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一
還是Omega心思細膩,觀察入微,邱彩瑩雖然性格霸道明快,但總歸還是個女孩子,穆承雨雖然感動,但實在是沒有道理讓一個Omega姑娘憂心起自己的身體跟私人關系:「我沒事的。九狼他確實馬上就要回國了,你辦的畫廊派對,他肯定是會去的。」 「雖然說不算是什麼國際級別重金籌備的展覽,但我這次確實去找了許多有名氣的設計師、收藏家提供實體物品展示,光是物流的保安就找了三家公司,應該是不會讓小雨哥你失望的?!?/br> 「而且呀,我還聯系到了筵派書法大家的真跡持有者,并成功說服他提供作品在我的畫廊展出……」邱彩瑩笑咪咪道:「那個人你也認識,就是崔璇公子。」 穆承雨著實感到意外,又聽邱彩瑩道:「他一聽說我認識你,便直接答應我要把作品交由我展出,肯定是只想給你一個人看的,那幅水墨畫是他祖父崔大師私底下的手稿創作,是僅存的一幅真跡,最特別的是,那幅畫被撕成了兩半,相隔了十幾年才終於破鏡重圓?!?/br> 穆承雨了然道:「那確實是該好好欣賞一次。」 「而且崔璇說他會親自將畫送過來,我可是沒有任何理由拒絕一個懷著身孕,家財萬貫的Omega貴夫人,你看他多想念你?!?/br> 穆承雨輕咳了一聲,輕嘆道:「孕期坐飛機還是得小心為上,他現在可比他要運來的那幅畫要金貴千萬倍?!?/br> 「這你可放心,有人會護送他來的?!骨癫尸摯虬钡馈?/br> 經邱彩瑩一提醒,穆承雨才終於有了赤九狼快要回來的真實感,打從他們一起上學以來,幾乎從來沒有分別過這麼長的時間。 即便後來從茶城搬回本國,他跟九狼至少隔兩周以內就會見面,那時候他的健康狀況還可以,沒有技術官的公務時,他就會去九狼的公司幫忙,邱成鳶甚至允許他住在九狼的家里。 九狼開的這家公司,主要是在銷售極限運動用品,是用他們在茶城攢下的資本開始創業的,穆承雨知道九狼經營得非常認真,幾乎像是在養育自己的孩子,穆承雨是自從上次在白公館聽到白杉城私下跟赤九狼的通話,方知道原來九狼的公司不久前才陷入危機過。 他其實是很想直接去問白杉城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是邱成鳶現在擺明正在氣頭上,穆承雨不想沖撞他,只好等九狼回來了再問他。 穆承雨回到臥房的時候,邱大人還在樓下的書房,他就在落地窗前的桌幾展開了視訊,九狼的立體影像頓時出現在他眼前。 「小雨,這麼晚了還沒有睡覺。」赤九狼似乎剛才在復健,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齊短的額發還躺著汗水,膚色雖然稍微養白了點,但手臂上的肌rou線條卻健碩而富有彈性,就好像沒有受過傷一樣。 「九狼,你讓我看看你的傷口?!?/br> 赤九狼二話不說,就把運動褲腳卷了起來,想當然爾傷口早已經結痂了,甚至連疤痕都幾乎看不見,只不過有一對金屬骨釘打在九狼的膝蓋骨兩側,穆承雨下意識就覺得很疼,忙問道:「會不會很痛?」 「早就都不痛了,傻瓜?!咕爬鞘Φ溃骸妇退闶莿偘讶斯りP節放進去的時候,也不怎麼痛,我現在每天基本上能跑五公里。」 這時候九狼身邊走過來一個同樣一起復健的男人,是個金發的外國人,他瞧見視訊的影像,立刻湊過來打趣道:「Hey,這就是你藏腋著的老婆哪,哇,是個大美人呢,介紹一下?」 赤九狼立刻收起了視訊影像,板著臉孔道:「你這樣會嚇著他。」 那個男人立刻伸出雙手表示歉意,又道:「你們東方的美人兒就是有滋味,看著是個Omega吧,不是說還有個3歲大的孩子,難怪你疼愛到不行,你是Beta,自然得護緊,我懂的?!?/br> 「小雨,他亂說的,你別放心上?!鼓侨穗x開後,赤九狼趕緊澄清道:「我的復健狀況真的非常良好,馬上就回去了,你別擔心?!?/br> 穆承雨卻不肯放過剛剛的插曲,頗有追根究底的意思:「剛剛那個男人說到有3歲大的孩子,是怎麼一回事,什麼意思?」他眼角都飛揚著純粹的笑意,每次都覺得赤九狼窘迫的模樣很有趣。 赤九狼作勢清了清嗓子,道:「是我們養的那只大黑狗。」 「大黑狗三歲了,早就是成犬了,怎麼會被講成是孩子,你講清楚?!?/br> 「……」面對笑意吟吟的穆承雨,赤九狼每一次都只有妥協的份,他低沉道:「上回有次我跟母親通電話,被她聽進了內容,也不知道為什麼曲解成我有老婆小孩了?!?/br> 穆承雨關心道:「你母親知道你受傷了?」 「沒講,只說我在國外度假。」赤九狼道:「她本來還想飛過看看我,順便旅游散心,我給勸住了?!顾D了一下,又道:「她的身體最近也不怎麼好。」 眼見穆承雨露出憂慮的神情,赤九狼隨即寬慰道:「Omega就是有這些問題,母親她有隱性基因疾病,本來年紀大了之後就比較容易生病,你別太擔心,我父親老早就退休了,現在整天都陪著我母親悠閑得過日子,不時都會傳照片分享給我看。」 赤九狼的母親年輕的時候曾是頗有名氣的歌手,有著一頭標致的粉色長發,非常漂亮,卻因為人紅是非多,反而為此招到詆損,赤九狼解釋那其實是她隱性基因遺傳下來的其中一個表癥。 