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零
邱彩瑩選在傍晚的時候來到官邸去找穆承雨,她一進門就在大廳看到了管家伯伯,立刻蹭過去問道:「小雨哥在哪里,他吃過飯沒,我帶他出去吃!」 哪里想到管家居然回答她,說穆少還在臥房休息,邱彩瑩一聽就立刻警鈴大作,也全當沒聽見管家委婉得請她不要去打擾穆少,三兩下就顛著腳尖跑到了樓上的起居室。 已經日暮時分,橘紅色的晚霞都已經走到了混濁的尾聲,二樓的走廊卻安靜得宛如熟睡的深夜,她在腦中糾結掙扎了好幾分鐘,最終還是戰敗在自家父親的威嚴之下,抹殺自己想要硬闖她父親的臥室的沖動。 邱彩瑩隨後在官邸貓了將近兩個小時,才聽見樓上傳來些許的動靜,她看到管家親自捧了一覃甕粥上樓,立刻光明正大得尾隨在後,大有非見到穆承雨一面不可的架式。 穆承雨并沒有打開房門,管家也沒有硬勸,又把粥端下樓。邱彩瑩只得等著她父親回來尋一個說法。 邱成鳶莫約在晚上九點鐘才回到家,何秘書照例盡職得跟在邱成鳶身後一起進門,看到邱彩瑩也在,穆少卻沒有在客廳,便客氣得告辭離開了。 邱成鳶脫去外套遞給底下的人,卻沒有像之前那樣立即上樓去找穆承雨,偏過頭就看到滿眼綠光的閨女,明顯滿腹牢sao,他先開了口:「你又跟竇蒙鬧脾氣了?」 邱彩瑩聽到這個名字就來氣,撇嘴道:「怎麼您也這麼說,就是說我把他痛打了一頓都行,可千萬別用鬧脾氣這三個字,寒磣人。」 邱成鳶輕哂道:「老竇把他的小夫人寵成什麼德性,剛好又給他生了一個Omega,連帶著兩個剛好各是他一邊的眼珠子,你年紀比竇蒙長,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邱彩瑩擺擺手,表示了解,又湊上前回歸正題道:「倒是父親你也寵寵你的Omega閨女,跟你的小夫人嘛……」他觀察著邱成鳶的臉色,邊撒嬌道:「我都在這里等了一個下午了,還沒見著小雨哥一面,今天能不能讓我跟他說到話?」 邱成鳶神色未變,沒有任何嚴厲或是反對,甚至眼中流轉著微微嘆息之意,邱彩瑩沒有放過一點細節,全神貫注在父親的回答上,邱成鳶沒有立即答應,而是反問道:「你找他什麼事情?」 「就……不是有一個腺體受傷的Omega孩子,承雨哥有拜托我多照顧一些,有一些關於花慶的事情想要跟承雨哥討論,所以就過來了。」 邱成鳶端正得看向沒有說完實話的閨女,平靜道:「還有呢?」 邱彩瑩立刻全招了:「還有,赤九狼要回國了,我就想……安排一頓飯局歡迎他,就這樣而已。」 邱成鳶像是早就料到了她的心思,不置可否,而是伸手示意管家準備晚餐,又回過頭道:「先去吃點東西,平常在外面我管不著你,回家了就得按時作息。」 邱彩瑩豈敢多置一詞,又有些埋怨得在心底想:她的父親這麼溫柔又這麼帥氣,有這麼個完美模板,究竟是要她怎麼找到未來的老公! 就在邱彩瑩在餐廳把自己灌得像只小松鼠的時候,邱成鳶先上了樓,他走到了臥房前,在緊閉的門扉之前頓足了片刻,才轉開手把走進去。 穆承雨已經蘇醒了,他安靜得坐在床邊,頭面向窗外,似乎陷在自己的凝思當中,一直到邱成鳶踏近了幾步,他才動了動睫毛,發現有人進來了。 