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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jian臣情事在線閱讀 - 凸眼小鵪鶉

凸眼小鵪鶉

    阿蒲卻大喜過望:“那么說有的商量了!爺你放心,貓兒吃不了多少,我來養,我把我的口糧省給它吃!”

    話是這么說,但阿蒲這個懶蛋根本做不到,日后還是要瞿清決負擔起喂貓、洗貓、教貓在砂盆拉屎等任務。

    這場病延續了八九天,瞿清決整天窩在家里不出門,鄭勇家他絕對不去了,想起是孫善正幫他做的人情他就恨,捶床不已。

    一日阿蒲把白鴿捉進屋,拿到他床前,他取了信,在燭光下讀,是天大的好消息,輿論向有利于梁邦憲那頭扭轉?;实墼趦乳w集會上說:“邦憲非瞿黨,朕拔用八九年,人無言者。自累獻祥瑞,為群邪所嫉?!?/br>
    把梁部堂遭彈劾歸因于被人嫉妒,這便是給案子定性了,不久后,遭梁部堂牽連的舊部陸續恢復原職,梁家因私自買賣罪人謝君岫財產,被遣返回原籍,并收回梁夫人的誥命稱號,梁羽奚終身不得參加科考、入朝為官。

    這刑罰不輕,但總算是保住了梁家幾百口子的平安,聽說他們不日就要返回紹興,瞿清決打定主意要去送行,又覺得羽奚可憐,恐怕家財都被充公了,路上不知道有多拮據,常言道“窮家富路”,出行必須要多帶錢財,以防萬一。

    瞿清決打開從瞿家帶出來的妝奩,里面物件不多,三枚他小時候帶過的和田玉佩,一枚冰種飄綠無事牌,一個藍田墨玉冠,還有一枚青竹吊墜,瞿清決笑了,拿出青竹吊墜,放在唇邊輕輕吻一口。

    剩下的物件全部裝進盒子,夾在腋下,帶阿蒲直奔當鋪。從早晨到下午,討價還價,換得六百六十兩銀子,讓店員悉數送往梁府。

    阿蒲感慨:“爺,這下你是徹底窮啦。”

    “嗯,得想辦法找點事做了?!比苏f坐吃山空,瞿清決是一舉把山掏空了。但真到為生計發愁的時候,他又發現自己無事可做。

    擺小攤?開食肆?進酒樓當伙計?阿蒲給的建議都不行,雖然本朝風氣稍微開放,可是自古以來士農工商的觀念深入人心,若是瞿清決自降身份,必會招致罵名。

    借錢行商更是不行,朝廷規定官員不得經商,他雖然停職,不過好歹還是個進士。家里也沒田產,不能自給自足,思來想去只有靠手藝掙錢。

    他雖然善畫,但跟那些世代襲承的畫匠家族相比,難免流于粗制濫造,書法上稍微好一點,好歹是跟翰林院大牛練過的,常學王羲之、鐘紹京,走魏晉最正統那一路,既不媚俗也無館閣味兒。

    他寫了篇字叫阿蒲拿到集市上試試,有家字畫堂識貨,看中了,說要替自家客人定制一幅小楷的,開價五兩銀子,定金、筆墨錢都給得大方,阿蒲揣著錢喜滋滋跑回家,進門就把俏俏抱起來頂到頭上:“爺,來生意啦!”

    瞿清決相當重視自己的第一筆生意,抄經前要焚香沐手,他的香早就沒了,只能折一枝梅放在案頭,冷水洗手后虔誠抄經,五百九十一個字,靜心寫了一天,阿蒲夸了又夸,放到錦盒里拿去字畫堂交差。

    窗外灑滿落日余暉,瞿清決伸懶腰,舒筋骨,按摩按摩手腕,本以為小日子苦中有樂,但阿蒲喪著臉回走回院子:“那店家不收了,說客人覺得冬天冷,不該讀清靜經,叫爺改寫春聯。”

    瞿清決大怒:“反了他了!哪來的jian商,真該吃我一頓拳腳。我去……不對,我不能露面,你去幫我理論,問他知不知道‘誠信’二字有幾劃?”

    阿蒲跑回去,又跑回來,兩頭跑兩頭受氣,最后蔫頭耷腦地,夾著錦盒癱到椅子里:“那jian商說不跟咱做生意了,定金筆墨錢不要了,算是給爺的辛苦費?!?/br>
    瞿清決氣得肚腸疼,只恨不能親自到場撕了jian商的嘴。阿蒲去當鋪時他必須跟著,因為阿蒲見識淺,拿不住價;但去賣字時卻不能,他不能讓人知道他的身份,否則沒人敢跟他做生意。

    正想著,院外響起敲門聲,竟是那字畫堂老板來賠罪了,手捧托盤,敬上一個澄黃的大金元寶,點頭哈腰道:“小的有眼無珠,不知爺是瞿大人的二公子,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萬望公子大人有大量,莫跟小人一般見識?!?/br>
    瞿清決大喊:“阿蒲,拿刀來!”

