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個人番外:三十六計-2(一百作收福利)
“你說他這是什么態度,孤從雷州晝夜不休地往回趕是為何,還不是為了早些回宮怕你們幾個擔心——你瞧他有一丁半點的擔心嗎?” 殷無戾話音剛落,遲鶴聽就嫻熟地給他遞了一杯潤喉的茶,生怕他說噎著。 蒹葭殿剛剛落鎖,遲鶴聽本來都已經換了寢衣打算就寢,不想殷無戾突然擺駕,一臉怒氣沖沖的模樣不像是來訴苦的,倒像是來索命的,還把開門的宮人嚇了一跳。 遲鶴聽就這樣披散著一頭烏絲,坐在床上看在萬人前不怒自威的九五帝君此刻...呃,暴跳如雷地朝他訴苦? 竟然覺得有些好笑。 殷無戾輕呷一口茶,氣不打一處來:“鶴聽哥哥懷著身孕尚且站在風口等孤,他倒好,對孤的行程不聞不問也便罷了,竟然成日躲在玉息殿聽小曲兒?!?/br> “孤看他聽得挺陶醉,一點也不像是有病的模樣,反倒是孤一進去,又是頭暈又是咳嗽,三言兩語不離讓孤趕緊走,就差親自下場將孤轟出去……” 殷無戾越說越氣越說越委屈。 以前裝病都是巴巴求著他去看望的,這次裝病反而是生怕他去擾他聽曲兒。 ……反了天了,西江月這是要造反! 同他慪氣也便罷了,竟然連楚楚也欺負,口口聲聲說什么因為愛他所以連他們兩人的骨rou也心疼得緊。 都是屁話。 他丑嗎,他哪兒丑了,不就是比鮫人的姿色稍微遜色了那么一丟丟丟丟丟丟嘛,還敢嫌棄和他的孩子丑,有本事就去和同族生,他倒要瞧瞧能生出什么絕色。 ……西江月倒是敢一個試試。 殷無戾煩躁地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頭,半晌過后又猛地睜開眼,剛一睜眼就瞧見遲鶴聽正溫柔地看著他。 遲鶴聽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柔聲開口:“陛下何須動怒,阿月的性子陛下又不是不清楚,雖說喜歡使小性子,可到底是懂分寸的?!?/br> “再說,”遲鶴聽欲言又止,倏地展顏,帶了些揶揄的意味:“再說阿月現在這般有恃無恐,還不是陛下這五年寵著慣出來的,陛下自當是要受著?!?/br> 殷無戾猛地被噎了一下,自知理虧,只好小聲辯解:“孤又不是只慣著他一人,怎不見鶴聽哥哥這般無理取鬧。” “……誰說臣妾就不會無理取鬧了?臣妾看陛下待楚楚這般寵溺,倒也心疼阿遠是個沒爹疼的孩子?!边t鶴聽悠悠開口,神色認真,一點也不像是作偽。 殷無戾很想抽自己兩下,他為什么要提這個話茬,一個就受不住了,兩個還不要了他的命。 遲鶴聽自然是在逗他,倒不是他不想任性胡來一次,只是他這性子著實鬧騰不起來,他們這四個人里面也只有西江月真的在殷無戾面前為所欲為又有恃無恐。 遲鶴聽其實是羨慕的。 他們剩下三個人都有心事,祭司當年給的時限是三十六年,而今五年眨眼而過,殷無戾能陪在他們身邊的日子越來越短了。 是過一日少一日,所以便格外珍惜每一個和阿戾相處的日子,反而束手束腳,不及西江月,看著便無拘無束的。 有些時候遲鶴聽甚至會懷疑西江月是不是根本不知道殷無戾只剩下三十一年的壽命可活,所以一點也不擔心也不難過。 “臣妾是唬陛下玩的,陛下對阿遠的疼愛和愧疚臣妾都看在眼里,阿遠也知道。” 分明也才是一個九歲大的孩子,卻已經很懂事了,會認真跟著夫子學習功課,也在一點一點學著幫父皇處理政務,讓殷無戾可以多抽些時間來陪母妃和其他年幼的弟弟meimei。 遲鶴聽的眼睛有些濕潤,殷無戾察覺到他情緒低落,便也猜出了他在想什么,忙扣著人的肩膀把人哄得躺到床上。 遲鶴聽現在月份大了,肚子鼓鼓的,不敢再平躺著睡壓迫腰,就只敢側著身子入睡。 殷無戾替他捏好被角才俯身在他的眼睫上落下了一個輕輕淺淺的吻,裝作不知道他為何突然難過,笑著揶揄: “是孤錯了,孤不該偏心,明天孤就下旨讓阿遠也住在乾坤殿...哦不對,孤明天就把這些小不點都接到乾坤殿行了吧?!币鬅o戾語氣輕松,可在遲鶴聽看不到的角落,他的神色卻分外凝重。 “阿遠也是,這么大的人了還和弟弟meimei吃醋,他要是也能因為別人說他丑就哭成楚楚那副模樣,孤也抱著他睡。” 遲鶴聽忍不住笑出了聲,下一秒便被殷無戾吻住了雙唇,是一個不帶任何情欲的吻。 殷無戾蹭了蹭他的鼻尖,啞聲開口:“乖,孤在這里陪你,等你睡著了孤再走?!?/br> “別怕,孤就在這里?!?/br> …… 殷無戾等遲鶴聽睡著了才離開蒹葭殿,沒想到回到乾坤殿的時候楚楚這小鬼還沒睡。 小孩兒特別自覺地霸占了他的龍床,看他回來,還拍了拍他身邊的位置,示意殷無戾坐她身邊,兩人要商量一下要事。 殷無戾瞬間有些啼笑皆非。 “別笑,不準笑!”小孩兒板起一張小臉,奶兇奶兇的,“說,你剛剛是不是偷偷跑去找爹爹了?” 殷無戾坦白從寬:“沒,父皇不敢背叛楚楚,父皇方才去了你遲爹爹那里,你遲爹爹肚子里懷了你的小弟弟,父皇去陪他了?!?