但他并沒有馬上轉過頭望向邱成鳶,而是繼續維持看向窗外的姿勢,露出一段優美的後頸線條,卻不是不設防的柔弱,而是一種突兀,又讓人完全移不開目光的倔強。 這對邱成鳶而言,無疑是新鮮的。 自從他認識了承雨到現在,穆承雨絕大部分的時光都是非常溫順的,甚至是帶著恭敬的臣服,即便發展成情人關系到現在,穆承雨也大多是馴服的,乖巧的,連口頭上的敬語都展現出最大程度的示弱,確實非常能夠取悅他。 而穆承雨唯一的一次反抗他,讓他早已平靜無瀾的心緒,再一次感受到涌動的熱血沸騰—就是在穆承雨甘愿踏進他的陷阱,主動對自己獻身的那一個夜晚,個中滋味,妙不可言。 他永遠記得捅破紗窗紙的那一刻,穆承雨臉上那種負傷,凌弱,對自己的怯懦感到無能為力的樣子,承雨終於明白,他邱成鳶從來圖的就是那麼一顆漂亮無暇的寶石,只能被他捂熱在掌心中呵護賞玩,穆承雨越是隱忍順服,他就越是愛不釋手。 他要穆承雨自愿主動跌進自己的懷抱里,即便掙扎抵觸,迷惑妥協,卻再也離不開他。 邱成鳶單膝跨上床墊,伸手握住了穆承雨單薄的肩膀,欺身在他耳邊溫言道:「起來了也不披件衣服,就是生我的氣,也不該這樣苛待自己,這樣可不是讓我更心疼,更想把你抱著了。」 邱成鳶說到做到,輕輕一攬,穆承雨就跌進了他的懷里,穆承雨這才抵了他的胸膛一下,正不高興得要瞪他,邱成鳶一不作二不休,直接把人抱到了自己的腿上,穆承雨只得用一個視線略高於男人的姿勢,低下頭看著他。 穆承雨即便不是很樂意,但已經被人拿捏住了,他自知用這種劣勢的姿勢,不論自己嘴上討了什麼便宜,都像是在向男人撒嬌拿翹。 他抿著淺粉色的,略有些腫的嘴唇,啞聲道:「彩瑩還在樓下,你別把人丟著不管。」 「我得先把你哄好啊,嗯?」邱成鳶輕吻著穆承雨的下顎,溫柔而低沉道:「怎麼樣才能氣消,你告訴我。」 「……我沒有生氣的,」穆承雨悶聲道:「我現在,就想一個人待著。」 「還說沒有生氣,怎麼連生起氣來都這樣可愛的讓人愛不釋手。」他吮吻著穆承雨白皙的肌膚,稍微用點力就會留下深色的印記,一手愛撫著承雨衣擺底下的腰窩,逐漸往上挪動:「你越是不說,我就越不想放手讓你出去了。」 空曠的臥室里沒有打亮任何一盞燈,只有稀薄的月光從窗簾縫隙流泄進來,隱隱約約能照映出穆承雨光潔赤裸的身子上,除去那些被褥包裹住的地方,處處都是深淺不一的吻痕跟咬印。 邱成鳶強硬的手腕舍不得用在穆承雨身上,而換成這種軟性的責罰手段,穆承雨又似乎真的領教不起。 穆承雨被男人連日來密不透風得愛撫揉玩,身子早已敏感得連自己都覺得很陌生害怕,他渾身乏力後腰酸軟,連掙脫邱成鳶的一根指頭都做不到,但他又不想在清醒的時候向邱大人求饒,身子給他欺負也又算了,怎麼可以連心靈都任意他玩弄了。 偏偏邱成鳶對於他的身體總是擁有用不盡的耐性跟毅力,穆承雨自認自己是很能忍耐的,但這種事情跟忍耐疼痛完全不是一檔子事,他精神狀態比較好的時候還能應扛著,若是真的意志力很薄弱的時候,他還是得掉眼淚。 邱成鳶對於在情事上勒索他的理智這件事上樂此不疲,不斷逼迫他走上情緒崩盤的那個臨界點,想看他不顧一切的哭泣,意亂情迷得乞求他,在rou體和心靈之間再沒有任何隔閡與芥蒂,全心全意得依賴他。 