    所有人都驚了,阿蒲戰戰兢兢地把裁紙刀遞過去:“爺,別沖動?!宾那鍥Q一把奪過刀,踹翻老板手上托盤,金元寶砸落在院內,他鏘鏘追上去七八刀,元寶被剁成一堆碎金,他掂出自己該拿的分量,律法規定金一兩四百貫,銀一兩八十貫 ,五兩白銀能兌換一兩黃金,他拿一小塊,剩下的全掃到院外,對著老板的臉砰一聲關了門。

    他臉色臭,阿蒲不敢多話,半天才憋出一句:“好歹咱有錢過年了?!?/br>
    年關將近,瞿清決逐漸學會開源節流,窮人過日子有講究的,比如得會腌、會曬,充分利用鹽和太陽。他跟左右鄰居原本不來往,人家都對他避之不及,但俏俏愛往旁邊種紫藤花那戶跑,阿蒲常去抱貓,瞿清決也去過幾次。

    那一戶住的是一位老嫗,瞿清決幫她修好了籬笆,老嫗摸著貓笑沒了眼,她不懂政治的彎彎繞繞,只覺得瞿清決這小伙子挺好,主動教他腌魚、曬茶豆。

    瞿清決干勁十足,院子擺滿鍋碗瓢盆調制腌料,大老遠的跑到碼頭批發鯽魚,從后來因為腌魚掛在院子里,老被俏俏偷吃,就改腌蘿卜干了。

    新年夜,他自己寫春聯貼到門外,帶點腐儒氣,跟喜氣洋洋的大年不太搭,上聯“行到水窮處”,下聯“坐看云起時”,巷子里噼里啪啦,是人家在放鞭炮,小孩子揮舞煙花棒亂跑,老嫗回鄉下過年了,走之前送他壇自家釀的梅子酒。

    大雪紛紛揚揚,滿院厚軟的綿白,瞿清決和阿蒲對坐在方桌旁吃飯,俏俏坐在桌角,六碟腌菜,都重鹽重辣,唯一清淡的是黃瓜湯,阿蒲自己吃一口,伸筷子給俏俏一口。

    篤,篤,篤,院門被敲響,“誒?有人敲門嗎?”

    兩人靜聽一會兒,窗外只有寒風吹徹聲。“可能是小孩子調皮吧。”

    敲門聲再次想起,還是三聲,有禮有節,溫柔克制。阿蒲披上大襖:“我出去看看?!?/br>
    瞿清決逗著俏俏獨自飲酒,凝神靜聽,院子里卻沒有交談聲,片刻后阿蒲跑回來,把懷里的包袱放到桌上:“外頭沒人,地上有這個?!?/br>
    棉布很厚實,一層層揭開,里面是一個砂鍋,雞湯的香味已經溢出來了,“哇塞,這么香!”阿蒲掀開鍋蓋,像舊時的夢撲到瞿清決眼前,黃澄澄的油湯,青菜、燉雞塊,還臥個荷包蛋。

    “爺,這是誰送給咱的?是不是你家里人良心發現了?不對,別回是你的政敵送來的,那萬一有毒……咱能吃嗎?”

    “吃吧,你和俏俏吃吧?!?/br>
    瞿清決拿起棉布,走向自己的廂房,合衣躺在床上,拿棉布蒙住臉,深深嗅著經緯織線中的氣息,他翻身將臉埋進去,許久后,棉布上洇濕了一片。

    開春之后,宮里來了消息,皇上授瞿清決工部廣積庫大使之職,立馬上任。

    工部內庫大類十二種,五花八門,“廣惠庫”儲存彩織帕、梳攏抿刷、錢貫紗綻之類;“廣盈庫”貯存各色平羅熟絹、杭紗、青細棉布。瞿清決赴任的“廣積庫”則主要貯存硫黃、硝石等物,當下倭患已除,邊疆安寧,平日里只需要給京畿軍營的春秋cao演提供戰備。

    廣積庫大使,不過是個正九品的芝麻小官,月俸米五石五斗,歲祿六十六石,僅夠瞿清決帶著阿蒲勉強糊口的,皇帝老兒這次真的糊弄到家了,但是里頭很清閑,每日應卯而已,上班發呆,下班吃飯,真真正正尸位素餐。

    瞿清決一絲干勁兒也沒有,早上睡到快要遲到的時辰,睜著眼望房梁,手摸進褲襠里,握住晨勃的小清決,綠色官服掛在屏風上,上頭的九品鵪鶉補子繡得鮮活,鵪鶉小眼凸起,吃飽了撐的一般,有點萌。

    他翻了個白眼,側身朝里,眼不見心不煩,慢慢捋動小清決,鼻尖埋進蒙在瓷枕上的棉布里,深深吸一口氣,逐漸加快手上動作,雙腿繃直,腰身挺起,閉上眼啟開唇,吐出銷魂嘆息,最盡興時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天下熙熙,老子最sao,天下攘攘,老子最美。

    廂房門被砰砰砸響:“爺你起吧!甭賴床了,你要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