她後來嫁給了年長她許多歲的富商,也就是赤九狼的父親,兩人生出了九狼之後,卻被媒體爆料出來,AO結合的他們竟然生出了一個Beta,有些保守的Omega協會就直指是因為她長期將頭發染成粉紅色,才導致基因劣化而生不出AO後代。 這些荒謬的指控跟譴責,讓九狼的母親得了非常嚴重的產後抑郁癥,赤九狼的父親毅然決然得帶著愛妻跟孩子離開邦聯到國外定居,赤九狼長大以後知曉了這件事情,反而為此內疚自責,所以導致他盡量都不回家,就怕母親看到了他會傷心。 「你母親肯定是想你了,」穆承雨勸道:「你也許久沒回去了,要不……」 「小雨,我知道你希望我回家一趟,但……」九狼皺起了英挺的劍眉,似乎為了某些難言之隱而困擾:「現在不是好的時機、我……我會好好考慮的?!?/br> 「怎麼了,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赤九狼沉默下來,棱角分明的眉眼中揉碎著點點溫柔的目光,他并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直到穆承雨又催了一聲,他才有些為難得揉了一把後腦杓,言簡意賅道:「我母親說我年紀不小了,要我帶愛人回去給她看?!?/br> 穆承雨完全沒有解讀出這層意思,他怔了一下,唇角也抿了起來,赤九狼卻敏銳得察覺出穆承雨埋藏在表情抵下的情緒變化,他只恨自己無法伸手將穆承雨抱進懷里,給他鼓勵跟安慰。 「先別管我的事,你今天怎麼回事,上次講話的時候,明明還很有精神的?!钩嗑爬菈旱蜕ひ?,原本溫柔的神情也被強硬取代,道:「邱成鳶對你做了什麼?」 穆承雨搖搖頭,并不想現在談這件事,他對著九狼道:「你如果想回去見母親的話……我陪你回去?!?/br> 「真、的嗎?」赤九狼震驚得望著穆承雨,有些傻氣得反問道:「你要陪我回去嗎?」 「當然是真的,我從來不會對你說謊話的,你知道的。」穆承雨道:「不管什麼事情,我都不會瞞你?!?/br> 「我知道。」赤九狼慎重得將這句話放在心底回味了一遍,才低聲道:「我改天再跟我父親先提一下,就說我會帶朋友一起回去,就說是朋友?!?/br> 赤九狼罕見得露出了放松的笑容:「等我回來?!?/br> 等我回來。 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的緣故,穆承雨當晚又夢見了跟白先生最後見面的場景,其實周圍的景象已經模糊的都分不清楚細節了,但白先生那句「等我回來的」口型,變成實體化的低沉嗓音,清晰得傳進了穆承雨的耳朵里。 穆承雨睜開了眼睛,迷蒙又空洞得看著一片霧茫茫的黑暗,溫熱的液體像是不屬於他似的滑落了眼眶,等他回過神來,邱成鳶已經將他抱進了懷里。 「小雨兒,別怕?!骨癯渗S拍撫著他的肩膀,低聲哄慰道:「我在這里?!?/br> 「邱大人……」穆承雨躲進邱成鳶溫暖又寬大的懷抱里,就好像能夠比擬夢中那個男人再也不能夠給予他的庇護跟安全感。 邱成鳶從未見過穆承雨在他面前脆弱的像個孩子一樣,幾乎像是溺水一般得索取他身上可以停泊喘氣的空間,他拼命得攀附住邱成鳶的肩膀,就彷佛他只要松懈一秒鐘,就永遠再也抓不住他了。 「寶寶,這是怎麼了?」邱成鳶輕嘆一口氣,毫無保留得將穆承雨想要的所有都掏出來,將縮成一團的承雨綿密得包裹起來,他親吻著穆承雨的頭發,低喃道:「就是這個惡夢的內容,讓你總是對我若即若離的嗎?」 穆承雨將眼淚抹在男人的衣襟上,宛如輕輕搖頭的動作,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再跟邱承鳶提任何要求,任何再多的要求,都是卑鄙的、懦弱的,他只能勒索而永遠都無能為力去償還。 「永遠,不要讓我等你……」穆承雨顫聲道:「我不想再等任何一個人了。」 邱承鳶瞬間握緊了穆承雨的肩膀,在他的肌膚上留下深刻的瘀痕,穆承雨卻對這種粗暴的制壓,展露出更多的馴服跟乞憐,他這種反應很明顯是在非常親密之人的面前才會表現出來。 究竟在他還不認識承雨的二十年間,穆承雨在白家遭受了什麼對待。 白天清醒的時候,穆承雨不曾愿意對他徹底低下頭顱,只有到了夜晚,能夠藉由夢境逃避現實,不得已才掀出傷痕累累的腹部,既想要他溫柔的舔舐,又希望他能夠粗暴得破壞這些猙獰的結痂。 讓他在愛憐以及施虐的慾望之間煎熬,簡直像是要把他的心撥成一瓣瓣,讓他的愛宛如批滿荊棘的黑網,他得親手鋪蓋在穆承雨身上,看著他安靜得淌著血,卻乖巧的像只籠中青鳥。 「我答應你?!骨癯渗S在他的頸間嗅滿了一整口梔子花香,道:「小雨兒,是我在等你?!?/br> 穆承雨反而又想哭了,他在心底頑抗得吶喊,不、不要對他太好,邱承鳶給他的這些愛意,他是真的永遠都還不起了。 「成鳶……」穆承雨闔上眼睛,感受著男人狂熱的愛戀,以及鞭斥在他身上深淺不一的占有欲:「你抱抱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