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會定期收集需要水電的人家的物資，一次性拉到基地那邊，就像從前交水電費一樣，每個季度都這么做。雖然不少人家都打了井，但有余力的，總喜歡生活更便利，所以不吝嗇這些，比如張佑，他喜歡家里有穩定的供水、供電，仿佛還在末世前。

    可一旦入了冬，溫度驟降，自來水管禁不住凍，有些時候就不出水了。電力倒是還供應著，可以用一些取暖的電器，但耗費太大也不劃算。所以他要提早做準備，先檢查過家里的水井，然后到一直堆放柴火的房間，里面有這幾個月他收集到的麥稈、藤蔓、落葉和枯樹枝等，整整齊齊堆成一垛垛，方便之后拿出來燒。不過量還不足，他擔心今年會比上年要冷，因此必須收拾足夠的柴火。

    “你又在搞破壞。”張佑出了門，發現獵犬蹲在雞圈旁，無所事事地朝里面那些雞叫嚷，激得它們警惕十足地躲進了角落。也許因為這些天沒有真正放肆地奔跑，獵犬太無聊了，張佑拍拍它的腦袋，示意該整理東西進山了。

    獵犬這才打起精神，甩甩尾巴，主動將背筐拖過來。

    秋季是撿柴火的好時候，遍地是落葉、落枝，并且大多林木是變異過的，枝條很粗長，燒起來又暖又穩定。山里有大量的樹，種類也多，張佑認不全，只知道最常見的松樹、野栗子樹、桐樹等。他知道哪里有高聳的松樹，樹底下掉了許多干枯的松針，湊近能聞到一股說不清的味道，挺香的。張佑收拾了不少，一把捆起來，這東西燒起來也會散發一股淡淡的香味，還有細碎的聲響，特別解壓。

    獵犬則四處亂跑，用爪子將地上的松果踢過來，就像踢球，它小時候格外喜歡這種玩具。松果長得大，摸起來有些粗糙，張佑也一并丟入放在地上的背筐里，某些松果上還有咬痕，也許是被松鼠碰過。太高處的枝條不是張佑的目標，他手里握著柴刀，專注地砍下矮處的灌木，量也不少了。

    除了松樹，林中其他樹木的粗枝也非常適合燒火，張佑一路撿，見他走遠了，獵犬便急忙咬著背筐上的背帶往他這邊趕。聽見背后踩落葉的“沙沙”聲，張佑便知道是對方來了，臉上露出笑意。

    沒一會，獵犬發現了桐樹葉子，這種葉片比較大，撿到的時候很給人滿足感。但這邊的桐樹不多，張佑環顧四周，發現了二十來棵，可能在更遠的地方比如沼澤邊會有更大的種群。這里的沼澤范圍很大，之前他們捉野鴨、野豬時見到的不過是一角，還有很廣闊的一片區域，有水、有茂盛到仿佛是平地的野草，加上淤泥偽裝，一不小心踩上去了就會深陷其中。因為沼澤的覆蓋面廣，離人類居住的地方又遠，所以動物更愿意到沼澤邊找水喝，而不是下山到小溪里。

    如果有懂得燒炭的，或許更物盡其用，將山里的樹枝、灌木變為木炭，但張佑沒學過，也沒這個打算，便老老實實撿柴火，葉子、樹枝都扎好，堆在背筐中。

    眼看柴火越撿越多，張佑心想獵犬背著會累，及時打住，即便他清楚其實這個重量對獵犬來說還綽綽有余。可理智在感情面前總要退一步，更何況，他們是最親密的伴侶，張佑心疼對方。

    獵犬嗅覺靈敏，下山途中，它似乎聞到了什么特別的東西，急急叫了幾聲，讓張佑跟過去。一人一狗到了那片茂密的灌木跟前，驚訝地發現，原來那里夾了幾叢晚熟的野果，深紫色的果子密密麻麻垂在枝頭，讓人看了欣喜。張佑記得村里人叫它做“捻子”，學名是什么就不知道了，摘下一顆隨便擦擦，放入嘴里，果然又甜又清香。

    有樣學樣的獵犬直接張大嘴巴，配合爪子，就著眼前的枝條薅，三兩下就含了滿嘴的果子，美得它搖頭晃腦。

    難得遇到這些好吃的果子，見獵犬也喜歡，張佑干脆將剩下的都摘了，免得浪費。他有點心虛，畢竟平日都想著要留一部分給山里的動物，現在瞧著獵犬好這一口，他就沒原則了，只想著都帶回去。

    據說捻子還能釀酒，不過張佑上回用酒曲折騰過普通的米酒，全酸了，他總算明白自己在這方面沒開竅，失望地放下了。

    感覺像開了個好頭，接下來的路程，他們又陸續發現了不少可以吃的野物，最驚喜的是在沼澤邊潮濕的地方，張佑還挖到了野薄荷。原來村民會在自家種辣椒、薄荷之類的，有需要就揪一把，勝在方便，但張佑家里的薄荷在末世時死了，沒再活過來，之后他也一直沒移栽成功。沒想到這會上山撿柴火，反倒找到了這么漂亮的野薄荷，又高又香，分量十足。

    張佑打定主意要整株挪走，小心翼翼地從根部開始挖，因為沒有趁手的工具，所以他唯有在附近找一些樹枝，一點點挖開土層，不破壞野薄荷的根莖。離得近了，那股薄荷的氣味撲鼻而來，濃烈清涼，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忙碌到凌晨，張佑和獵犬終于到家了，放下東西，趕忙煮了點東西填飽肚子。飯后，張佑把野薄荷移植到土里，又將不小心弄掉的一些葉片撿起來洗干凈，拿去泡水，喝起來從口腔到喉嚨都有種微微發涼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由于野薄荷的味道比家養的要濃。

    獵犬反而對這個不感興趣，甚至有點討厭，見張佑喝了一整杯薄荷水，它躊躇許久，最后好像強行壓下了內心對野薄荷的反感，湊近狠狠吻了吻張佑。

    “討厭薄荷味就不要靠過來啊。”張佑被它視死如歸一般的神情逗得直樂，“好色鬼。”

    獵犬打了個噴嚏，似乎感覺薄荷的氣味沒有想象中那么厲害，果斷撲過去，繼續向自家主人索吻。張佑被它sao擾得一邊笑一邊躲，后來還是屈服了，與對方接吻，又探出舌尖和那條濕熱的粗舌糾纏、舔舐，這番下來，無論是誰的嘴里，都是nongnong的薄荷味了。

    不過彼此都明白有活要干，這會不是胡鬧的時候，獵犬縮到一旁獨自消化情緒，而張佑整理著今天帶回來的柴火，干燥的放入房間，還有些潮濕的就留在外面，等明早太陽出來，就能曬到干透。

    一天也就這么悠悠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