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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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踏進房門,羅伊就捂住鼻子,忍住嘔吐的沖動。 室內伸手不見五指,腐臭的氣息卻持續(xù)從黑暗里悠悠鉆出。過去父親常年不在家,羅伊只好自己做飯。桶里的垃圾三天不扔會產生什么爆炸魔法,他再清楚不過。 他心驚膽戰(zhàn)地摸索到開關,光芒騰地跳開一瞬間,他便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公寓一片狼藉,剩下的外賣盒隨意地累在墻角。未洗的衣物在沙發(fā)上堆了三層樓高。椅子倒在地上,也許是主人在醉酒時無意間撞到,卻懶得扶起來。 羅伊隱約感到頭痛。幾年的合租生活讓他強迫埃洛特和杰西一起養(yǎng)成了良好的衛(wèi)生習慣。在他所住的平民公寓,若是敢不好好清潔,無論是拉開衣柜看見老鼠,還是在廚房拿起調料罐時有蟑螂一閃而過,都能讓他倒一天胃口。而這里是他的房間租金十倍以上的高級公寓,想到被如此暴殄天物,窮人羅伊幾乎稱得上痛心疾首。 他好奇的地方有很多:對方的住所和汽車都不是普通貨,完全有能力聘請鐘點工,而不是讓自己睡在垃圾堆里。這間公寓從廚房到衛(wèi)浴設施齊全,明明和羅伊他們三人擠的地方差不多大,卻新得像僅供參觀。但這里不是羅伊的公寓。他的任務只到把Nicos丟上床為止。 將Nicos半扛在肩上,羅伊小心翼翼地踮著腳以免踩到地上的雜物,推開臥室門。然而門開了一半,后面卻被東西堵住,怎么也推不動。他不得不抱著Nicos先跨進一條腿,橫著從門縫里擠進去。回頭一看,卡在門背后的罪魁禍首,竟然是一只等身大的金棕色泰迪熊。它脖子上纏著一圈紅色圍巾,腦袋歪著,微笑目視前方。 如果這就是酒精帶給他的“美夢”,羅伊發(fā)誓以后再也不聽埃洛特一句鬼話。馬戲團的小丑也表演不出比這更光怪陸離的戲法。拜托,這是哪里?垃圾堆中的十歲少女公主夢幻城堡? 羅伊現(xiàn)在真的有點迷糊了。還好Nicos的床近在眼前。和沙發(fā)一樣,這里看起來也不是睡覺的地方。被子被踢到地上,裹成一團埋了衣服,枕頭也不見了。 出于志愿活動與社會實踐對其人道主義精神的培養(yǎng),羅伊最終沒有將他隨便丟在床上一走了之。他俯身,彎腰試圖將青年一點點從肩膀上分離,放到床上。Nicos醉得厲害,胳膊沒力氣,幾乎像一具尸體,輕輕一推就松了手。濃烈的酒氣隨呼吸飄散,他跌進床墊里,輕輕彈了一下。 任務完成。羅伊擦了下額頭因緊張冒出的汗。他有力氣,但扛著一個發(fā)育完全的成年人一路上樓,也要耗神。Nicos雖然體型偏小,瘦得皮包骨頭,依然是個成年人。臺燈打開,暖黃流光覆蓋,躺在床上的人臉頰通紅,淺黃睫毛密密沾著珠光。種種信息表明他比羅伊年紀大,下巴尖尖,白皙的臉頰輪廓卻像個孩子。是有多幼稚,才會在腳都沒地落的單人臥室里硬生生塞進一個大泰迪熊? 羅伊微皺眉頭。他能看出青年曾經皮相不錯,但長期酗酒留下的烏青臉色和哭腫的魚泡眼,讓人無心評點。這會喚醒一些糟糕的回憶——有關于父親羅月江總是深夜時分歸家,不進臥室陪他休息,而在沙發(fā)上靠烈酒安眠的童年時期。除了把自己照顧好以外,他只是個小學生,幫不上公司在低谷期的羅月江任何忙。而作為一個Omega單身父親,即使羅月江努力,也難以給予他像學校其他家長同等的關心。 羅月江對下屬嚴苛,對自己更是如此。一個還不夠成熟的父親,常常忘記自己在家面對的只是個孩子。在那些年屈指可數(shù)的稱贊里,做飯是他第一次對年幼的羅伊露出微笑的事。 “你有天賦。” 在公司里能得到羅月江這樣一句話的下屬應當如臨天恩了。但羅伊唯一為此感到真正高興的,是第二天沒有在沙發(fā)底下找到藏起來的空酒瓶。胃容量有限,已經填飽了肚子,再喜歡的菜上桌也會興致大跌。酒精亦是如此。 他為自己又能多幫一點羅月江的忙而欣喜若狂。 低谷終究會過去,人到中年的羅月江已不再酗酒。他是深受行業(yè)贊譽的風險投資人,擁有自己的事業(yè),如今正因為在出差參加會議過程中被一個百折不撓的追求者纏上而煩惱。但羅伊仍然喜歡下廚。并非為了成為廚師,而是讓人滿足。曾經為羅月江,后來是為自己,再后來為了埃洛特和杰西——他人因自己而發(fā)的快樂,會于自身產生同等量的喜悅,而不遵守能量守恒定律。