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海客白鷗(追妻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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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敘川坐在會議室長桌后正中的上座,眼神如鷹。而程斯歸錯愕地站在門口,像送上門來的獵物。 由不得他做任何反應,在能夠逃走之前,裴敘川已經站起身踱到了面前。 “跑什么?!迸釘⒋拷瑴喩砩l著危險的氣息。 “不進來坐坐嗎?!?/br> 大手落在程斯歸的臉龐,緩緩下滑,最終捏在他的下巴上,迫使他抬頭跟他對視。 “程斯歸,你騙我不是騙得很開心嗎?!?/br> 那一瞬間,程斯歸真的以為裴敘川接下來想要掐死他。 他知道自己對裴敘川來說不過是個玩意兒,但即便一個小玩意,在裴敘川眼里,也是“他的東西”。 未經允許擅自逃離,事情一旦敗露,無疑會被視為背叛。 時隔一年再回想,其實連自己也要感慨,當時何以做到那樣狠下心決斷。 程斯歸閉了下眼,再睜開的時候,已經擺出了“要打要罰,悉聽尊便”的姿態。 然而下一刻,他就被拉入了男人的懷抱當中。 男人的氣息帶著秋日的冷冽肅殺,熟悉而陌生。程斯歸被他的手臂牢牢困住,動彈不得,也沒打算做無謂的掙扎。 裴敘川眉宇間的威懾一分一分褪去,神情變得哀傷而苦澀。程斯歸看在眼里,幾乎疑心是自己的錯覺。 “我一直在找你?!迸釘⒋粗?,眸中愛恨交織,他自嘲道,“你呢?我看你快活得很,早就把我忘了?!?/br> 這段時間,裴敘川身在北城,卻對程斯歸的動向了如指掌。 真相是如此殘酷,甚至找不到辯駁的余地。程斯歸欺騙他,離開他,在他痛徹心扉的時候,程斯歸已經把他拋在腦后,走向了新的生活。 原來小美人魚走上岸,并不是因為愛他愛到甘愿赴死。 在程斯歸的人生中,有很多事都排在他前面。 最初的時候,這個認知一度將他激怒。 然而看著影像中程斯歸安于平淡的微笑,裴敘川的怒火漸漸平息下去。 只要他還活著,就好了。 愧疚卸下,惱怒也淡了幾層,取而代之的,是愈發深重的思念與迷戀,以及將這個人再一次據為己有的欲望。 得把程斯歸抓回去,留在身邊,讓他重新愛上自己。 這樣的念頭,日復一日在腦海中叫囂,最終又在程斯歸的疏離面前被撞得粉碎。 程斯歸沒有回應他的擁抱,他一動不動,雕像般站在原地。 等裴敘川松開他,結束了這個微微失控的擁抱,程斯歸才輕聲問:“你監視我嗎?” 裴敘川默不作聲。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程斯歸抬頭看他,眼神清澈分明。 他的目光那樣清亮,一切私心無所遁形。裴敘川避開視線,緩緩收回手臂。 “去查相良光平的時候,我已經不敢再抱希望?!?/br> 他轉身向長桌邊走了幾步,背對著程斯歸開口,“沒想到派去的人還沒回信,就有人來告訴我,他在西港遇到了你?!?/br> 原來如此。 送玫瑰花的面熟男人,從天而降的漂亮貓咪,流程迅速的版權交易……原來如此。 程斯歸苦笑。一切早有暗示,是他自己傻到毫不設防,生活都已經被一步步入侵,整個人還蒙在鼓里,叫人耍得團團轉。 彼此都使過算計,若要較真,誰也沒有資格去責怪誰。兩個人之間的糊涂賬,是盤不清楚了。 裴敘川回到桌邊落座,程斯歸緩了緩神,也跟著坐下。 “只要你回來?!迸釘⒋此谎?,緩聲道,“我們還像從前一樣?!?/br> 程斯歸卻說:“像從前一樣,做一只寵貓嗎?” 他淡淡地笑,其實這個比喻,并不算恰當。 對于愛貓,他至少視若瑰寶。而程斯歸這個人,以及他的愛慕,對裴敘川來說,從來算不上珍貴。 裴敘川微微皺眉:“你身體弱,何必在外面吃苦?!?/br> “我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也很喜歡現在的生活,不覺得有哪里辛苦?!背趟箽w盡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只是你把它變成了楚門的世界,今后走在西港,我不知道還能相信身邊的誰。” 