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鬼迷心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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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多少有點鬼迷心竅,當陸旭秋在機場臨時反悔決定回東市的時候,那藉口連他自己都聽不下去。 “我回去拿一下錄取通知書,順便把畢業(yè)證書學籍戶籍的事情都弄完。” 葉沛元面無表情,他擺弄著手機心思完全不在這兒,“隨便吧,你們總有諸多的理由。” “我很快就回來。” “哈,無所謂,反正別跟那家伙似的灰頭土臉的回北京就行。” 這話別有所指,說的是誰大家都明白。 “你知道的,我不會。” 至于這句保證,且當說給自己聽吧。 那天無意中窺探的照片,瞬間掀起千重浪,誰也想不到聞若康會來找陸維傾,更想不到男人會大剌剌地把他的照片發(fā)在朋友圈里。 率先反應過來的當然是葉沛元,他坦率直接,冷笑著拍手嘲諷,“死心不改還要回頭,我真不知道這家伙比我還舔狗。深情給誰看啊!” 隨后,氣得搶過手機一條條內(nèi)容查看,“狗男人跟我在一起十年了,一張照片都沒發(fā)過,現(xiàn)在怎么個意思,昭告天下他有新歡了是嗎?” 陸旭秋杵在原地不知說什么,腦海里全是那張側顏,一看就知道是隨手拍下來的,陸維傾獨自坐在窗邊喝咖啡,神情飄向遠方,嘴角淡然,眉眼俊美,有一種別樣的氣質(zhì)。 他忽然覺得換做是他,說不好也會拿起相機拍下這個畫面。 “你不是說陸維傾提都沒提過他嗎,那現(xiàn)在他兩在做什么?約會重溫舊夢嗎還是約炮重cao舊業(yè)啊!”葉沛元憤怒地把手機扔向一邊,像只被踩著尾巴的炸毛貓,齜牙咧嘴地對著空氣罵罵咧咧。他一直是愛憎分明的個性,這種情況無疑是當面羞辱他,羞辱他這些年的一往情深。 一張照片的威力不僅僅是畫面的本身,還有背后無數(shù)個供人遐想的故事。盡管陸旭秋再三強調(diào)陸維傾這個人是沒有愛情,也不需要愛情,肯定不會和聞若康在一起,但他不可避免地陷入猜測里。 因為很多事情不需要愛也可以發(fā)生,擁抱不需要,接吻不需要,甚至zuoai也不需要,就像他們一樣—— 很快,他發(fā)現(xiàn)自己產(chǎn)生了一種和葉沛元相近的怒意。從“為什么要拍這張照片?拍了要做什么?真是什么老情人嗎?”漸漸地發(fā)展到了更大的妄想,“他們做了嗎?做到什么地步了嗎?聞若康調(diào)教他了嗎?陸維傾會像在他懷里呻吟一樣,也在這個男人身下喘息嗎?” 越想越?jīng)]有止境,他混沌的腦子里最后總是會浮現(xiàn)陸維傾的臉,他的嘴唇,他的耳朵,他的每個神態(tài)…… 每一個“想”對應的畫面都太具體了。生氣發(fā)瘋時雙眼血紅的癲狂也好,深陷情欲里無法自拔的yin蕩也好,他蜷縮成一團安詳?shù)乃驂艟惩纯喽鴦×翌澏兜碾p肩,只要是他們發(fā)生過的每一個鏡頭,他沒有任何修飾的記錄在腦海里,一遍遍地播放,連夢里都不會放過。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站在小區(qū)樓下貪戀地看著對方的身影了。 像一個中毒已久的病患。 凌晨一點半,城市早就睡去,但燈火通明的溫馨社區(qū),照亮了醉醺醺的上班族回家的路。陸維傾跌跌撞撞地從出租車里艱難地爬出來,他喝得實在有些多,自聞若康走后,他的生活回歸忙碌的日常,上班應酬下班,三點一線沒有意外。只不過和國企的老板談生意實屬受罪,仿佛不喝盡興就沒辦法開口說話似的,要不是他這么多年練出來了,不然早就不省人事地被扛著回來了。 想到先前聞若康夸他處處都有長進了,連酒量都這么突飛猛進的時候,他真的挺想發(fā)笑的。有誰想要這種長進,還不都是生活所迫?可努力比人生際遇重要得多,現(xiàn)在的他能把茅臺喝出花來,卻想不起六西格瑪?shù)亩x。明明都是一個學校畢業(yè)的,他現(xiàn)在在做這檔差事,而男人都創(chuàng)業(yè)當老板了。 腦袋小雞啄米似地一下一下往前磕,身形撐得住,但步履輕飄,走得并不穩(wěn)當。