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過渡章
周清一路開得并不快,一方面他后面帶個人不敢冒險,一方面他也不太舍得把暮成雪送回去。暮成雪昏睡的太久,反而不困了,趴在他后背看著凌晨四五點的日出,地平線上迸射刺眼的日光,他瞇起眼,又把臉埋回周清后背上。 他們開了很遠的路,暮成雪家住在老舊城區的筒子樓,周家卻是靠近城郊人煙稀少的別墅區,距離遠得一如兩個家庭的階層。周清從下車開始,就一直盯著暮成雪的臉,卻沒從他臉上看到任何羞澀的神情,他根本不覺得把一個富家少爺帶到自己住的破舊樓房前是什么丟人的事,很自然地背著書包從機車上下來。 “到了。”他看著周清對他說,“謝謝哥哥。” “你這個點回去,你家里人不是都在睡覺?” “沒關系,我有鑰匙,而且爸爸應該才下夜班。” 他們正說著,不遠處就走過來一個微微有一點駝背的中年男人,暮成雪探出個頭,喊了聲爸爸。 要是放在以前,周清看到這樣一個男人根本不會有什么感覺,甚至可能直接無視掉,但暮成雪叫了那個男人一聲爸爸之后,他突然涌起一陣微妙的情緒,有點不好意思直視眼前的男人。 他畢竟睡了人家的寶貝孩子,而且還是用強的。以暮成雪的性格,他可以肯定,如果自己不用強,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心甘情愿地躺在自己下面。 “您好。”他板著臉緩解緊張,對暮成雪的父親伸手,“我是周肆的哥哥。” 他看上去還挺正常,其實腦子里已經不受控制開始跑火車。暮成雪幾小時前還赤身裸體躺在自己身邊,自己還抱著這孩子又親又摸,把手插到他腿間指jian他,摟著他在床上接吻,嘴里的咬傷還隱隱作痛。他看著暮成雪和父親站在一起,不知道為什么就忍不住去想這些,越想越感覺這段jian情要敗露,越不敢去看暮成雪父親的臉。 暮成雪的父親先是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孩子這個點回來,隨即自然地握住他的手,“原來就是您昨天留客,打擾了。”然后拍拍暮成雪的后背,“有沒有跟哥哥說生日快樂啊?” 周肆昨天不知道怎么編理由,隨口就說自己哥哥過生日,想留暮成雪吃蛋糕,太晚了就不送回來了。暮成雪一聽就反應過來,“說了,怕你們等的著急,哥哥就送我回來。” “真是麻煩您了,這么遠開車送他回家。”暮成雪的父親說,“要不您上樓坐坐,喝口茶?這么早就開一路,也挺累的。” “不、不用了,我還有事。”周清不知道為什么,舌頭有點打結,生怕說什么不對的話,“伯父,您也早點休息。” 他看一下暮成雪,乖乖背著書包,跟他說再見,在父母面前果然藏得很好,反倒顯得他有點心虛。最要命的是,這孩子跟著父親上樓,聽到他的機車引擎還下意識回頭看了看,倒像是戀戀不舍,黑白分明的眼珠硬是給他讀出來點曖昧情愫。周清打過招呼,匆忙上機車跑了,手機一直在響他都沒心思接。 好在一回到家,他就知道誰這么瘋狂來電了——大哥和小弟坐在客廳,一個陰沉著臉,一個畏畏縮縮,周清剛熬過見暮成雪父親這一關,現在渾身輕松,毫無自覺地就走進去:“怎么了,都起這么早?” “沒你起的早。”周朝冷冷道,“一回來就不見人影,我怎么不知道你耳根子這么軟,說送就送走?” 看來他也知道周清把暮成雪送回家的事,正好不用解釋了。周清心平氣和道:“大哥,你也說過,不能讓他家里人知道這事,怕到時候難纏。” “你一聲招呼都沒打,直接把人帶回來,還在我床上做,我回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暮成雪跟我說他必須回家,家里人還等他,我怎么敢耽誤?你又一聲不吭走了,周肆叫了人來收拾房間自己也跑了,我能怎么辦,當然是先把事情瞞過去再說別的。” “我是那么沒頭沒尾的人?早就讓周肆打過招呼。”周朝聽他解釋,也確實在理,“見到他家里人了嗎,怎么說?” “沒怎么,周肆扯謊說我過生日,糊弄過去了。”周清不經意地提了一句,“他還祝我生日快樂。” 周朝就知道周肆是怎么糊弄過去的了,心里暗罵傻小子,騙都不會騙,但眼下已經把事情圓過去,就不好計較太多。他臉色緩了緩,“那你回去休息吧,補個覺養養精神,周肆,你去找暮成雪再約個時間,我還有事沒跟他說清楚。” 他還是有點不甘心,放過狠話又把人放走了,臉上掛不住可比沒睡夠難受得多。周肆唯唯諾諾應下來,周清卻不以為意道:“大哥,你別難為他了,他還要在學校里跟暮成雪相處,說不出口的。” “你要是真的想見他,也不急于一時。”周清想起自己看到暮成雪父親那一刻的心虛,擅自給他大哥畫了個餅,“他現在顧忌著高考,人都繃著,不如等他考完,家里人管不著,周肆也成年了,才想辦法玩個盡興。” 