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日食/叫聲/拯救
書迷正在閱讀:原罪(殺人犯X臥底,囚禁1v1)、無差/換妻(2對4P)、【花羊】鶴夢、牝犬、【承右】【all空條承太郎】「空條博士的大衣下有什么」、我變成高冷室友的澀澀X玩具后、私寵、主人的同事、人外老婆、保鏢的美人少爺
自從天氣變得捉摸不定,張佑也說不準到底哪幾天的氣溫會降到最低,唯有盡量聽廣播中的預報來準備第二天的穿著、飲食。然而,仿佛要鉆進人骨頭縫里的寒意還是在某個夜晚席卷了這片大地,等張佑醒來,往窗口看去,隱隱能看見檐下垂著格外粗壯的冰棱,過一會,大風吹來,有幾根就這么掉了下去,砸在積雪里一點聲音都沒有。 “最近別出去了,危險。”他連忙提醒獵犬。 這段時間獵犬憋屈得很,既不能肆意在外奔跑,又沒法按著張佑胡來,聽到這話,無精打采地甩甩尾巴,湊到張佑跟前要安慰。張佑也很上道,一邊揉它腦袋,一邊主動去吻,彼此舌頭親昵地接觸了一番,獵犬心里才消解了些許不高興的情緒。 看了眼時間,張佑伸個懶腰,起來煮沸一下昨晚剩的湯。他又隨便補充一點干菜、臘rou,還有對半切開的土豆,也不要別的了,簡簡單單一頓飯。獵犬和他吃一樣的,因為是冬天,所以皮毛都沒有從前油亮了,摸起來微微粗糙,令張佑分外心疼:“幸好沒瘦……” 獵犬趴在地上,兩只前爪交叉揣在胸前,由著他摸,偶爾抖抖身體。 填飽肚子,一人一狗閑來無事,張佑拿了從前基地那邊發的生存知識手冊,窩在沙發上讀,獵犬便乖乖學,即便里面很多東西對它來說沒有用。不過獵犬知道,它懂得越多,越能理解主人的意圖,就算它永遠不能變成真正的人類,但它希望盡可能地“讀懂”對方。讀著讀著,張佑無端感嘆起來:“要是有一杯熱牛奶,或者羊奶,多香啊。” 過年時官方發的福利品中,數量不多的壓縮食品基本被他們吃光了,使張佑對末世前那些豐富的奶和奶制品愈發懷念起來。 “嗚嗚。”獵犬附和道。 “以前你明明最討厭喝奶。”張佑毫不猶豫戳穿它,“自認為是大狗狗,不肯嘗,后來我就只喂你狗糧和自制的熟食了。” 獵犬聞言毫不心虛,眨眨眼,擺出一副無辜模樣,仿佛對方話中的并不是它,而是某條陌生的狗狗。 張佑看著它的神情,不由笑了起來。 正說笑,屋內光線突然一暗,張佑嚇了一跳,急忙轉頭去看窗外,天空不知何時變得昏暗,明明還沒到夜晚,卻比夜晚更像夜晚。他猛地意識到了什么,舒了一口氣,安撫一般摸摸獵犬的頭頂:“沒事,應該是日食。” 這幾年以來,日食并不少見,甚至在末世后,有人猜測這也是某種預兆,可惜人們沒有捕捉到其中的深意。但這次的日食顯然來得太突然,外面靜悄悄的,過了不知道多久,才傳來夾雜著“滋滋”電流聲的廣播:“咳咳,大家不要慌,只是日食……” 村長的話語或許穩住了村民,張佑努力透過窗戶打量周遭,并沒發現什么不妥,等廣播完了,日食還未結束,天空已經徹底黑了。隨后,有人敲起了自家的鍋或者別的能發出很大聲響的東西,就像古時候敲鑼打鼓嚇跑食日的“天狗”,他們將樸素的愿望寄托在這種行動上。 當然,誰都清楚,這不過是心理安慰。 張佑思緒聯翩:進入末世,人們不再像從前那般,戴著墨鏡、舉著相機去追日食,相反,他們開始對這些本應普通的天象感到惶恐,害怕是禍事的前兆。不管是這個星球、天氣或者土地,還是人們自己,都已經改變得“面目全非”。 獵犬經歷過幾次日食,并不驚慌,只是下意識做出了警戒的姿態,頭抬得很高,耳朵也豎起來,連周圍最細微的聲音都能精準捉住。見張佑陷入了思索,它也沒有放松,依然安靜又嚴肅地等待著天空恢復正常。 ——下午五點多,熟悉的光終于回到人們視線內。 張佑終于放下心,雖然日食的時間不長,僅僅一個下午,但他難免提心吊膽,到后面直接把獵犬拉到了沙發上,彼此緊緊地挨著、擠著,才熬過了。 由于天氣仍舊很冷,沒有誰出門交流,對這場日食的感慨或擔憂,唯有吞咽進自己的肚腹,默默消化。張佑有感于此,特地準備了豐盛的晚飯,覺得應該用美味的食物去去晦氣。