每回應酬后,他的情緒都格外得差,陸維傾原先就不喜歡干銷售,但盲流漩渦中,哪有什么好選擇。想他一個退學肄業(yè)的人,能找到一家氛圍不錯又有發(fā)展前景的公司,做做銷售拿到豐厚提成已經(jīng)很不錯了。后來越干越熟練,也就不想那些有的沒的了,畢竟糾結這些干嘛,能掙錢不就好了。 可是人前笑累了,背后就只剩自我厭棄。和聞若康碰面,真是半點好處沒有,被人戳穿了秘密不說,連骨子里那點不甘也暴露了出來。 陸維傾搖搖晃晃地從口袋里摸煙,喝多了手不利索,摸索了半天才掏出香煙和打火機,剛夾在耳朵上,煙就因為他往前一磕,滑落在地上了。 啊,他蹲下身,迷迷糊糊地想撿起來。卻被一人率先撿起遞到他的手心,還對他說了一句。 “少抽一點。” “謝……”陸維傾感覺這聲音有些耳熟,剛想說聲謝謝,抬頭卻只見小區(qū)的夜燈下一個遠遠離去的背影。 他覺得好像那個人—— 就像他那天走的樣子。 微妙的夜晚他被風吹醒了心緒,他再度回想起那一天的種種。他們在陸旭秋那張狹小的床上相擁而眠,對方反復地親吻著他的唇舌,他困頓得好想睡去,可對方偏偏在他耳邊絮絮叨叨,埋怨著他對自己的不管不聞,怨恨著他對自己的冷漠非凡,而最后又不說了就顧著親他摸他,一直到晨曦輕聲道別,他聽到動靜,迷茫的睡眼睜不太開,只是記得對方拎著行李箱離去的背影。 忽然,心里仿佛被尖刺刮出了一條長印,像指甲劃破玻璃的噪音,nongnong的煩躁迎面撲來。 不得不說,他已經(jīng)被“那一天”困住許久。 “那個畜生還有臉回來?!”陸維傾高聲喊道,而內(nèi)心卻魂不守舍,他甚至在想,會不會那天見到的就是他—— “你這么關心的話,不如自己問問?”方劍把手機遞到面前。 “誰關心他了?!” 陸維傾立馬嫌惡地扭頭,仿佛電話那邊是病原體,隔著手機也能被傳染似的。 方劍有意要逼他露出馬腳,免提一開,陸旭秋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 “喂,方叔叔。” “事辦好了嗎?” “嗯,已經(jīng)好了,在和同學們聚餐。” “事兒辦好了一起吃個飯吧。”方劍說道這兒,看了陸維傾一眼,捂著聽筒說道,“你要不要也去?” 陸維傾瞪了他一眼,斷然拒絕道,“不可能。” 又聊了兩句,方劍才掛斷電話,隨后盯著皺著眉頭,一臉不悅的陸維傾,低聲說道,“他也就回來幾天,之后就走了,確定不吃一頓散伙飯嗎?” 什么散伙飯,他倆的散伙飯早就在一個月前吃完了。回憶起那道“海鮮牡蠣湯”,陸維傾抿唇不悅,糟糕的記憶怎么都刪不掉,他厭惡透了。 “別的不說了,我要去上班了。你愛和他吃飯就去,不用喊我。我不想見他,最好再也見不著他。你再逼我,我連你也不搭理了。” 看著陸維傾不高興地留下警告轉身離開,方劍也沒轍。心里的狐疑雖然得不到認證,可一直逼迫對方也不是辦法,就算是為了他好,在尊重陸維傾的個人意愿和保護他的身心健康這個天平兩端,總要有一個適可而止的尺度。 還好他有的是時間慢慢挖掘,陸維傾的警戒線雖然界限分明,但時間總能突破一切。他們還算知根知底,一點點展露出真實的姿態(tài),總比全副武裝要好。相反,對于一路看著長大的陸旭秋,他的心思更加深沉不易外露,這幾年反倒是越來越看不透了。 幾天前,接到陸旭秋的電話,剛聊上幾句,就聽到電話那頭卻傳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 “臥槽!老子要被他氣死了!!!” 然后陸旭秋立馬捂著聲筒似乎說了兩句,那邊才安靜了下來。 “你在哪兒?”方劍有些奇怪地問道。 “在旅游啊,之前和您說過。” “還在旅游嗎?已經(jīng)有些時間了。” “嗯,馬上就要回來了,辦完之后就直接去北京了。已經(jīng)和學校的老師打好招呼,可以提前進學校做點項目,吃住都能安排好。”陸旭秋很自然地說著后續(xù)的安排,他總是計劃得很周全。 就像他參加全國比賽拿到保送名額,也是他自己一個人下的決定。從大人的角度來說,這樣懂事優(yōu)秀的孩子,當然是一半心疼一半驕傲的。幼兒園時期的陸旭秋已經(jīng)可以獨立吃飯、洗澡、洗曬衣服、甚至懂得使用金錢和進行簡單的計算。進入小學后,因為陸維傾不許他總是麻煩方劍接送,他就學著看公交路牌記住路線和站名,學會騎自行車自己騎車回家。到后來年紀又大了點,開始上寄宿學校后,就沒有再主動麻煩過任何人。 