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密謀,開竅,域外宇宙
11. 盛皓城旋開乳白色按鈕后,溫度才漸漸升了上去。 他走進睡眠艙。睡眠艙很寬敞,足以讓他側身再滾上幾圈。 他來到這座巨型重甲已經有兩天。 這龐然大物與其說是重甲,不如說是一艘外強中干的宇宙旅行星艦——活像富得流油的暴發戶會買上一艘用來私人航行的那種。 兩天下來吃好喝好,盛皓城覺得蟲族簡直是給他報了一個小眾星系雙人游旅行團,貼心地為他提前結束殘酷無比的臨時考核,然后就可以開始轉頭享受人生。 不過,旅行團的另外一位游客狀態并不太好。 不知道蟲族是不是存心的,當時喻南深的機甲在他們射程之內,明明只要隨手一小發炮彈就能截獲它,結果蟲族的某個艦艇直截了當地一炮重火力轟炸過去,仿佛不把對方炸個機毀人亡不罷休。 盛皓城當時剛從捕撈艙走出來,抬眼望見中央指揮屏就是這么個畫面——一團橘紅色的火花砰然炸裂,方才設計完美,幾乎是頂尖配置的機甲霎時碎成殘骸,爆破在宇宙中。一個捕獲手像掐點似的慢慢悠悠地晃過去,從炸得差不多是個太空垃圾的機甲殘骸里撈出了個灰黑色的救生艙。 旁觀完明目張膽的殺人現場,盛皓城面上沒有什么表情,連眉頭也沒皺一下,只是抬眼看了看周圍這三五個偽裝成人類的蟲族,再望了一眼熒幕上其他漆黑如鐵的蟲族戰甲。 然后他心想,一個也別想活。 也奇怪。 之前在軍校時,他怎么看喻南深怎么不順眼,不是臉的原因。 喻南深的相貌基本上無可挑剔,笑一笑或只是表情稍稍動一下都能讓人惦記上好久,想看這樣一張臉露出其他表情會是什么模樣。 可惜喻南深這人有如雕塑一般的精致臉龐,也有和雕塑如出一轍的不動如山。眉眼都是淡淡的,不愛笑,笑也是極淺,像放置了幾刻的大吉嶺茶,七分澀里輕描淡寫的三分沉淀的麝香葡萄。 理查斯入學典禮站盛皓城身后,快要結束時,和盛皓城套近乎,說感覺主席跟個AI似的,不笑,就念稿時聲音還有點感情。盛皓城沒說話。 后來某次高年級組織了個校內機甲演練賽,三年級以上都可以報名,天才互毆,神仙打架,名場面多得讓一年級新生“心向往之”。盛皓城幾個狐朋狗友攛掇著他逃了一節生存歷史課,幾個剛入學沒幾個月的初生牛犢混入四五年級的模擬廳,一起觀摩了一場……單方面的碾壓。非常沒意思。 而宣布勝利者的那一刻實時轉播正好切向喻南深,給了個特寫。 校內模擬是全息的,喻南深帶著個紅外線掃描的單邊眼鏡,熒光綠的光屏遮不住他過分長翹的睫毛,一綹柔軟的黑發垂過耳廓,喻南深順手挽開。 泛著光的露指手套讓五根指尖前端潔白如玉,在黑發和黑漆皮的強烈色差對比下有種別樣的視覺沖擊。喻南深一撩眼皮,正望向鏡頭,無意地和全場人單方面對視了一眼。 盛皓城一愣,不知道為什么忘了走。喻南深從模擬室走出來,一眼就看到了他,然后手起刀落,非常不徇私枉法地在學院違紀系統給盛皓城打了個早退的報告。 …梁子好像就是這么結下的。 但盛皓城再怎么不愿意承認也好,他知道的喻南深幾乎是戰無不勝的,強大到無可置疑,理所當然的所向披靡。 所以他看見喻南深負傷,甚至是重傷,第一個浮起的念頭就是,這他媽是我哥,是你們這群蝦兵蟹將能打的? 星艦軟件尚佳,硬件卻有點說不過去。在這個機器幾近全自動化交給AI的時代,這座星艦的AI像是遠古年代的殺毒軟件,基本就是裝飾著玩兒,連調個溫度都得自己手動。 