話說著說著,還是夾了些軟刺進去。 終究是有些委屈的。他想要的,不過就是一個人安安靜靜生活下去而已。只是這么一點心愿,為什么會這么難。 裴敘川靜默片刻,眼神復雜:“以前是我待你不好。” 說來說去,還是回到這一層上,仿佛要就此無休止地拉扯下去。 程斯歸嘆口氣,抬手掩在眼上:“無所謂了,真的。你沒有做錯什么,感情這種事,怎么勉強得來。” 他頓了頓,“以前的我,我自己也不太喜歡。你不喜歡我,再正常不過了?!?/br> “我沒有不喜歡你。”裴敘川很快反駁。 那難不成,你是突然愛上了我嗎?程斯歸忍不住腹誹。 他幾乎能猜到裴敘川接下來打算說什么。無非還是以前那些話,叮囑他知足別貪心,乖順守界限。 到不了討厭的地步,但關于他們之間的關系,該說的,裴敘川的確早就說過。 當時裴敘川冰冷的語氣,程斯歸至今仍然記得。 千里迢迢回到北城,難道就是為了再聽一遍那些傷人的話? “不說這些了?!背趟箽w站起身,“我先回去,你也冷靜一下?!?/br> 裴敘川攔在他身前:“我很冷靜,也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你需要……我嗎?”程斯歸輕輕搖頭,“以你的身份地位,要什么人沒有呢?!?/br> “這不一樣。” “是不一樣?!背趟箽w淡淡置評,“你喜歡的是乖巧聽話,需要的是回家時迎上來的一個笑臉,其實,這些事誰都可以做到。假如為錢而來,想必還能做得比我好很多。” 這世上的事,有時就是這么諷刺。 為錢為權勢,委屈自己不算難。不在乎是最大底牌,所以往往游刃有余。 但若心中有情,反而處處都是軟肋。 陷入愛河的附贈品,是惶惑、嫉妒以及痛楚。每一次退讓,就像踩在刀尖上。一腔孤勇走到盡頭,狼藉難堪,身心俱疲,終于不得不承認,這段感情早就難以為繼。 關心則亂。只要足夠認真,沒有什么關系不能輕易搞砸。 “我死了,也許你會有一點懷念。因為對死人的感情,是安全的。” 程斯歸垂下眼,自顧自地往下說,“但是我活著,你只會厭棄我。” 裴敘川被他激得氣血上涌。真可笑,他鋪天蓋地的痛苦,無處傾訴的哀思,到了程斯歸口中,竟然只是一丁點懷念。 他緩了緩,將怒意強行壓下。不能發火,不能把人給嚇跑了。 “我不會?!迸釘⒋ǘǘ粗矍暗哪泻ⅲ叭兆舆€長,我可以證明給你看?!?/br> 裴敘川說話時死死握住程斯歸的手腕,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用在手上的力氣大得驚人。 兩人僵持不下,程斯歸被抓得生疼,一時間氣性也跟著上來:“夠了!” “當初騙你,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不過,裴先生費盡周折把我引到這里,也沒有給我留什么尊重?!?/br> 一舉一動受人監視,有蟲子掉進衣領般的難受。 “聽說,你還要求改掉劇本的結局。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我寫這些,但感情工作混為一談,這不像你。你心里有氣,要怎么處置我都隨你??墒沁@種刻意踐踏人心血的幼稚做法,恕我不能接受。” 裴敘川靜了一會兒,松開了手。 他放低聲音,像在自言自語:“我有那么壞嗎。”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程斯歸后退一步,轉身離開。 最近一班的返程列車也在三小時之后,程斯歸走出雙子大廈,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逛了很久。 點了一客昂貴的蛋糕,卻味同嚼蠟,嘗不出甜味;搭乘上了空蕩的地鐵,卻魂游天外,坐過了站臺。 諸事不順。 等重新找到正確的換乘路線,已經快到午間高峰。程斯歸擠在人群中,看到映在地鐵車窗里的自己,自嘲地笑了笑。 剛才在裴敘川面前,你不是很鎮定嗎。臨走之前,還不管不顧地說了那么多。 現在又做出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給誰看。 地鐵到站,程斯歸取了高鐵票,進候車大廳找到空位坐下,長長出了一口氣。 周圍人潮洶涌,這是他出生和長大的北城。