除此之外,陸旭秋的心智遠遠超過同齡人。比如方劍很早幫他辦了存折,將每年的壓歲錢存進銀行里,說是等他念大學當學費用,大概到了陸旭秋十歲左右,有回方劍下班回家,看到他踮著腳跟在陳琦身邊學做蛋炒飯,問他怎么想做這個,他說,學會做飯就可以把早餐費也省下來存到存折里,因為未來物價會漲,說不定學費也會漲。 且不說一個十歲的小孩已經(jīng)能通過報紙理解物價上漲的含義,方劍最驚訝的是他未雨綢繆的憂患意識。 然而和陸維傾提到這些時候,他的反應總是那么不以為然。 “我像他這么大的時候,比他還獨立好吧。” “那你就不覺得,他是在重復你的老路嗎?” “哈,太好笑了吧,我又沒虐待他,而且他的早餐錢零花錢說到底都是我辛辛苦苦掙得,我有哪點虧欠他了?何況——”陸維傾頓了頓,面無表情地說道,“他的路比我好走多了。” 話雖不假,但比爛是沒有盡頭的,方劍始終認為,有更好的選擇時,就不要讓事情變得更壞。一個在溫馨家庭下成長的小孩,一定比情感缺失的孩子要更容易獲得幸福。 “他幸福我就不幸福了。為了逼自己對他不要太差,我已經(jīng)夠努力了,可別要求再多了。” 道理都是高大上真善美,可人和人的處境是不一樣的,陸維傾就是做不到對他“好”,誰說都一樣,他就是不稱職,也理所當然得不稱職。 好在這些年陸旭秋一直表現(xiàn)很懂事聽話,沒給他們cao什么心,就前陣子陸維傾提到過強刷存在感的事,他是有關注,但陸旭秋無論是回答還是表現(xiàn)都毫無破綻。 “前陣子復習太累了,心情很差,所以想打打游戲放松。” “維傾說你總是半夜打游戲?” “嗯。” “是有意要這么做的嗎?”方劍并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只是出于相互體諒的程度,他提醒對方不要太過頭。 “我承認是故意的,畢竟我考上了他也不過問,反倒很開心我可以早點滾蛋,就心里有點不平衡吧。” “嗯,我可以理解。不過小秋,你已經(jīng)快要成年了,要表現(xiàn)得更成熟一些。一來,你要好好注意休息,把自己的身體調(diào)節(jié)好,然然也說你最近睡眠很差,不要為了折騰他反倒影響自己。二來維傾工作性質(zhì)不同,他壓力很大,回家一直比較晚,長期的噪音也不利于他的工作狀態(tài)。” “我知道的,放心吧方叔叔,我會調(diào)整好的。” 溫和有禮聽話懂事,連方劍都覺得偶爾發(fā)泄一下是青春期的正常表現(xiàn)。只不過這套循循善誘的組合拳,看似言之有理,聽在陸旭秋的耳朵里卻是一如既往的偏袒。 他的陰暗面之深之狠,是誰都想不到的。 撒謊,欺騙,折磨,施虐——每一步,陸旭秋都走得分外隱秘,用真誠可靠的外表和精湛的演技,騙過了所有人。畢竟報復的手段是臨時起意,但報復的動機早就深藏多年,從不再像笨蛋一樣委屈難過地渴求父親的關注開始,他就已經(jīng)走向另一個極端。 他以為自己會毫無悔意,而誰能又篤定命途的方向永遠不會出錯呢? 這是臨行前的晚上。 陸旭秋依舊站在隱蔽的步道,他看著男人喝得爛醉如泥,代駕司機開著他的豪車送到樓下,副駕駛的他接過車鑰匙踉踉蹌蹌地往公寓的電梯間走去。 早上出門還是筆挺的一身,現(xiàn)在已然變成皺巴巴的襯衣,應酬的人身上總帶著被煙酒泡過的味道,偶爾也會有低廉的香水味。 他已經(jīng)三十六歲了,雖然外表看著年輕很多,但漂亮的眼睛經(jīng)不起歲月的打磨,仔細端詳?shù)脑挘劢呛妥旖嵌加辛思毤y,長期酗酒抽煙的生活讓他的精力不濟,不靠著咖啡續(xù)命,極容易身心俱疲。 陸旭秋想他總是做了沒兩下就累得喊不出聲音,蔫蔫兒地只剩下若有似無的喘息,但這樣輕輕的低喘,足夠彰顯他yin亂的體質(zhì)。 走到門口,陸維傾瞇著眼睛彎著腰輸密碼鎖,他剛換了新的密碼。這次故意設得很復雜,但喝醉酒的腦子好像數(shù)字也雜亂得在跳舞。 “到底是4892還是4896……”銀行卡號為什么不能像手機號一樣朗朗上口呢。 不知多久,陸維傾才輸對密碼,推開房門,直直地暈死在沙發(fā),連皮鞋都來不及脫下。 這一切都被背后的一雙眼睛牢牢記在心里,不知名的情愫暗暗發(fā)酵,而后很多年,他都這樣默然地站在那扇門外,看著他獨自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