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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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齊看了一下周圍,果然都是一男一女搭配,穿著都十分用心,一看就是過來約會的。 那他跟謝靈清算怎么回事。 他把事情搞砸了,梁齊耷拉著腦袋,訥訥說道:“我不知道這家是情侶餐廳,訂的時候完全沒注意到。” 梁齊看不出謝靈清的情緒,趕忙找補說道:“我們去別的地方吃吧。” 既心疼那筆好不容易攢出來的錢,又為自己的疏忽內疚抱歉。 謝靈清體態一向完美,站如松坐如鐘,脊背永遠挺得筆直。他將一塊切好的牛排送入口中,無聲地拒絕了梁齊的提議。 待梁齊跟著吃起來時,他才開口說:“只用享受美食就好。” 盡管燈光為了配合氣氛不算明亮,反而給謝靈清增添了模糊美。僅僅只是一望,梁齊心跳便漏了一拍。 梁齊不再多想,放下心來,本著不浪費錢的想法,將餐點吃的干干凈凈,里面最喜歡的是樹莓塔,酸酸甜甜,滋味很帶勁。 謝靈清晚上一向吃的少,自己的份也沒吃完,就坐在那里看著梁齊吃。 梁齊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梗著脖子給吃完了,最后才喏喏地回他:“這樣不浪費。” “不是說你浪費的意思。” 謝靈清似乎并沒有多想,只是象征性地“嗯”了一聲安撫對方的情緒。 梁齊統共沒和太多人相處,他性子內斂,初中以前就是受欺的主。初中到高中一心學習,連個朋友都沒交上。至于大學,宿舍里的人都是中產往上,平時圈子不在一起,也沒人愿意帶他玩。 這么算下來,竟只有多年以前有過一面之緣,如今再度相逢的謝靈清,勉強算四分之一個朋友。 吃完飯梁齊打算各回各家,他明天有兩趟上門一對一家教,今天打算睡得早些。 謝靈清就在這時候問他:“想兜風嗎?” 他問的隨意,就好像是一時興起。 從一開始吃飯的邀請,到如今共乘摩托的邀請,動機都來的過于不清。此刻的梁齊沒有想那么多,他并未猶豫,直接說道:“好。” 謝靈清今天騎過來的摩托看起來是滿滿的重工氣息,設計前衛大膽,車身金屬的光澤令梁齊這個不了解摩托的人都有些沉醉其中。 梁齊戴上頭盔,跨坐在謝靈清身后,摩托風馳電掣,一路上是亮著燈的店家,來去匆匆的行人,還有一只烏云踏雪的小貓。 除此以外,梁齊只注意到謝靈清腰上的那顆小痣,風吹起謝靈清的衣擺,露出一截勁瘦而充滿力量感的腰肢。黑色小痣綴在了牛仔褲上方一點,正好被腰窩含住,勾勒出無限的遐思。 哪怕梁齊閉上眼睛,腦海里也全是突然闖進視線中的小痣,那顆小痣在他的心尖起舞,像朵浪蕩的花。 路越行越偏,直到一處完全沒人的地方,謝靈清才解釋道:“這個公路平時沒人,可以全速。” 還沒等梁齊準備好,謝靈清陡然加快速度,摩托隨之發出陣陣聲響,這種噪聲不僅沒讓人心煩,反而舒暢到了極致。 梁齊無法立刻適應這種速度,有些害怕地閉緊了雙眼,雙腿更是用力夾緊,生怕自己被吹了下去。 謝靈清像是察覺到了什么,高聲說道:“抱緊我!” 他的聲音一向隨性子一般冷冷的,咬文嚼字聽得人怪舒服的。謝靈清此刻情緒高昂的喊聲,倒是罕見,興許是極速的運動確實能發泄人心中的郁氣。 說不清是因為害怕,還是渴望,梁齊張開雙臂用力抱住了長著小痣的腰,兩人貼的更近,梁齊甚至能嗅到謝靈清身上的香氣。 像是翠竹的清幽,也像冰雪的冷清,清新而不甜膩,冷冽又不失溫度。 越來越快,快到把風拋在身后,噪聲之下,仿佛一切都能碾碎。一路飛馳,追逐目光所及之處的星子。梁齊全身熱血跟著沸騰起來,燃燒著所有的理智與痛楚。 他恍惚間將謝靈清的腰抱得更緊,身子漸漸前傾,側臉在猶豫與沖動間貼上了謝靈清的脊背。 在這里,他不再是默默無聞、老土弱氣的學生,也不是畸形變態、愚鈍蠢笨的兒子,亦不是疲于奔波、唯唯諾諾的小老師。 在黑色天幕之下,在半月與星辰的照耀中,梁齊忘掉一切煩惱的事,全身心享受這一場飆速的發泄。 謝靈清在前方大聲問他:“喜歡嗎?” 梁齊扯著嗓子,發出這輩子最響亮的聲音:“喜歡!” 他酩酊大醉,不知道是沉醉在腎上腺素飆升的快感,還是癡迷于帶給他這種極致體驗的謝靈清。 - 被謝靈清送回出租屋附近,梁齊仍久久未能平復快要跳出來的心,不遠處熱火朝天的小吃攤擺著。