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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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平復些許后,程斯歸慢慢挪到了浴室。jingye順著大腿往下流,慣于性愛的身體并沒有受傷,只是小腹還微微鼓著。 他把手掌覆在上面,稍稍用力壓下,讓體內的東西一并涌出,又順著淋浴的水流遠去。 余下的則要用手指耐心清理,這件事費了他不少時間,離開浴室時卻仍不見裴敘川的影子。 程斯歸也不想再獨自待在這里,披衣去了自己的書房。 他把自己的作品樣書從書架上逐一抱下,全部攤在地毯上。大部分書末頁都印有責任編輯的名字,他原本打算拿去給裴敘川看,但很快意識到這個舉動沒有任何意義——他們之間的關系太過不對等,癥結并不在于一個外人。 坐在滿地書本中不知發了多久的呆,裴敘川忽然推門而入,帶進來些許煙草的味道。 他走到程斯歸身邊,露出手里的一支藥膏,說:“回去擦藥。” “我沒事。”程斯歸重新低下頭。 裴敘川在他身邊坐下,目光掃過地上的書,留意到作者的筆名是同一個,便問:“都是你寫的嗎。” 程斯歸垂著眼理書,并不理他,裴敘川又拿起手邊一本問:“講的什么。” 程斯歸抬起頭看向他,問:“你覺得呢?” 裴敘川隨口說:“推理吧。” “我沒有那么厲害。”程斯歸覺得有些可笑,原來他的丈夫對他并沒有一點了解,“我的都是關于感情。” 裴敘川低下頭一目十行掃過幾頁,到底沒有什么讀戀愛的耐性,沒過多久就直接翻到最后去看了結局。 反復這樣看過幾本,他大致知道了程斯歸的風格。里沒什么太懸浮復雜的設定,大多講的是現實處境中偶發的浪漫,題材涉獵廣泛,共同點是每本到最后都必定會有一個圓滿美好的結局。 里面有兩本書名幾分耳熟,似乎是被搬上過大熒幕。 下午才爭執過,剛才黑暗中zuoai也就罷了,現在一起坐在燈光下,免不了有些尷尬,空氣仿佛凝視著。 程斯歸還有些賭氣,由著他看自己的書,但不想和他說話,打算就這么僵持著。 裴敘川卻忽然抬起頭,舉著手中的一本問:“這樣就放下了嗎?” 程斯歸反應片刻,才意識到他是在問里的人物。他點點頭,說:“嗯。只靠沉重的愛恨,他沒辦法長久地走下去。” 裴敘川沒再說什么,放下那本后,又另拿了一部別的。 見裴敘川一本本看過去,像是有幾分哄他的意思,程斯歸的委屈消散了大半。 “放棄自由,跟他回去……”過了會兒,裴敘川把捧書的手放在膝上,神情里有幾分不以為然,“女主人公為什么要這樣做。” 程斯歸下意識地說:“為了……為了愛情啊。” 裴敘川抬眼看他,眸中帶著疑色。 片刻后,他說:“世上沒有那種東西。只是編一個由頭來逃避痛苦,或者施加控制。” “你自己真的相信這些結局嗎。”裴敘川站起身,把手中的書放回書架,平靜地與他說話,“即使存在,人也不會愛上自己內心深處看不起的人。沒有利益交換的關系,結局又會怎樣。” 程斯歸沒有想到自己的人物會在他眼里會是這樣,張口想要反駁,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他篤信自己創造出來的每一個世界,甚至有時會為筆下的角色深夜痛哭。但此刻在裴敘川面前,他竟然開始覺得自己的解釋有些蒼白無力。 程斯歸只得從裴敘川手中把書搶回來,賭氣道:“你不許再看我的書了。” 裴敘川淡淡一哂,繼續把書一本本放回書架上,不時再問他幾句什么。 程斯歸聽著他的曲解,覺出裴敘川的思維的確與他天差地別。他自己心目中的一對對神仙眷侶,在裴敘川看來卻不可能抵過人性與時間,最后落得一地雞毛才是真正的終點。 程斯歸無言以對,書架恢復整齊時,他才擠出一句話:“是你太悲觀了。” 裴敘川如今冷漠疏離的性格,讓他忽然想起了那些存在于他身上的舊傷痕,床事中他曾經親手撫過,心疼不已,但卻從沒有開口問過。 關于裴敘川的過去,他沒有想得太深過,只是一廂情愿地幻想丈夫是像基督山伯爵一樣,波折過后遇到了命運中的貴人,由此得以回到北城,將裴家攪得天翻地覆。 而他現在應該做的,是好好陪在他身邊,讓他無需再回憶起那些前塵往事。 可真的如此嗎? 被裴凜扔到國外自生自滅時,裴敘川也不過才十幾歲。 “但我知道……你原本不是這樣的。”