喻南深的醫療艙就放在大廳正中央,全封閉。睡眠艙在大廳旁邊,鄰近指揮室,蟲族到凌晨會撤離,第二天大廳上的電子計時器顯示六點才來。 盛皓城閉眼,再次鋪開精神網。 可惜他還是沒能找到可以連接精神網和機甲的那個入口。喻南深的計劃太大意,他們根本沒有被常規機甲捕獲,就算有,他人都半死不活地躺醫療艙了,哪有氣力去連接精神網。 雖說精神網是人類的第二雙眼睛,但在軍事領域里對個人身體素質和精神狀態要求極高,哪怕是天生種族具有優勢的Alpha,能成為太空軍的也是精英中的精英。 就在這時,盛皓城感覺到有一股氣流若有若無的縈繞在他身側。 就好像有人在他身邊輕輕呼吸似的。 黑暗里盛皓城手臂繃緊,他裝作睡覺,實際上屏住了呼吸,注意力高度集中,警覺地提防著藏在暗處的未知者。 一個熟悉的聲音貼著他耳廓響起:“睡了?” 距離很曖昧,音色很平靜,還有點輕輕的疑惑。 什么鬼,盛皓城閉著眼,自己是不是魔怔了,居然出現幻聽,還他媽又是喻南深。 那只鬼自顧自地說:“是我。雖然他們有人盯著這邊,但傳過去是影像我可以加工。” 盛皓城卸了力道,睜開眼,對著一片黑暗的睡眠艙沉默了片刻,還是對著空氣道:“還活著?” 盛皓城發現喻南深的聲音并不憑空出現的,不知道什么時候喻南深的精神網覆蓋進了睡眠艙系統,通過里頭的語音功能來和他說話,喻南深聲音聽起來很近,“前幾天不能這樣,當時沒有完全入侵。” 盛皓城頓了一下:“受傷這么重,還行嗎你。” “障眼法而已。” “障眼法?”盛皓城想起自己瞥見喻南深身上插滿了顏色各異的輸液線。 “有傷勢當掩護,他們沒有防備到醫療艙的精神網入口讓我有機可乘,通訊系統和武器庫已經被我接管了控制權。不過能騙的也只有這架機甲了。” 喻南深說得很輕描淡寫,盛皓城心里卻好像被刮了一刀,刮出的無名火忽然躥起幾丈高。又是這種不把自己命當命的話,好像一副rou體都是身外之物,受再重的傷,喻南深都跟局外人一樣不在意。 盛皓城又覺得自己神經病,喻南深愛怎么樣就怎么樣,關自己什么事。 盛皓城沒發現自己讓對話空白了一段時間,他問:“有什么有效信息?” “他們已經監測到了中央軍的動向,準備撤離。但是…” “他們準備帶著我們一起。”盛皓城猜測。 “是的。”喻南深說,“還有,我推測這次來的并不只是蟲族。” “為什么這么說。”盛皓城枕著手,心不在焉地問。不知道為什么,關于蟲族這種人類宿敵,甚至關于他們倆生死存亡的問題此刻都進不去他大腦的思考范圍,喻南深的聲音貼著他耳廓,像有溫度,把心里的火氣越撩撥越高。 “這座機甲運用的通訊雖然采用的是蟲族內部的交流模式,但它的初始設置其實是另外一套獨立的語言系統。”喻南深沒注意盛皓城的走神,繼續道,“但是這套語言系統我見過。” “是什么?”盛皓城隨口道。他略微回過神,發現自己突然智商下降,水準直逼十萬個為什么。 靠,Omega的信息素還會從聲音里滲透向Alpha的精神嗎。 喻南深說:“是古地球時代的人類語言。”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沉默了。 大半夜的,在渺茫無際的湮滅在數千年前的語言文明死而復生,出現在幾艘來路不明的機甲群中,確實是過于詭異。 “最近的躍遷點在K…‘黃昏玫瑰’上,它雖然處在星系邊界,往外就是宇宙亂流。但我們可以由此躍遷到圣安娜星系。”喻南深把航道圖顯示在睡眠艙的熒幕上給盛皓城看。 “黃昏玫瑰是哪個小行星的名字?聽起來像什么情人節廣告的巧克力。 喻南深輕聲道:“它的正式名稱是K97-293。” 也許是錯覺,盛皓城聽出喻南深聲音里含了許些被逗樂的笑意。 “我們在這里沒辦法給中央軍傳遞信號。”盛皓城就著航道估算了一下日期,“他們打算什么時候撤離?” “就在明天。”航道消失了,一切重歸黑暗,“目前我可以掃落他們至少三架蟲族高級機甲的精神網,走得掉。” 盛皓城脫口道:“憑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這樣會反噬的!” “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喻南深說,“現在的體檢報告有經過我的改造。” 想到明天早上還會有低級的蟲子打開醫療艙,例行檢查喻南深的身體,盛皓城就無端暴躁:“明天動手的時候這艘機甲上的那些蟲子…” “殺光就行。” 喻南深很自然地說。 宇宙里沒有破曉。 低級蟲子很怕盛皓城,基本任由盛皓城睡到自然醒才端上備好的營養餐。但是今天盛皓城睡得過于晚了,電子鐘指向了下午一點鐘,他也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低級沒有自我思考能力,基本靠上一級傳達旨意,72——也許是其他高級——透過監控看到這一幕,下達了命令:“準備備用醫療艙。盛皓城好像進入脫水狀態。” 低級應聲而入,打頭的一只低級打開睡眠艙,正準備注入鎮定劑,一只手迅疾地伸出,以強硬的力道扼住低級的脖子——應該說是凹凸不平的甲殼枝節了,低級被恐怖的壓倒性力量控制得沒法維持人類的擬態,變回了原原本本的形態,一只身長足有一米六,還在瘋狂地扭動著軀體的漆黑蟲子! 與此同時,同感同源的感應瞬間將事變傳遞到高級的中樞,未等他們動手,海嘯般的精神力倏然像他們席卷而來,像滔天的浪潮輕而易舉地沖毀高筑的堤壩,多米諾骨牌似的蟲族重型機甲的cao縱權霎時易位。 蟲族cao縱機甲并不仰仗精神力,它們的機甲設計得宛若自己的三頭六臂,所以哪怕被襲奪走cao縱權,它們的打擊也不像人類被對方奪走精神網的cao控權那樣致命。 然而,喻南深只是要一個時間差。 幾輛機甲互相開炮,火力的重量級比兩天前高高在上地轟喻南深還要過猶不及,蟲打蟲炸了鍋。喻南深無暇回頭欣賞宇宙大型燒烤現場,趁著還有余力,立即屏蔽掉定位聯系。一艘星艦機甲,單槍匹馬,穿越浩瀚的星辰之海,帶著硝煙與戰火,向那顆美麗的、無人問津多年的瑰麗星球全速前進。 盛皓城拎著一只蟲族被折下的口器,輕輕地喘息,腳下是一排低級的尸體。 泛著惡心的腥臭味的紫黑色汁液漿得他半邊身子都是,乳白色的睡衣與黏黏糊糊的汁液對比鮮明。大概兩天前給他遞上睡衣時的低級并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玩世不恭的小少爺可以直接手刃掉它們。 盛皓城脖子和手受了傷,血液不斷外流,睡衣也被劃出幾道口,深深淺淺的血痕布在他的胸膛上,結了痂的舊傷疤,也被一同撕扯開了。 