梁齊人生第二次沖動起來,竭力邀請謝靈清—— “你要吃那家炸串嗎?我吃過,很好吃!” 巷子口那家炸串攤,臨著一堵灰白的墻,綿延不斷的路引向深處的屋舍。一輛小車,數對桌椅,一只黃白色的小狗臥在地面打滾,嘴里嗚咽喊著,對人毫無防備地露著柔軟的腹部。 梁齊要的不多,只為帶謝靈清嘗個新鮮,等菜的過程中他叫喚著小狗:“乖狗狗,過來!” 小黃狗站在那兒遲疑了一會兒,才搖著尾巴,屁顛屁顛跑到了他的腳邊,親近地用頭去蹭梁齊的褲腳,嘴里嚶嚶叫。 梁齊摸了把狗頭,把小黃狗撓得舒舒服服,嗚嗚咽咽的聲音惹人喜愛。 謝靈清:“像你。” 梁齊摸狗的手一抖,小聲自言自語:“哪像了。” 沒多久,小黃狗跑回巷子口的角落,蜷起身子縮著。 梁齊到附近的小超市買了兩罐可樂,拿在手上冰的很,不斷有水珠掉落。 炸串已經上了不少,包菜、香蕉、骨rou相連等菜品上淋了濃稠甜辣的醬汁,聞著便讓人胃口大開。 吃上一口包裹著醬汁的香蕉,炸得軟軟,內里的果rou綿軟甜蜜,再來口冰涼清爽的可樂,梁齊這么一口毛孔涼爽地都張開了。 謝靈清吃得還是不怎么多,坐在旁邊僅僅是吃一口,看一會兒手機或者梁齊。 梁齊胃口一向大,吃了一頓時髦的情侶套餐,又領著謝靈清來吃路邊的炸串。 梁齊將炸得酥脆的雞柳送入口中,咀嚼片刻眼睛放光,連吃了兩口撒滿了調料粉的雞柳,想到了什么,和謝靈清搭話:“當時你那么說,我以為你會回來找我一起玩,結果一直到我走,都沒看見你。” 他飲了口可樂,喉結微滾,脖頸后仰時鎖骨凹得更顯,“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突然想到了…” 謝靈清手指修長,指甲飽滿圓潤,青筋隱在膚下,說不出的好看。用這只手摩挲可樂蓋時,梁齊不動聲色地咽了咽口水。 謝靈清靈動的雙眸盯上了梁齊柔和的臉,梁齊長得并不算很好看,但也算不上丑,內雙的眼睛笑起來會像月牙,鼻頭稍有rou感,嘴唇上薄下厚,形狀很漂亮。 謝靈清臉色微冷:“因為回去后我就被母親關起來了。” 梁齊張了張嘴,居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謝靈清繼續說道:“不乖、不聽話還給父母丟臉的小孩,就是要被懲罰的。” 梁齊不知道這是謝靈清故意露出的破綻,他聽到謝靈清的真心話,想到了自己在家時的處境,突然有一種同病相憐的錯覺。以梁齊和謝靈清目前的關系,梁齊是不該說什么的,但不知道是什么給了他這股勇氣。 “不、不是這樣的。”他說道。 謝靈清好像料到他會說這種話,反而詫異看著梁齊,露出思索的神色:“你不會…在同情我吧?大多數人需要情感,我不需要。我天生擁有別人幾十輩子無法企及的財富,所以不要把我錯認成跟你一樣的人。” 梁齊沒想到看起來友好的謝靈清會說出這樣沒溫度的話,他心想是否是自己自作多情,臉上不自覺地生出難堪。 謝靈清瞄了他一眼,錯開對視的眼神看向可樂罐,才聽到對方說的話。 “剛才的你有點像小時候。”梁齊說,大約是因為小時候的印象過于深刻,一樣的賭氣,一樣的刻薄。 可究竟是刻薄、愛賭氣、愛笑的小時候好,還是人模人樣的現在好,梁齊也說不準。 謝靈清神色突然變得柔和,讓梁齊措不及防地,捏住他的臉,笑道:“我剛才開玩笑的。” 梁齊被他掐的有些疼,沒有閃躲,也沒有出聲。 吃完這頓,謝靈清把梁齊送到出租屋樓底下,摘下頭盔完完全全露出俊美的面容。他調笑道:“我們這算不算約會?” 梁齊的心一下不甘平靜,猛烈跳動著,以至于身子溫度開始上升。他感覺自己就像熱鍋里的小龍蝦,全身都要變紅了。 謝靈清好像總能說出模棱兩可的話,讓人看到了希望卻又不失懷疑,到頭來折磨的還是那個聽進去話的人。 - 謝靈清八月時去了米國,梁樂希有些不舍,但他似乎察覺到自己失去了某種資格,盡管仍然偷偷喜歡,但不會再多想。 梁齊不一樣,他有些笨,心里總念叨著人家。心里想著,便時時刻刻關注對方的動向。 謝靈清從來不發朋友圈,但會回復梁齊的消息,回復時間有長有短。有時候看著過于冷淡,有時候又讓梁齊心花怒放。 梁齊本來做家教在攢做手術的錢,逐漸覺得這事也不需要很急。他自不量力,識人不清,總也不想謝靈清關注他是為了什么。 然而父母抓著謝夫人這棵搖錢樹不放,不可避免地想到自己畸形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