程斯歸卻看不清前路,感受不到片刻心安。 身處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依然覺得茫然而孤獨。 生活本如平靜的湖水,裴敘川的再度出現,卻投進湖心一塊頑石,泛起無窮漣漪。 列車開動,程斯歸靠在座椅上淺眠,上午見到的身影映進夢境。 裴敘川似乎瘦了一些,但并不顯憔悴,身形更加健康挺拔,氣色也不錯。 “鎖鎖,我來接你了?!?/br> 夢里的裴敘川向他走來,親昵地喚他。 在他身后,還跟著十幾個手下。程斯歸被那些人架著往外拖,只得死死抓住門框,無助哭喊:“我不要,我不走……” “怎么能不回家呢?!?/br> 裴敘川輕輕捧住他的臉,聲音極盡溫柔,唇角卻揚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你不是我的小婊子嗎?!?/br> 程斯歸驚懼地從夢中醒來,后背已經一片冷汗。 廣播放起一段歡快的音樂,隨即是乘務員的聲音:“前方到站,西港站。祝您旅途愉快。” 到站了。 重新擁抱西港的海風,心情松快不少。程斯歸回書屋銷了假,繼續當天的工作。 下班前,那個送花的男人又來了。 他遞上紅玫瑰:“最后一束。” 程斯歸沒有接,他的視線停留在男人的面龐上:“你是陳欽意。” “是我?!蹦腥溯p笑一下,認下了身份。 難怪第一次見面就覺出眼熟,早該想起來的。 他們從前沒有過交集,程斯歸并不知道陳欽意的長相。但與之相似的眉眼,他在陳沁意臉上見過。 這對孿生兄妹氣質迥異,可一旦知曉是龍鳳胎,血脈相聯的確有跡可循。 玫瑰的清香縈繞鼻端,程斯歸說:“紅玫瑰花,也是裴敘川的指示?!?/br> 他沒有用問句,是確認,而非質詢,也沒有期待陳欽意分辯個中緣由。 “這束花,是裴敘川準備的。” 陳欽意坦然答話,隨后從花束中抽出一枝,單單舉到程斯歸面前。 “這一枝,是我送給你的?!?/br> 陳欽意把“我”字咬得極重,程斯歸怔了一下。 “你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可惜,你是程斯歸?!?/br> 他今天似乎恢復了最初的灑脫不羈,浪子做派地笑著,只是細看那笑意很淡,摻雜了一絲掩飾不住的無奈,為這段無疾而終的crush。 初見的怦然心動,止于想起裴敘川婚禮照片的另一個主角。 血緣相近的表兄弟,眼光竟然也相似。 起初,陳欽意心存僥幸——怎么可能是同一個人呢? 一個是嬌養于鳥籠之中的金翅雀,一個是海邊自在的白鷗。 程斯歸,應該是一個徒有美貌的空心美人,是裴敘川的掌中之物,是“小包法利夫人”。 如果真的是他,那么,一個敢于反抗命運、反抗裴敘川的人…… 似乎更加有趣了。 神秘感具有致命的吸引力,陳欽意卻不敢越雷池一步。 要給自己留有抽身的余地——畢竟,能確認這個人身份的,只有裴敘川。 委托他代送玫瑰,是裴敘川對他無聲的警告。 點到為止,不傷兄弟顏面,卻也將似有若無的綺念扼殺在搖籃之中。 無論是作為親人,還是作為心理醫生,他都不能去爭奪兄長的妻子。 就算甘愿浪跡天涯也沒有資格,陳欽意知道,程斯歸心里從來沒有他。 陳欽意動了動嘴唇,終究還是說了句多余的話:“其實我原本可以不告訴他你在這里的?!?/br> 在程斯歸來得及說出什么之前,陳欽意轉過了身。 斂去淡淡的悵惘,依舊是來去如風的花花公子。 今后恐怕還要做一家人,再多話下去,只會彼此難堪。 他背對著程斯歸,瀟灑揮手:“走了?!?/br> 大步流星,如同風不會為誰停留。 離開書屋前,陳欽意被咨詢臺的店員叫?。骸瓣愊壬?,您訂的書到了。” 陳欽意掏出錢包,詢問余款能否刷卡。 “小程編輯已經替您付過了?!钡陠T遞上包好的書,轉達程斯歸的話,“他說,謝謝您的花?!?/br> 陳欽意怔了怔,書是孤本,價值不菲,遠超幾束鮮花。 彼此虧欠的那兩個人,還要繼續糾纏下去。而對著他這個局外人,程斯歸滴水不漏。 陳欽意收好書走出門店,散步到了海邊,坐在海岸上吹風。 水天一色之間,有海鷗在上空盤旋,輕盈滑過船桅,迎著風飛向天空的盡頭,不留一絲蹤跡。 凝視著天際,他的聲音也融進風里:“如果你真的是程游就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