這一點不分時間地域,人類具有驚人的共性。 所以喝酒這件事,從小便沒給羅伊好印象。今晚去酒吧,只是為滿足埃洛特喜歡熱鬧。酒精不是洪水猛獸,做甜品時他深知朗姆酒的小小刺激如何解去提拉米蘇奶油的甜膩。但他不是在街道上分發(fā)免費避孕套的社會工作者,沒有義務和能力拯救每個自暴自棄的酒鬼。 環(huán)顧四周,羅伊硬生生忍住了替人收拾房間的沖動。酒保已經敲打過,自己沒必要再橫生枝節(jié)。時候不早了,不知道埃洛特今天的出征是否依舊折戟沉沙,羅伊低頭再看向那圈浮腫的眼眶,猶豫片刻伸出手,拇指指腹蹭掉青年眼下的水珠。柔密的睫毛尖扎進皮膚,苦澀咸腥浸入血里。 做到這一步就夠了。羅伊想起身離開,指節(jié)還沒從青年臉頰上分離,就被搭住了手腕。 “……等!” 那不是羅伊的聲音。青年蒼白的嘴唇動了動,吐出個殘破的音節(jié),像是無意識的夢話。他沒醒,有氣無力搭在腕上的手指,羅伊輕輕一抬就可以拋開。然而脈搏動處卻如同被壓了千斤重石,因為下一秒,他便看見兩行淚從Nicos通紅的眼角浸出流落。 “安德烈……” 是那個他一直在叫,卻沒有來接他的人。Nicos曲彎手指,似乎想抓住羅伊,但他喝得太醉,四肢百骸,沒有一處聽喚意識控制。 很遺憾,我不是你等的那個安德烈。羅伊無聲嘆息。他不是惡人,任誰看到有人哭成這樣,也會想辦法幫上什么忙。但有些事,不是想就能行。羅伊伸手,輕輕抓住比他小一號的瘦削手掌,重新放回床上。 “不!” 然而就在他即將松手的一瞬間,Nicos卻像溺水者般,忽然捏死他手不放。其用力之大猶如恐怖中忽然從土里爬起來襲擊主角的活尸,拼了命也要將他一同拉進深淵去(后來他每當將這個比方當成笑話講給Nicos聽時,都會遭到后者憤怒的詛咒)。羅伊猝不及防,未能用力對抗,竟然被他猛地拽倒,一起落回床里。 羅伊自認不是胖子,也不是健身教練,再加上愛zuoai吃,在Alpha里算得上有中游的合格體型,已經實屬不易。這一撞下去,Nicos非但沒被疼醒,反而更拼命地伸手在他后背摸索,聲音從抽噎變成瑟縮的哽咽。 “別走……” 嘶啞悶泣貼著羅伊胸口,鋸條小齒一道道在心臟上細細密密橫割。羅伊漸漸從憐憫變得煩躁:這世界上為什么有這么多害人的安德烈?Nicos抱著他,渾身都在發(fā)抖,不是在呼喚,是在小心翼翼地請求著什么。 不快的火苗被鉆入鼻腔的氣味撲滅了。房間里出現(xiàn)了第四種味道,清苦,發(fā)澀,在垃圾的腐臭,從Nicos皮子里往外蕩的酒氣,以及羅伊的信息素杜松子酒以外。質疑羅伊為什么會有酒類的信息素也不能質疑他鼻子的靈敏度。這里有什么正在發(fā)生變化。 是Nicos。極苦的淡香,正從羅伊懷里慢慢朝外溢。已經分化的Alpha和Omega,在第一時間就能辨別出信息素與普通物件的味道。青年剛才身上的酒氣太濃掩蓋一切,熏得羅伊什么都沒聞見。然而這苦香終于讓羅伊遲鈍地反應出一個事實:Niega。 原來不是所有Omega都像、電影或者埃洛特嘴里描述的那般甜蜜,夢幻而唯美。在羅伊身上的,一個脆弱的、幾近崩潰的、摸索著索吻的Omega,正拼命試圖將自己揉進Alpha的身體里,以尋求牢不可破的避風港。剛才還像一條死魚的他突然鎖住了羅伊的脖子,兩條腿彈起纏住腰間。 意識到Omega正在蹭自己腿間以喚醒反應時,羅伊的大腦一片空白。埃洛特的情場教學里有關于Omega們愛答不理時該如何應對的豐富經驗,卻沒有一條關于他們太主動熱情。當然,有可能是因為埃洛特的實踐里缺乏后者。 沒有回應,Nicos愈發(fā)地慌張了。他胳膊將羅伊抱得更緊以確認對方的體溫確實存在。大熱天,涼薄的衣物讓他們的胸口只隔著兩層織物。羅伊聽得清自己飛速的心跳,也聽得見Nicos的。褲襠微微隆起,這可恥的動物本能,讓他無所遁形。 但他要做一件回去埃洛特罵他一個星期不重樣的事,他必須做。 修長的雙腿從身上一點點解開,他將青年安放回床上,宣布自己放棄了人生中第一個喪失童貞的機會。一個Omega,他們三個處男大學生日思夜想兄弟會談的內容,但不足以構成羅伊解開褲子的理由。 他有很多理由。他不想人生第一次在一個臭氣熏天的垃圾堆里;不想節(jié)外生枝惹是生非;青年顯而易見狀態(tài)很差,良好的道德感讓羅伊做不到趁人之危雪上加霜。但在一點面前,其他都是借口。 Nicos不認識他,不喜歡他。他等待的“安德烈”不在此地。像羅伊素未謀面的同名父親,在他呼喚時,一次也不曾出現(xiàn)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