外表還有能力。「小霜真厲害。」他臉不紅氣不喘說著違心之論。

    就在此時，他們所處空間赫然被人闖入，兩個研究員一見到小樹靈就將他扛起，小樹靈慌了，他掙扎要離開，眼睛一直看著青年，「伊森？」

    「擒住他的手，藥劑！藥劑！」其中一名人員抓住了小樹靈的手，針筒中的褐色液體毫不留情注入他體內(nèi)。

    小樹靈扭動的猶如抓狂小野獸，但不論他再怎麼嘶吼，伊森都沒有看他。

    他背對著小生命。

    這一刻就算沒有語言也能清楚傳達(dá)一件事情。

    他認(rèn)定的伴侶，拋棄他了。

    「伊森！伊森！」為什麼不看我！為什麼要拋棄我！

    小小腦袋無法接受這件事情，他又哭又吼，空間彷佛都在震動，埋在土里的植物受到小小主人的召喚般蠢蠢欲動，但小主人的力量尚不成熟，地底下的植物也未曾破土而出。

    小樹靈第一次這麼渴望力量。

    他要用藤蔓抓住母親，他要用藤蔓去禁錮眼前的青年，不管伊森到底為何做出這樣的決定，毫無疑問絕對傷透霜的小心靈，越是純粹的心靈在遭受到背叛後掀起的巨浪就越是波濤，霜看著伊森決定等他有足夠的力量，他要讓眼前的人後悔做著決定，他要藤蔓cao翻這個背叛他的伴侶。

    「伊森你背叛我！」小小人工樹靈被陌生人拖走的時候，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撕碎了伊森的心靈。

    但是他不能讓這個孩子長大。

    伊森冷血的閉上眼睛拒絕霜的聲音。

    如果等霜長大了如果他有能與霖匹敵的力量，那後果會不堪設(shè)想，就算他已經(jīng)逃不出這個實驗所，但他還是想要保護(hù)穆拉薩一族。

    由這群科學(xué)家培育出來的人工樹靈，他不敢保證哪天那些人不會利用霜去攻擊穆拉薩，更何況霜已經(jīng)有了那個心思。

    所以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毀掉他，而方法就只有讓他接受那接連不斷的實驗。

    雖然已經(jīng)做了心理建設(shè)但心還是好痛，我剛剛扼殺的是霖跟我自己的小孩，是一個可能可以長大的樹靈。

    霖，我親手毀掉你一直想要守護(hù)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