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夏日傍晚瑣碎事兒
夏日的晚上總是燥熱難當的,也虧的傻子沒吃晚飯還能睡那么熟,一個人霸占了他的床不說,還在他的枕頭上留下了不少哈喇子。 陳富貴很怕熱,雖然和阿福在池子里洗過澡了,走了幾步路回家,一路上還是熱得招架不住,好在同村的王大媽很熱心的抱來了一個大西瓜,說要感謝陳富貴不久前送他們的草藥,實際上各種打聽他有沒有心儀的女子,陳富貴也不說明,含含糊糊道了謝,又多送了一些草藥給她。 那王大媽本想多說什么,忽然對上了一直默不作聲的阿福的眼睛,對方雖然也是笑著,卻也不知因為什么,總覺得那頂漂亮的眼里帶著些寒意,讓人心里莫名不安,也不多做逗留,就著陳富貴的人情告了別,還特地提醒他注意晚上有野獸出沒,陳富貴住的地方略偏僻了些,還是得多提個醒。 陳富貴雖不信,但也禮貌性地道了謝送走了她。 阿福在一旁拾掇著萵苣,細白的手指利落地將菜葉取掉做配菜,然后執起一把小刀熟練地將萵苣去了皮,忽然開口道:“王大媽估計是想把她的女兒許配給少爺你。” 陳富貴笑了笑,將西瓜沉入了盛著涼水的水缸里,重新坐回了阿福身邊,把菜葉放入盆子里清洗,動作也是有些嫻熟,絲毫看不出以前還是個富貴子弟。 “阿福,她的女兒怎比得上你,”陳富貴實話實說,雖然那王大媽女兒在這村口也算是頂頂的美女,但是和出塵的阿福一比,就真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少爺喜歡的只有阿福的這副皮囊?”阿福也沒見多大歡喜的樣子,視線專注地望著手中被削掉薄皮的萵苣,切成一段段放在了盤子里。 “自然不是,阿福待我那么好,我又不是鐵石心腸,”陳富貴甩了甩水,隨便在擦布上抹了抹,轉過身面對阿福,他正好也看了過來,五官清雋雅致,卻被陳富貴捧住了兩邊的臉頰,眼瞧著陳富貴嘟著嘴湊了過來。 阿福想去抱他,卻因為手上還沾了泥土只能垂在身側,雙眸閉著安靜地等待陳富貴親上來,可是過了許久都未有動靜,知曉被戲弄了,他也只好睜了眼,眸子笑得彎彎的正準備說話,卻在這時被忽然輕啄了嘴唇,眼里是陳富貴得逞的笑容。 “少爺還是那么喜歡開阿福的玩笑,”兩人的額頭相抵,四目相對,眼中都是笑意。 “只要阿福還是阿福,我便是一直都喜歡的,”陳富貴的手指慢慢劃過他的唇,意味不明地開口。 阿福垂了垂眸,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復又無事一般開口問他:“少爺這話是何意,阿福自然一直都是阿福。” “嗯,可能我剛才表達不妥當,”陳富貴抱住了他,鼻尖是阿福身上淡淡的皂香,“我只是想說,我也喜歡阿福,以后我們還會繼續一起生活下去。” “少爺這話,阿福是會當真的,”雖然看不到阿福的表情,但是從這話中還是可以聽出說話人的溫柔,“以后不管怎樣,少爺都是擺脫不了阿福的。” 這接下來的話說得有些奇怪,讓陳富貴心頭一跳,“阿福肯一直追隨我,我開心還來不及呢,畢竟我只是個一無所有的落魄少爺罷了。” “在阿福眼中,少爺你就是無價之寶,”阿福親了親他的唇角,語氣柔和,嫩白的臉和他的互相接觸著。 “羞羞臉,羞羞臉,”煞風景的某人不知何時跳到了他們面前,聲音嘶啞不堪,修長的身體和丑陋的外表嚴重不符,極大的違和感還是無法讓陳富貴完全適應,看到這張臉就想移開視線。 “睡飽了就幫忙洗菜!”陳富貴站了起來,擰了擰傻子的耳朵,疼得他嗷嗷直叫,卻也老老實實蹲了下來開始笨拙地清洗,不過沒過多久便被阿福給打發掉了,這傻子只會越幫越忙害的他們連飯都吃不上。 晚飯一頓狼吞虎咽之后,三人在門口鋪了張破席子便開始吃西瓜。 陳富貴和阿福靠著肩坐著,阿福拿著把蒲扇十分賢惠地給他扇風,時不時兩人會同吃一塊西瓜,偶爾趁傻子不注意交換一個淺淺的吻。 從涼水里取出的西瓜清涼可口,讓這炎熱也淡去了不少,西瓜夠大,即使嘴饞如傻子也吃成了個大肚子,頭靠在陳富貴腿上不肯下來,看的阿福眼里暗潮洶涌。 “富貴,富貴,”傻子打了個飽嗝,一直呵呵傻笑,完全看不出之前那股子冷酷樣。 自從陳富貴昏迷醒來后,傻子就開始叫他名字了,他對阿福有種畏懼感,對自己卻儼然像對待熟人一樣親近,實在讓他摸不著頭腦。 …… 深夜,陳富貴睡得很熟,門外卻忽然傳來一聲嚎叫,像是野獸。 一摸身邊,阿福不見了,連睡在地上的傻子也不見了蹤跡。 他才剛起身,關緊的門忽然被推開,外面進來兩個人,其中一人赤裸的身上血跡斑斑,丑陋的臉上糊滿了血,在月光下瞧著格外滲人。 阿福倒是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僅披著一件薄薄單衣的他連頭發都是散亂的,朝前走了一步,正好讓陳富貴看到了他們身后的東西。 傻子正拖著一具巨大的黑熊尸體,弄得門口全是血,而他自己兩眼烏溜溜的,正炯炯有神地看著陳富貴,像是做了什么好事想討賞一般充滿了期待。 我也是日了狗了,陳富貴眼角抽筋,再次回想起了當時被這傻子手中的劍支配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