/br> 楚楚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一副小大人的樣子:“那就好,現在玉息殿里的那個人不是我爹爹,我爹爹被壞人搶走了,父皇不能去,不然你也會被搶走,到時候楚楚不僅沒了爹爹,連父皇也要沒了?!?/br> “所以父皇能不能答應楚楚,不要去找爹爹,陪著楚楚好不好,楚楚害怕父皇也沒了。” 殷無戾看小孩兒一臉認真,嘴角抽了抽。 瞧瞧西江月造的什么孽,把他倆的寶貝閨女嚯嚯成什么樣了,不知道楚楚說不得嘛。 “父皇……”小孩兒無辜眨眼,拉著殷無戾的胳膊晃了晃,“父皇答應楚楚好不好,我們不要這個壞蛋爹爹了?!?/br> 殷無戾猶豫了一瞬,就聽小孩兒繼續開口:“壞蛋爹爹說楚楚丑也就算了,他還說父皇丑,說因為父皇沒有那個吹簫的哥哥好看,楚楚才會生下來是個丑娃娃?!?/br> 殷無戾:“……” 空氣都凝滯了。 殷無戾覺得自己的后槽牙都咬的發酸:“……他真這么說的??” 小孩兒點頭如搗蒜。 殷無戾瞬間正色:“父皇答應,怎么能不答應呢,父皇就陪著你,絕對不去找你爹爹?!?/br> 想都別想讓他去玉息殿,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沒門。 不是和他賭氣嘛,不是嫌他丑嗎,不是專門趕他走嗎,就算是天王老子下凡也別想讓他再低頭。 慣得他不知道天高地厚,要造反。 殷無戾這次下定了決心,此后整整四五天還真就沒去過玉息殿,每天除了上朝,其余時間要么批折子要么陪著遲鶴聽烏棲和段墨白,瞅著前面不遠處是玉息殿都還繞道走。 宮里流言乍起,好像玉息殿的主子失寵了。 西江月兩耳不聞窗外事,該怎么聽曲兒怎么聽,反正還不到時機,有的是殷無戾哭著求他開門求見一面的時候。 直到這一天他在乾坤殿剛用完午膳,姚檀突然火急火燎地求見他,殷無戾瞅著他這幅走路帶風的架勢,莫名覺得眼熟。 “風寒?” “頭疼?” “想讓孤去?” 姚檀還沒走流程開跪,直接就被殷無戾這三句話砸懵了。 陛下怎么知道?難道他剛剛已經說過了?他失憶了? 殷無戾看他這幅“懵逼樹上懵逼果,懵逼樹下你和我”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了,唉,果然啊,還是挨不住寂寞。 知道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嗎,唉,這才四天,怎么就服軟了呢,那天晚上聽小曲兒的時候不是挺硬氣的嗎? 殷無戾輕嘆一口氣,眼也沒抬就揮揮手讓人起來. 賊硬氣地開口:“回去和他說,孤不去,難受的厲害就叫幾個樂師去給他吹吹笛子吹吹簫,好得快?!?/br> 姚檀緩緩打出一個:“?” 這什么要人命的治病法子,究竟他是太醫還是殷無戾是太醫? 姚檀一臉莫名其妙:“陛下,娘娘今早是真的著了風寒,您還是去玉息殿看看他吧。” 殷無戾心道這臺詞都一字不落,這劇本他熟啊,隨意揮了揮手:“回去吧,記得把孤說的話轉達給他?!?/br> 姚檀覺得他就快給自己掐人中了,可抬頭看看龍椅上的這個人,也沒錯,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殷無戾本人啊。 他是被魂穿了嗎,哪次玉息殿出事他不是最緊張的,以前西江月裝病騙他他都信,這會真病了,怎么這么淡定。 姚檀不由得想起了宮里的流言,整個人的神色都漸漸凝重了起來。 他看了看殷無戾,又看了看殷無戾。 呸,渣男。 心里罵完,果斷轉身快步走了出去,他還惦記著西江月的病。 看著姚檀吃癟離去,殷無戾突然有一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感覺,難得能讓月兒吃虧。 倒不是他真的生氣,他知道西江月的小孩兒脾氣,這五年朝夕相處,比這還氣人還折磨人的法兒他都覺得沒什么,只是他總不能一直慣著。 不然往后他說的話傳的旨,這小妖精都不會聽了,等他死了,誰來制住他,誰還能逼他好好活著。 殷無戾一下午都待在乾坤殿,晚膳也沒去別人殿里,等吃完晚膳才領著汪赟在宮里走了走。 老遠就看見太醫院的老院丞步伐匆匆,看方向應該是要急著出宮,可現在這個時候宮門都快落鎖了,太醫院平日里再忙也決計不會把人留到這個點。 殷無戾把人叫住,老院丞一看是他,忙躬身請安。 “院丞緣何這么晚了還逗留在宮中?” 老院丞擦擦頭上的汗:“回殿下,玉息殿的月主子身體欠安,方才才退了熱,微臣這才耽擱了時間,這便出宮去?!?/br> 殷無戾心道西江月什么時候連太醫院的老院丞都收歸囊下了,突然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他當真病了?” 老院丞一懵逼:“陛下這是何意,老臣可不敢拿娘娘的身體開玩笑?!?/br> 殷無戾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