暮成雪有驚無險過了寒假,高三下半年也是一轉眼就過去,他有時候也難免擔憂會哪天放學突然被車攔住,好在這種情況沒再發生。他沒問周肆,不過也能隱約猜到他給家人做了工作,心里還是感激的。 周肆的成績,他比老師家長心里都有數得多,好是比不上暮成雪,差倒也差不到太離譜的程度,各種填鴨式教育再怎么不入腦,至少也能進個本科了。這就是周朝的目的:管你考的怎么樣,先在國內經歷過應試教育的摧殘,受過這一茬罪,以后想上進再去國外讀研。這一塊兒對他這樣的家庭就好cao作了。他心里的打算很簡單,等填志愿的時候看暮成雪填哪里的學校,他就填一個離得近的,只要在一個城市里就行。 兩個哥哥有錢有權,他還是個剛出來的愣頭青,唯一的優勢就只能是離暮成雪近一點。 考完之后他反倒不愿意去想那么多了,只想好好睡大頭覺放松。在家里不分白天黑夜睡了兩天,下樓想找點吃的墊墊肚子,結果就看到暮成雪坐在客廳,有些局促的樣子,他當即揉了揉眼睛,還以為自己睡太多看錯了。 “暮成雪?”他試探著叫一聲,“你怎么來了?” 旁邊的周清冷冷道:“你自己問他。” 暮成雪剛考完就忙不迭去找了個兼職做——他本來就想找兼職,一來補貼家用,二來可以逃避一下周家人的窮追猛打。他身體不結實,體力活一站一天受不住,老板也不敢要他去洗盤子什么的,最后還是一個遠房親戚幫他找關系,讓他去一個酒店做夜場服務員。 這個活兒累歸累,只有晚上幾個小時,還算可以接受,很多女孩子怕太晚了有危險不愿意做,來做的基本都是男生,暮成雪一個眉清目秀的往里面一站顯得格外養眼,客人看了也喜歡。他很起勁地干了兩天,就被周清逮到了。 說起來也是很難避開的,畢竟這家酒店挺出名,不少老板喜歡在這里談商單。周清不喜歡,但是客戶喜歡,只好尊重客戶意見,在這家訂了個位置。他這邊聽著客戶說話,眼神就瞟到包間門縫里站著的小服務生,身材消瘦,眼熟得很。 領班走過來看了小服務生一眼,叫他進去,服務生大概比較害羞,搖搖頭說了什么。領班給氣得笑起來,纖長手指揪著他的臉,把他擰得轉過頭,給周清看得一清二楚。 “叫你進去問個話能死啊!”領班不自覺提高了聲音,“沒看到里面有兩個人嗎……問那個女的,她肯定愿意,快去。” 暮成雪被推搡著進了包間,看到周清就傻了,低下頭用蚊子大的聲音,問女客戶要不要加一份雪梨蛤蜊湯。周清知道是這家酒店應季的養生菜品,但是他自己養尊處優,什么好東西沒見過,生怕酒店貨源不夠好,就沒點,誰成想領班為了沖業績,直接叫暮成雪進來問了。 女客戶年紀挺大,跟暮成雪父親差不多了,看到他這么小,先是稀罕:“多大呀,怎么就來上班了?” 暮成雪看了一眼周清,緊張地回她:“剛高考完。” “高考完怎么不去旅游,來這里打工呀?” “家里條件不太好。”他局促道,“想自己交學費。” “這么懂事,我女兒要是有你一半聽話就好了。”聊了幾句,她就要來菜單點了湯,“去吧。” 周清自始至終都皺著眉頭看他,臉色很差。暮成雪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出的門,總算是把領班應付過去了,心下松了口氣。好不容易熬到下班,腰酸背痛的,他換下服務生的制服,準備坐末班地鐵回家。 周清的車停在酒店門口等著,他想裝作沒看見,周清讓司機就一按喇叭,把他嚇了一跳。 “上車。” “我可以自己坐地鐵……” “我說過讓你回家了嗎?”周清呵斥道,“上車,別讓我動手。” “還挺會找理由的,勤工儉學,你爸媽知道你在外面干什么嗎?”周清聞到他身上還殘留著酒店烏七雜八的味道就來氣,“我能吃了你?大晚上跑出去打工,出事怎么辦?” 暮成雪有點不高興,“可是我就是去掙錢的……” “你掙什么錢?你小小年紀要那么多錢干什么?” “大學學費,還有住宿費。”他聲音越來越小,第一次在周家人面前顯出貧窮的窘迫,“老師說,上大學必須要有自己的手機了,最好還要有電腦……我想自己買。” 周清聽到這里,心軟了些:“我不是給過你嗎,你沒用?” “你說那是打胎的錢,我存著的。”在周肆面前說這種事讓他很不好意思,“而且……我為什么要花你的錢,我可以自己掙了。” 周肆從來沒想過自己不知道的時候發生過這么多事,看得出來兩個哥哥肯定是給過他委屈受,但是他一直忍著不吭聲,一方面害怕他家里報復,一方面也是顧及他的面子,這讓他心里有些感動。 可惜,他二哥已經不會因為這種小事有什么觸動,反倒笑著問暮成雪:“那我給你介紹個工作,也能掙錢,你做不做?” “……什么工作?” 周清上前,直接把他輕輕松松扛在肩膀上,示意周肆跟他一道上樓去,“陪睡,你要多少我給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