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番外】每個拆尼斯都要過春節1
每個拆尼斯都要過春節 如果把中國的傳統節日按順序排起來讓陳二爺點評,春節在他心里毋庸置疑要被列為最討厭過的佳節。陳家沒短過這位被放逐在國外的二少爺的吃喝,然而每逢佳節倍思親,即便陳二少沒心沒肺,能夠在國外的大別墅里自得其樂,服侍他的仆人們到底也是有家眷和親友的普通人,春節這樣頂重要的節日,他們卻無法與家人團聚——縱然有加班費可拿,可是心里怎么能夠釋然? 進了臘月,仆人們會按照從前陳家的規矩置辦年貨,只是國外終究不比國外,即使貼了滿屋子的大紅窗花,偌大院落中寥寥幾個人,照樣透出凄清的孤寂來。仆人們不敢對主子擺臉色,可陳二少又不是瞎子,這樣的節日過下去,除了糟心,沒有半點熱熱鬧鬧的喜慶。 回到國內的頭兩年,過春節對陳二少來說,也不是件快樂事。他在國外無拘無束沒人管,和自小接受頂級精英教育的陳家長子清和沒得比,平時不見面也就罷了,春節時候講究一家團圓,縱然兩位陳家少爺都不怎么情愿,還是要掛著笑臉,和老家主老夫人坐在一起,接受陳家屬族們的恭祝。 看在父母的面上,陳二少勉強可忍,然而老家主上了年紀,頂多大年初一那天坐兩個小時,剩下幾天的待客安排全交給了長子。陳清和名字清雅和氣,模樣長得也俊,其人品性卻和“清和”這兩個字完全不沾邊,三十多歲的人慣會搞些口蜜腹劍的陰毒把戲,不動聲色間就能把幼弟擠兌得臉色發黑。 如果不是陳二少心理承受能力強大,青春期抑郁癥搞不好都被大哥用嘴巴給逼出來了。 這樣的春節體驗,實在算不上是什么美好回憶。 等到陳二少變成陳二爺,他又迎來了新的煩惱。 陳家的仆人們大多是家生子,一輩子為陳家勞作,這些被馴養得很溫順的奴才們對權勢更迭表現得十分麻木——新主的權柄就算來得不怎么光彩,可陳寰宇到底也姓陳,這是陳家人的家事,沒有奴才們cao心的份兒。老宅里換了一批新仆人,管家錦裁是個訓練營出身的伶俐閹奴,不僅床上伺候男人有一手,床下也很會揣摩主人心意——這可是新主即位后的第一個春節,必須得大cao大辦! 于是他熬了幾夜做出來上百頁的方案,帶著幾名副手,興致勃勃地找二爺去了。 陳二爺隨手翻看了兩頁,聽他們暢談規劃五分鐘,面上無悲無喜,十分淡定。錦裁看在眼里,對這位年紀不大卻冷靜自持的新主又敬又畏,更覺得自己的策劃大有可行之處。 實際上二爺活到現在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國外被散養,對陳家條條框框的若干條規矩記得馬馬虎虎,逢年過節該有什么傳統更是一概不知——要知道這事一般是主母cao辦的,不該他二爺cao心,可是老夫人至今還在療養院養病,自然不能去麻煩她老人家。 二爺合上文件夾,高深莫測地點點頭:“你看著準備吧?!?/br> 被委以重任的錦裁深感榮幸,當即跪下給二爺叩了一個頭:“奴一定盡心盡力,好叫二爺您舒心!” 二爺不置可否地嗯了聲,沒太當回事,和風凜勾肩搭背地往會所走了。 于是那年的春節確實如錦裁所說,過得聲勢浩大、大氣磅礴,無人不曉陳家新主二爺的名號。來拜見祝賀二爺的屬族們拖家帶口,老中青幾代人一起上陣,老宅里差點坐不下,院落里都跪著等待請安的屬族們。 陳寰宇的作息還算規律,起床通常在七點左右,然而大年初一早上四五點,一車一車的人就排著隊等他接見了。二爺匆匆用過早餐,被錦裁套上一條明黃九龍福祿壽織錦緞袍,扶上紫檀木雕八寶云蝠紋寶座,除了解決生理問題,從初一到初七都沒離開過這張椅子。 接見屬族不是問句好送兩箱純牛奶一簍雞蛋就能結束的事,二爺接見人的次序、時長都會被眾人暗暗銘記于心,用來揣測風云局勢。譬如明家這類有從龍之功的,二爺沒話找話也要聊夠半個小時,茶也要頂尖的,還要賜下重重賞賜,這樣才不算薄怠功臣;稍次一點的,譬如風家,二爺再看重風凜,接見風家的時間也要控制在明家那波人之下,否則多一秒都會引起底下人非議,茶葉的檔次也要降低一等。 規格一層層低下去,全得按照祖宗規矩來。廳里專門安排了一個機敏的小仆人,守著鐘表手里拿著玉錘,到點了發出些動靜,二爺就點點頭,抬手送客,順便叫下一個家族預備著隨時召見。 二爺自己身心俱疲,感覺比奪權時都累,初一當晚他思忖著要不要以體恤屬族和下人的名義,提前結束年禮接見,可他試探著問了幾句后,意外地發現老宅里仆人們個個打了雞血般精神抖擻喜氣洋洋——更可怕的是那種喜悅和驕傲感是發自內心的,無論屬族還是下人,彌漫在每一個進出老宅的人臉上。 他們確實以做陳家的奴才為榮。 二爺想了想,最后還是沒有說出口——畢竟這不是一名掌權者要考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