「邱、邱大人,」穆承雨擠掉了幾顆淚珠,一滴滴在邱成鳶得眉骨上,順著眼眶滑下臉頰,嘗起來帶著一點點咸,以及香味,穆承雨聲音低啞,像是撓人的狗尾草:「我受、不住,嗯、胸口疼……」 邱成鳶一聽,忽然一掌撫上穆承雨平坦的胸口,心跳緊鑼密鼓,像是一只被困住的小綿羊,踩著軟綿綿的蹄子,焦急得在圍籬里打轉,邱成鳶心底軟得一蹋糊涂,同時又冷硬不摧,牢牢得把這只誘惑人心的綿羊關在自己的牢籠里面。 邱成鳶很清楚穆承雨想要對他說什麼,就像是他們在度過纏綿難舍的初夜過後,穆承雨卷著自己的肩膀,盈弱卻無畏得質問他道:「你也要把我關起來嗎?」 多年前他為了證明自己跟其他欠待他的男人不一樣,竟然受了綿羊的蠱惑,松開了自己的虎口。 而他現在漸漸明白,穆承雨說的這句話,竟從來不是一句疑問。 「你回去湘城的時候,胸口就不疼了嗎?」 穆承雨握住男人的手腕,試圖減輕壓在心臟上的力量:「疼的,也是疼的、邱大人,你、……」穆承雨垂下眼睫,低泣道:「您原諒我吧……」 邱成鳶大掌由胸口往下滑到小腹上,那里平坦,窄小又嬌嫩,誘人的令他不論有多少慾望都無法填滿:「只是這樣我沒辦法答應你。」 穆承雨懵然得想著,他都敞開身體讓邱成鳶隨心所欲得玩弄了,這樣都還不能滿足他……穆承雨知道Alpha天性都是霸道的,邱成鳶雖然平時對他極為體貼,說話也溫情款款,然而說到底還是用他的成熟與涵養,來包裝他從來沒有松懈過的控制慾。 穆承雨咬了咬下唇,直到嚐到絲絲血味,才松口道:「成鳶……」 邱成鳶抬起穆承雨的下巴,那雙淺灰色的瞳孔既冰冷又灼燙,彷佛有一叢冰焰在燃燒,穆承雨曉得,那是邱成鳶對他的冷酷。 可憐邱彩瑩在樓下吃撐了不說,又在客廳乾等了兩個小時,仍舊沒有等到承雨下來。 又隔了幾日,她再次來到官邸,這回是她父親叫她回來一塊吃晚餐,邱彩瑩有些琢磨不出她父親跟穆承雨之間出了什麼事,饒是膽大包天的她也得戰戰兢兢得伺機而動。 她走入餐廳的時候,父親跟穆承雨都已經入座了,穆承雨隨即朝她微笑打招呼,邱彩瑩不敢造次,老老實實得坐到了穆承雨的對面。 穆承雨雖然還是消瘦,但氣色卻還不錯,白皙到透明的臉蛋少有得透出了點粉潤的顏色,邱彩瑩卻注意到他穿的是高領的米色毛衣,脖頸上似乎又圍了一圈保暖用的頸圈,將他脖子上的肌膚全部都遮了起來。 晚飯後,穆承雨主動問起邱彩瑩是有什麼事情找他,邱彩瑩偷偷覷了她父親一眼,全部都跟穆承雨說了:「小雨哥,九狼大哥是哪一天會回來,我想辦個小小的畫廊派對,你就跟九狼一起來玩一玩,可以嗎?」最後那句話,她是對著自己的父親眨著眼睛撒嬌說出口的。 邱成鳶好笑的瞅了閨女一眼,他站起身,并彎腰在穆承雨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隨即便上樓到書房去處理公務了。 邱彩瑩見他父親走遠了,才解放似的圍到了穆承雨身邊,壓低聲音關心道:「小雨哥,你這幾天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