盛皓城嘖了一聲,干脆把上衣撕掉,走到醫療艙前:“調一個備用的醫療艙給我,喻南深。” “唔。”喻南深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像沒睡醒,迷迷瞪瞪的,有種慵懶的困意,“沒有備用艙,你用我的這個吧,順帶接管一下精神網。我需要休息一下……” 他話音未落,醫療艙突然打開了閥門。 一個蒼白如同紙張般脆弱的人徑直跌落下來,盛皓城動作比反應快,立即伸手將人攬進自己懷里。被盛皓城猛然圈進懷中,喻南深也沒有掙扎,帶著溫熱的輕緩氣息貼著盛皓城的胸膛,眨眼時睫毛搔過盛皓城襯衫下的肌膚,隔著皮rou,好像和那顆跳動的心臟息息相關。 他本就白凈的臉沒了血色,像暴風雪后的雪原,茫茫干凈。眉目也寡淡,刺眼的艙內燈光照得他臉部邊緣的線條都變得逐漸透明。 “給我。”喻南深突然說。 盛皓城沒來得及發火,手腕就被喻南深捉住。 喻南深垂下眼簾,高挺的鼻梁輕輕抵著盛皓城的腕骨,冷淡的聲音里沾染上黏糊的語調,連吐字都不甚清晰,話里的吞音像不經意的嗔呢:“給我一點你的信息素。” 喻南深脫離精神網的那一刻,盛皓城就接管了cao控權,現在他的精神網通過連接入口可以輕而易舉地監管到這座星艦上的每一個角落,什么都逃不過他的感知。 喻南深輕輕地嗅著他手腕上散發出來的信息素,而盡管喻南深有刻意壓抑,但盛皓城還是能感受到喻南深身上縈繞著若有如無,隱隱約約的Omega信息素,干凈的柑橘氣味。 啊,他差點都忘記了,被標記的Omega是需要Alpha的氣息撫慰,像缺乏安全感的脆弱玻璃花瓶,要靠Alpha的信息素來被給予強大的被保護感,否則會極度不安,感覺自己下一秒即將粉身碎骨。 盛皓城捏了捏喻南深的后頸,原來分化后的喻南深也不例外,也有Omega的各種特征……他原以為喻南深除了生殖器官,其他都是個“非典型Omega”。 像小動物一樣。 “不是說恢復得差不多了嗎?”盛皓城秋后算賬起來。 這人撒謊真是不眨眼,什么好得差不多,剛剛扎得跟個刺猬似的,還嘴硬。超負荷的身體還要承擔過載的精神網,當自己鋼筋鐵骨,無堅不摧。如果不是真的無以為繼,盛皓城知道,喻南深必然會撐到黃昏玫瑰后,再交出精神網。 如果不是真的無以為繼,他也不會向自己伸出要信息素的手。 喻南深不置可否:“航線設定好了,全速前進就行。” “現在我就是個精神網的電力源了是吧?”盛皓城視線下掃,喻南深的嘴唇也失了色,透明中帶著點淺粉,像晶瑩剔透的果凍,“躍遷后你就給我躺進去。” 喻南深撩起眼皮,掃他一眼:“這是和哥哥說話的態度?” “現在就哥哥了?”盛皓城把手抽回來,一只手搭上喻南深的腰,把他摟得更緊,另一只手扳起喻南深的下巴,“你是我、的、Omega。” 喻南深想推開他,手上卻像脫臼,綿綿軟軟的,他聲音冷下來:“我怎么不知道這件事。” “那你性別這件事還能讓誰知道?”盛皓城眼看著爭吵的歷史又要重演,但一想喻南深的語氣,一顆心像脹滿了酸水,隨便一抽氣都會溢出來泛濫的妒意,“宋瀾就行了是不是?” 方才盛皓城的信息素維持到一個很低的濃度供喻南深用,現在氣急攻心,一個沒注意,情緒垮臺得讓信息素頓時鋪天蓋地的失控爆發了。沖天的暴戾氣味襲向喻南深,讓他幾乎沒站住腳,重心全都跌在盛皓城身上。 