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賣部沒什么好東西，白宙買了盒純牛奶及一個rou松面包，刷卡的時候，飯卡余額只剩下兩位數(shù)。

    教室在三樓，白宙很少在下課的時候出教室，他孤僻而陰郁，獨自在教室的角落抽穗，生長，沒人在意草籽的存活。

    顧郢撐著下頷看向窗外，那里對著樓梯口，吵嚷的人群里，他一眼摘出白宙。少年挨著墻走，避免和他人有肢體接觸，落腳很輕，像幽微的魂靈。

    格外不合群。

    “我不喝純牛奶。”面對白宙遞過來的牛奶，顧郢壓著眉沒接，他看著裹滿rou松的蓬膩面包，眼底有著顯而易見的嫌棄。

    怕他連這個也不接，白宙趕緊拆開包裝袋，讓他聞面包的甜香味，安慰道：“里面有奶油，好吃的。”

    他不太會說話，顧郢從第一天就知道這個事實。

    但顧郢曾經(jīng)在公告欄上看過他的模版作文，即便他中文造詣不高，也能看出來寫得很好。

    白宙的表面像一本樸素而簡單的白皮書，不把這本書翻開，你永遠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我也不吃奶油。”

    顧郢把身子靠著椅背，頭抬著，窗外的光影照在他背后，把人照得虛幻，臉部輪廓在日光下若隱若現(xiàn)，白宙被他說得一哽。

    明明是他請求的事情，轉(zhuǎn)過頭就變成白宙求他。

    一眼就看透的事，偏白宙看不懂，還傻瓜似的繼續(xù)辯解：“它里面只有一點點奶油。”

    他認真而執(zhí)拗的舉著面包，日光太盛，顧郢能看見他澄澈的瞳孔，很淡，琥珀色，睫毛很長。他手指頓了頓，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看過的一部片子。

    男主是個變態(tài)，喜歡舔眼窩，有次不小心舔到女主眼球了，然后上癮似的像狗一樣扒著女主舔舐。他當時只覺得惡心，但現(xiàn)在看著白宙的眼睛，他突然覺得，也不是不能接受。

    想到這，他突然失去捉弄白宙的心思。在少年愣怔的眼神里接過面包，嚼了嚼，不難吃。

    “還行。”

    白宙把牛奶放在桌上，說不定待會兒顧郢就想喝了呢。他不敢一直盯著顧郢瞧，怕人待會生氣。

    卷子上的題目他看了很多遍，最后選擇放棄，他摳著卷面，想起班主任告訴他一月后文理分班的事，本來應(yīng)該高一下學期分班，但學校不知道什么原因捱到了高二上學期。

    他文科不錯，理科稍顯短板，但他也知道選理科比較好。正胡思亂想，一只手突然抽走了他面前的卷子。

    顧郢看著卷子上的題目，用手指彈了彈干脆的紙張明知故問：“不會寫？”

    他壞起來的樣子有點可愛，像小孔雀，白宙咬了下腮rou，警告自己別亂想。

    “要不要我教你？”

    顧郢湊過來，他身上有種好聞的味道，衣物和頭發(fā)上都有，白宙分不出是洗發(fā)水一類還是香水。他知道顧郢不是會發(fā)善心的人，但看見顧郢得意的樣子，他還是忍不住主動上鉤。

    “謝謝。”

    顧郢眼神閃了閃，他當然不是大慈善家，但白宙答應(yīng)的這么爽快，又讓他覺得沒意思，條件被咽了下去，化成眼底的燥意。

    他脾氣不好，教人做題目時語氣很沖，沒人喜歡這樣的老師，但白宙習慣了這樣的語氣，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蘇霈從五樓下來的時候就看見顧郢靠在白宙旁邊說話，顧郢脾氣古怪她早知道，看兩人的樣子也沒多想，只以為顧郢在壓榨人。

    “顧郢！”

    女孩趴在窗戶旁邊喊他，她今天穿了條紅色的及膝裙，外面套著寬大的校服外套，扎著丸子頭，上面別著漂亮的珍珠發(fā)卡，像故事書里的小公主。

    她舉著一個天藍色的飯盒遞給顧郢，眼神亮晶晶的，“你不是說想吃紫菜包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