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放學，白宙早早出了學校，他走得快，沒注意馬路邊上的兩個人。

    蘇霈挽著顧郢的胳膊，指著白宙的背影道，“那不是你同桌嗎？”

    雖然分班了，顧郢已經有了新同桌，但蘇霈還是沒改口，顧郢的新同桌是個頗為漂亮的女孩子，蘇霈每次去找顧郢都忍不住醋意，這讓她忍不住想起那次電影院的女生。

    相比較而言，自卑孤僻的白宙在她面前便成了一張可描繪的白紙。

    顧郢順著她指的地方看去，只看見一個瘦削的背影，正急急地往前走，他望了一眼收回目光，面色平淡道，“今晚你自己回去吧。”

    “不要，”蘇霈抱緊了他，“我會害怕的。”

    她撒嬌向來有方法，語氣綿軟，面上也可憐，顧郢卻不吃這一套，面對蘇霈，他向來是不慣著的。

    有些人慣著就容易讓她失去分寸。

    “別讓我說第二遍。”

    顧郢不是第一天認識蘇霈，其他人容易被蘇霈的外表蠱惑，但他不會。

    蘇霈聽到他這樣說，依依不舍地松開了手，“那我明天還能來找你嗎？”

    在顧郢面前，她把自己位置擺得很低，這樣的姿態讓顧郢有些恍惚，想到了什么。他踢開路邊的石子，臉上沒有表情，“再說吧。”

    等蘇霈離開，顧郢沿著白宙走的路跟了上去。

    白宙到地方的時候，趙澤已經到了，他正蹲在墻角抽煙，劣質的煙味充斥在巷子里，白宙抱緊書包走了過去。

    聽到聲音，趙澤回過頭，面容在煙霧里病態的干瘦，呈現出一種不合時宜的落寞。看到白宙，他抬起眼皮懶散道：“來啦。”

    白宙沒說話，從書包里遞了幾張紙幣過去。收到錢，趙澤臉色好看了點，對白宙也露出了一個笑容，“可以啊，看不出來好學生還挺有錢。”

    “沒有藏私吧？”

    聽到他這話，白宙搖了搖頭，“這是最后的錢了。”

    他兼職的錢都在這里。

    “我怎么不信呢？”說完趙澤一把扯過白宙的書包，從里面翻了起來，在摸到夾層時，他突然極輕地笑了一聲。

    “這是什么？”他站起來，手里拿著一個盒子。

    赫然是顧郢的煙盒子。

    這個東西白宙放在書包里好幾個月了，盒子里面什么也沒有，趙澤對這個不感興趣，丟在地上一腳踩扁了。

    他直起身湊近白宙，鼻尖幾乎要抵到白宙臉上，白宙不適地想后退，卻被他一把抓過肩膀，趙澤力氣很大，被抓住的地方隱隱作痛。

    “別和我說沒錢，你這么聰明，肯定能弄到錢的，對嗎？”

    白宙臉色發白，他正想拒絕，后面突然傳來一陣響聲，一個扁扁的易拉罐骨碌碌地滾到了兩人腳邊，擦著水泥地發出刺耳的聲音。

    “喂，你們在干什么？”

    一個男生正插著兜站在巷子口看著他們。

    趙澤轉過身盯著人，突然咧開嘴笑了兩聲，“搶劫，你管不管？”

    他一副打扮就是不良少年，周圍人看到了都避之不及，根本沒人敢管他。

    天色有些暗，白宙從后面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很高，身姿挺拔地站在那。

    他張嘴就想讓人離開，不想那人卻慢慢走近了，露出一張極帥氣的臉。來人用鞋尖碾了碾地面，慢條斯理道，“那豈不是見者有份？”

    白宙知道顧郢打架厲害，但不知道他下手可以這樣重，他原以為顧郢在學校用煙頭對著人眼睛晃是裝出來的狠戾。

    現在才知道錯了。

    顧郢大概知道趙澤不是學生，下手一點沒留情，跟趙澤亂七八糟的打法比起來，他的動作干脆利落。

    趙澤被他打倒在地，鼻子下面是兩條鮮紅的血痕，顧郢用鞋尖點點他的臉，嗤笑道，“就你這樣也出來打劫？”

    白宙站在墻角，朦朧的月色灑滿了巷子，很淡，煙霧似的披在顧郢身上。

    他腳下踩的那個人是趙澤，白宙恍惚想著，這似乎有點不真實，他原本很怕趙澤，可現在，他好像沒有那么怕了。

    “喂，他搶了你多少錢？”

    顧郢回過頭，冷厲的面容被月色柔和，在這樣一個夜晚，他的面容好像被模糊了，白宙看不清，他幾乎是怔的，只會盯著顧郢看。

    那模樣很癡，叫人看了忍不住發笑，但顧郢沒笑，他突然胸口悶了一下，有點喘不上氣，他連忙回過頭不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