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云雨完太陽已經落山，蔣荻起身洗了個澡后又折返回床上，江沐還躺在那里沒動，雖然覺得渾身黏膩難耐，后xue里還含著滿滿的濁液，但強烈的疲憊感沖散了一切不適。

    他被蔣荻從身后抱著擁進懷里，對方的手不輕不重揉捏著他的腰窩和臀rou，似乎又在低頭注視他戴著耳釘的左耳。

    沉默無言地休息了一陣，江沐維持著頭靠在蔣荻胸肌上的姿勢接過對方遞來的水，喝了兩大口之后嗓子還是帶著沙啞：“蔣總，這個戲拍完后短期內我都不打算再接新的了。”

    蔣荻慵懶低沉的聲音傳來：“怎么了？”

    “現在市場大環境不太好，影視寒冬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況且我的年齡也到了尷尬的階段，能接的角色受限比較大。”江沐掰著指頭認真地分析開來，“我想了很久，現在工作室也簽了不少新人，而且不局限于演員，歌手和綜藝咖都有在培養，我從現在開始慢慢轉幕后，或許是最好的時間點。”

    這話說得不假，頂流男演員看似風光，實則依舊是個高級打工人，永遠被身后的資本和大環境下的資源局限著，敢拍著胸脯說自己能拍一輩子戲的人太少了，既然有資源有能力，為什么不嘗試著把路走寬呢。

    但這話在蔣荻聽來，似乎是明擺著告訴他——江沐想逐漸從京耀的庇護下抽身，如果工作室不斷壯大，他就可以憑借自己的資源和人脈拓展屬于自己的版圖，哪怕完全退出臺前轉戰幕后，日子也不會難過，甚至還能更加輕松自由一些。最重要的是，或許有一天他可以不再顧及京耀的臉面也不再顧及舊情，痛快地一走了之。

    蔣荻沉默了許久才開口：“所以……”

    所以你其實也和其他人一樣，終究想著要轉身離開。我曾抱有過愚蠢的期望，以為你會和其他的人不一樣。

    江沐本就被他長時間的沉默弄得心里打鼓，以為對方不答應，便直接坐起身來正視著他的眼睛，被子從身上滑落，露出滿身曖昧的紅痕：“你別多想，我只是和你商量一下未來的事業規劃，我也算是半個京耀的藝人，找你拿一下主意而已。”

    蔣荻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伸出手將他攬回了自己胸前，輕輕地嘆了口氣：“我沒有不答應，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其實在經歷了賀炎黎和席晨曦的事情之后，江沐覺得自己看開了很多。

    他原本以為自己這樣沒心沒肺、難以共情的性格很適合娛樂圈，做好雙面人對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難事，但現在想來，恐怕還是自欺欺人了。

    /

    江沐調整了一下情緒，覺得現在氣氛正好，便戳了戳蔣荻的手臂輕聲說道：“我還有件事想跟你說。”

    說完后不等蔣荻罵他“你今天怎么這么多事，是還不夠累對嗎”，就兀自繼續說了下去：“雖然一直沒有提過，但我們是同一所高中的老同學這件事，蔣總應該沒有忘吧。唔，沒記錯的話我當時是2班的，你是4班，對吧？”

    蔣荻點了頭，江沐觀察到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似乎是在期待和緊張些什么。

    “我和你講一個秘密，其實早就想講了，但現在講應該也不算晚。高一下學期，學校組織的那趟訪學活動，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那片楓樹林的事情，那天參觀完出來，不少同學都開始送起了楓葉，真真假假都混在一起，有的人應該只是湊熱鬧，但有的人或許是真的在借機表白吧。

    但那時候我沒和他們一起鬧，因為有點感冒不舒服所以就先回了大巴車，塞著耳機聽歌就睡著了。被吵醒的時候，我隱約聽到班主任在說什么隔壁班要拼車，當時也沒太留意……但是等我完全清醒過來之后，看到了一片楓葉放在靠窗的扶手上……”

    說到這里，江沐已經完全能從蔣荻看向他的眼神和微表情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頓時心中有些百轉千回，可惜他們都心知肚明，這個故事并沒有在這里就結束。

    “我并不知道葉子是誰放的，后來回了學校，實在是越想越好奇，就跟人打聽了一嘴，還好當時坐在我旁邊的人記得清楚，說那天車上除了我在睡覺，上車時就只看到一個隔壁班的男生——個子很高，運動服拉高了衣領，戴著棒球帽。

    所以，我在知道是你之后……偷偷站在你們班門口看了幾次，或者說是打球的時候留下來觀察了幾次，發現你原來是4班的風云人物，長得好、家世好、成績好，追求的人排著隊扒學校的籃球網送飲料……知道得越多，我就越覺得那次就是你頭腦發熱的一時興起，后來在你面前晃過幾次，也沒再見到你有什么和從前不同的表現。

    所以這件事我也就沒再提了，就當沒有發生過，不然我自己都會覺得可笑。畢業之后，原本以為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了，卻沒想到還能在酒會上遇見……”

    故事說到這里，蔣荻似乎是再也忍不住了：“所以后來你來京耀求我幫你，只是單純覺得我會顧念同學情，還是因為其他什么？”

    “蔣總說笑了，誰家單純的同學情會一上來就提出‘陪我上床’的要求啊。”

    蔣荻被他這話噎住了，愣了半天后才沒底氣地解釋了一句：“我那時候其實……只是想探探你的底，卻沒想到你一口就答應了。”

    只可惜那個時候走投無路的江沐并不會知道蔣荻的心中所想，畢竟京耀總裁的風流成性已經是共識了，他也不是沒有做好答應這種要求的準備——唯一疑惑的是，蔣荻究竟為什么偏偏和他糾纏這么多年。

    一開始歸因于圖新鮮，但后來這段關系卻慢慢偏離了最初的軌道……現在想來，原來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當年，我其實聽到了你私下說楓葉的事……在籃球場外面，我以為你根本沒放在心上。”

    /

    聽蔣荻這么一說，江沐瞬間全想起來了，原來那天傍晚自己和同學聊天的內容被當事人聽了去。

    “江沐你可以啊，今天那誰下了體育課又給你帶水，她到底表白沒有啊？”

    “你能不能別老張口表白閉口暗戀的，買個水怎么了。”

    “得了吧，長得好看的人一般都不承認自己受歡迎。嘖嘖，前兩天訪學你收到了幾片楓葉啊？”

    ——“收到了幾片楓葉”曾經變成了一個梗，在他們那屆愛八卦的學生當中廣為流傳。

    “沒有。”“開什么玩笑，一片都沒有？”

    “我騙你干嘛？”“哎！沐哥你這就不厚道了啊，跟兄弟還藏著掖著小秘密吶？。”

    “我說你們幼不幼稚啊，這事能不提了嗎！”“行行行，不提了，走吧買飲料去……”

    現在想來，江沐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子。

    這原本該是一個很美好的開始，卻因為隱晦和青澀的遮掩，最終這樣擦肩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