不知何時,程斯歸的眼眶里蓄滿了淚水。 程裴兩家一直有往來,旁支中也有姻親,裴敘川和陳汀蘭剛北上的時候,曾經被安排在程家親戚的小樓里小住過一段時間。 程斯歸當時也還不是要被鎖在家里的“鎖鎖”,而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程流。他偶然在親戚家見到了裴敘川,第一眼便喜歡得不得了,此后常常借口找表姐玩過去拜訪再繞到小樓,悄悄看新來的漂亮哥哥。 記憶中當年那個溫和靜默的裴敘川,是不會這樣對他說話,破壞他心中的美好的。 “敘川,在國外那些年,你究竟遇到過什么?”程斯歸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裴敘川一只手扶在書架上,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窮到極點時翻過垃圾箱里的食物,卑躬屈膝地給黑幫賣過命,跟富翁精神失常的兒子結過婚……如果那個瘋子的花瓶扔準一些,我現在就不能站在這里說話。”裴敘川伸手指向自己的頭,語調十分平靜,“你還想知道些什么?” 程斯歸終于哭了出來,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他以前不能想象裴敘川的過去,現在才知道,原來他是真的只為復仇而活。支撐著他走到現在的,唯有看到裴家人付出代價這一件事而已。 而現在,這個精神支柱,已經隨著裴家的潰敗不復存在了。沒有家人,沒有仇人,也沒有了目標,換作他是裴敘川,他也會變得什么都不相信。 “我就是這樣的人。”裴敘川望著虛空中的一點,忽然凄楚地笑了笑,像是在自言自語,“和裴凜也沒什么差別。” 因為剛才的情事,他的頭發略顯凌亂地貼在耳畔。神情相映之下,五官呈現出一種近乎妖異的美感。 “不是這樣的……”程斯歸想要安慰他,說你和裴凜怎么能相提并論,但控制不住的抽噎使他說不出更多話來。 他難過得厲害,一半是因為心疼裴敘川,另一半則是可憐自己。 連瘋子都可以,難怪裴敘川不介意再接受一個身體異樣的他。在裴敘川眼里,也許二者并沒有什么差別。 “你生氣了?因為一個有名無實的前夫?” 裴敘川俯下身,捧起程斯歸的臉,輕笑著為他擦去上面的淚水:“現在就生氣,以后的日子要怎么過下去。” “鎖鎖,我不可能成為你想要的那種丈夫。”他第一次在完全不染情欲的情況下叫他這個名字,“我可以保證你一生錦衣玉食,幫你找最好的醫生,給你體面的生活,你想要什么,我會盡力滿足。” “但只到這里了。更多的,我給不了。” 這是他從一開始就對程斯歸表露出的態度,如今只不過是化成具體的話語挑明,讓一切回到原點。話音落下時,裴敘川卻莫名覺得胸口有幾分空落。 程斯歸的確是溫暖的熱源,眉梢眼角總是帶笑,也不知道他哪里來的那么多高興事。 但他們終究不是一路人。 這個男孩對感情還有太多純真夢幻的設想,他想得到愛,把愛情當做信仰,這體現于他的字里行間,也體現于他生活的方方面面。渴望和貪心只會越來越多,靠近程斯歸取暖的人終將被他所反噬。 裴敘川頓了頓,還是說出了最后一句:“如果你想,各玩各的也可以。” 程斯歸跪坐在地毯上,眼淚愈加洶涌。的確,裴敘川當初只是承諾程家父母“好好照顧他,讓他一輩子無憂無慮”,從沒有答應過會愛上他。 感情的事,也沒有人能做出保證。 他推開裴敘川,近乎絕望地問:“那我們到底為什么要結婚啊!” 程斯歸的問題僅僅是宣泄情緒,他并不想聽到裴敘川的答案,寧愿他直接轉身離開也不想。他害怕裴敘川直接把話說明白,告訴他,他只是第二個瘋子前夫般的存在。 裴敘川絕對是說得出那種話的人。 回答他的是長久的寂靜,程斯歸在這個過程中止住了眼淚,以為裴敘川不會再說什么。 “我以前見過你。” 裴敘川卻忽然開了口,模糊的言辭沒頭沒尾。 只此一句,再無下文。 程斯歸沒聽到那個他最害怕的答案,卻也生不出什么慶幸,只覺得哭過一場之后渾身都累,倦得不想再追問下去。 兩人又沉默對坐了好一會兒,而后各自離開,分房而眠過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程斯歸收拾了幾樣隨身物品,直接回了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