盛皓城發現自己的失態后立馬收斂了氣息,想起喻南深這幾天的疲憊,一種莫名的感覺在他心里翻了天,這種感覺……大概叫心疼。 午夜那個曖昧難明的春夢、時常出來刷存在感的占有欲、學校里處處為難的針鋒相對,看見喻南深受傷想發的脾氣,還有現在自己莫名其妙的心疼走馬觀花地在盛皓城腦子里過了一遍。 一瞬間,盛皓城怔住了。 一種他先前從沒往那方面想的念頭從心底浮了起來,像漣漪,然后直接蕩漾成了個無底漩渦。 這時,電子女音響起:“檢測到附近不存在躍遷點。” 適時的緊急打斷了盛皓城的一頭亂緒,喻南深趁機掙開他,退遠了幾尺距離。 “怎么回事?”盛皓城問,同時機身一側,躲開了來自蟲族戰甲的一發高能粒子炮。 星艦比起戰斗,更像是后勤補給的,兩人進了駕駛室后還得手動調節重力模擬。 “看來他們知道我在黃昏玫瑰,在我走之后就炸毀了躍遷點。” 機身不停躲避炮火好幾次幾乎是三百六十度花式翻轉讓喻南深額角留下冷汗,墨黑色的頭發落在額頭,幾絲遮過眉眼。佩戴安全系帶勒得他皮rou發紅,和未完整的愈合傷疤交叉遍布在手臂和脖頸上,看起來又脆弱又易碎。 身后機甲群窮追不舍,對方的炮火交叉襲來,精準地落在他們的每條可以逃離的路線上。 星艦躲開一波火力襲擊,所有退路都被封鎖了,盛皓城的視線落在航線圖上,所有的熒光點都顯示有一架重型等他們自投羅網,只剩下—— 黃昏玫瑰再往外,就是人類未曾涉足的域外宇宙了。 域外宇宙危險叢生,隱藏在中的有黑洞、行星亂流,還有一切未知的定數。 “您收到一條通訊請求……” 盛皓城沒接,徑直越過黃昏玫瑰,向域外義無反顧的沖去。 身后的火力像不要命似的朝他們吞噬而來,盛皓城的精神網前所未有地張開,像脫于現在的視角拘束,俯視著宇宙里的萬物萬物。 人類文明已經被他們拋之身后了。 一只冰涼的手扣進了盛皓城的指縫間。 冷得像沒有溫度,像貯藏在溪底成千上萬年的玉石。 “檢測到未知的未命名躍遷點,是否進行躍遷?” 一枚時空炮彈裹挾著超宇宙的速度,向星艦呼嘯而來。 “進行躍遷。”盛皓城說。 他回握了喻南深,五指緊緊地陷入對方的掌指骨節中。 一切流速好像也一同減緩,時間的節點被分割,一點被拉得無限長。 在炮彈即將擊中他們的剎那,星艦消失了。 躍遷成功。 陌生的星域像一副被新讀取的地圖,在盛皓城腦內展開。 盛皓城無暇顧及,第一時間把喻南深從副駕駛座上解下來。強烈的能量波動終于讓喻南深堅持不住,在盛皓城懷里昏了過去,嘴角殘留幾痕血跡。 喻南深長得高,骨架卻不大,輕而易舉地被盛皓城抱起來放進醫療艙內。 “把躍遷點炸了。”盛皓城按著太陽xue,一字一頓地問:“這里是哪里?” “很抱歉無法為您解答這個問題。”女聲里帶著很強的機械雜音,“這里沒有被任何聯盟地圖記錄。” 她話音剛落,送出的幾發炮彈已將剛才的救命躍遷點炸成了個墳。 “報一下物資和這艘星艦的型號。” “報告,本星艦為VI-301號娛樂型旅行星艦。能源儲備剩余90%,本艦并不適合軍事領域,方才的戰斗幾乎耗盡所有火力。” “艦艇人員2,性別為Alpha,Omega。據檢測,適宜旅游模式為情侶模式。本艦提供個性化星艦私人游服務,可以根據您的個人愛好進行定制服務。” 盛皓城:“……” 什么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