獵犬自然非常贊成,它感覺除了zuoai、玩耍,主人還能在進食時獲得較多的快樂,這也是夏秋季節它努力捕獵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 值得慶幸的是,對本地來說,日食確實是一段插曲,并未引起其他令人關注的事情——又或者,它帶來了某些后果,但這些從不是普通民眾需要明白的,包括張佑。 與人們早先悲觀的預料相反,日食后的一周,氣溫逐漸回升,積雪也開始融化,屋檐下的冰棱幾乎都落了,張佑忍不住撿了一根在手里把玩,連獵犬都幼稚地學他,用爪子去踢、去推,玩得不亦樂乎。 結果嘛……當然是雙雙被冷到,一人一狗趕緊煮熱水泡手、泡爪子,擦干水分后,張佑又把換來的護手霜拿出來,給自己的手和獵犬的爪子都涂上厚厚一層,怕起凍瘡。護手霜是賣家用土法子做的,一股子說不清的油膏味道,倒是很滋潤。獵犬受不了那股氣味,腦袋拼命遠離自己的爪子,看起來像睡落枕了似的。 天氣回暖,人們也相互走動了,尤其是村長,馬不停蹄檢查過村里的狀況,看各家各戶都安好,頂多有點感冒、凍瘡,心里安穩不少。這時候,有人來報告,說巡邏時聽到靠近山那邊的圍墻外有叫聲,不知道是什么野獸,聽起來叫人心里發慌。盡管圍墻很堅硬,這會的野獸應該也餓得不行了,沒力氣沖擊村子,但留這么一個隱患在那里……村長思來想去,決定趁這兩天天氣不錯,趕緊組織人去查看。 張佑,啊不,獵犬是被叫去的主力,它嗅覺靈敏,萬一圍墻外是很兇猛的野獸,它可以及時發出預警。作為主人,張佑也不得不成為隊伍一員,不過他深知自己的加入是連帶性質的,專注于觀察獵犬的狀態,沒有摻和別的事情。同行的人或多或少帶了武器,見他一身輕快,都發出了善意的笑聲。 “嗚!”獵犬果然有所發現,從空氣中的血腥味與那頭野獸發出的叫聲獲取了足夠信息,連忙跑回來反映給張佑。張佑看著它一會趴下蜷縮,一會爪子捂住腹部,一會又喘不過氣一般努嘴,猜到了它想要表達的意思:“對方的肚子受傷了?趴在那里動不了?如果不救它,就很快會死了?” 獵犬點頭。 村長與其他人都聽說了張佑的猜想,既然獵犬判斷那頭野獸不成威脅,那么他們開門出去看看,應該是安全的。真正看到那頭野獸的時候,大家才發現,原來那是兩頭品種非常稀少的豺,一大一小,大的腹部血紅,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小的則餓到肋骨都明顯,基本上發不出叫聲了。 若是在末世前,村長肯定立即聯系林業局,因為按規定,這兩頭豺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很珍貴,具有極高的科研價值,所以他必須及時通知官方。然而,末世來臨,動植物變異,一些法律、法規已經沒了實際意義,面對這兩頭豺,他一時間猶豫起來。 眾人也議論紛紛:救吧,物資不豐富,而且怕以后野獸下山襲擊村民;不救吧,看著兩頭主動朝人類求救的野獸,良心似乎有點過意不去。 “照我說,沒必要想太多。”張佑打破了沉默,“找點東西幫那頭大的止血、喂一喂那頭小的,給它們一線生機,再多的就沒必要了。如果它們能活下來,我們就當做善事了,如果不能,那也是它們的命。” 張佑不是網絡上曾經被人大肆批判的“圣母”,也沒有多余的善良,只是看出大家苦惱所在,又因為養了獵犬,物傷其類,才有難得開口提議。對他與村子來說,一點止血的草藥、食物不算損失,況且豺的攻擊力也不強,獵犬完全可以穩穩地壓一頭,不必太擔憂日后反遭襲擊。 他的說法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認可,村長也表示贊同,等料理好兩頭豺,把它們轉移到圍墻外稍微能組擋風雪的石頭、樹旁,大家便回村了,不再想之后它們的遭遇。也許最后那些叫聲不會再響起,也許這場拯救只是徒勞,也許兩頭豺會變為其他野獸的食糧……但沒有人在意了——他們更愿意過好自己的生活——在這個基礎上,才有講究善意的空間。 張佑更是如此,這時,他已經往爐灶里又添了一把柴火。今晚要吃蛋羹,獵犬早就翹首以盼了,咧著嘴好像一直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