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周軒的首映禮(上)
陳魏返回病房的路上,遇見了有段時間沒看到的風絕。 自打那天風絕來到莊園面見二爺之后,陳魏就沒有再與他有過交流,只從二爺和外面的人嘴里零星聽到點關于他的只言片語。 風絕變了很多。他是天生的衣架子,從前配飾浮夸的潮衣潮褲穿在身上也不顯違和,一看就是桀驁不馴的年輕人。他比原來瘦了些,頭發較之以前也長了一點,想來事務雜多,沒有時間打理這些小事。乍一見他穿著正裝的身影,確實有幾分風凜的感覺。 風絕并不得閑,他從病房中出來后,等候在外面的下屬就圍了上來,簇擁著他往下走。他正接著一個電話,神情里帶著點陳魏似曾相識的戾氣:“怎么處置還要我教你們……” 陳魏退到墻邊,為他們讓開通道。 風絕與他目光相對,一觸即分。陳魏垂下頭,躬身向他行禮。 “家主?”電話那頭的下屬小心翼翼地問。 “只給水先關半個月,什么時候賬本交了,什么出去,”風絕寒聲道,“就算是死了,尸體也得埋到關他的房間里!” 風絕掛斷電話,沒有再回頭。有人已經等在電梯口前,為他按好了下行的電梯。 陳魏等這一行風家人離開才繼續往前走,他神色如常,心里斟酌的東西卻沒有那么正經——二爺似乎沒有用風二少爺,不知道是在風凜的病房里沒心情,還是純粹兩人對坐,直抒胸臆。病房門外的護衛見他過來,恭敬地說道:“陳管家,明少爺在里面?!?/br> 陳魏點點頭,停下腳步,沒離病房門太近。 衣袋中的手機微微震動,提示收到來電。陳魏拿著手機來到樓道里,才悠然接通。對面的人等了一會兒,卻絲毫沒有不耐煩:“魏哥,沒有影響到你工作吧?” 陳魏回答:“不礙事,軒少爺,您有什么事嗎?” 大明星語氣帶著點委屈:“二爺沒回我信息,是不是把跟我約好的事忘了?” 二爺通常還挺喜歡跟自己的奴寵們網上傳情,不討厭他們通過聊天軟件發些黏糊糊的情話,有時候還會玩玩視頻py的情趣。周軒這兩天來到了莊園中,昨夜承完寵回到自己臥室,安安穩穩地睡到了早上十點。睡飽以后起床一看,發現二爺已經出門了,仆人們要么不清楚二爺的行程,要么知道了也礙著規矩不敢告訴他。 周軒捧著手機,醞釀半天后給二爺發了一條信息,非常婉轉地提示了昨晚上他邀請二爺參加自己新電影的首映禮。二爺一直未讀,周軒心里疑惑,又不敢再問第二遍,只能來找陳魏。 “他答應要參加今晚上的首映禮,我還叫人特意留了位置,”周軒憂傷地說,“不會要放我鴿子吧?!?/br> 陳魏今天的工作是充當二爺的司機,對他的行程還算了解,“二爺這會兒不方便回信息,晚上的首映禮請您放心。” 有了陳魏這句話,周軒松口氣,隔著電話都能感受到他的喜笑顏開:“那就好,謝謝魏哥。” 等到明闕跟著二爺從房間出來,陳魏看著他那張漠然冷峻的臉,知道這關算是過去了。 明少爺估計暫時沒心情再找他的麻煩了,明家是一株攀附受庇于巨木上的藤蔓,蜿蜒纏繞,分支眾多。明闕雖然是這一代年輕人中的翹楚,但不買他賬的遺老也不少。何況牽扯到當年大少爺失蹤的事,他若是想追根究底,挖掘當年那些人的真正意圖,只會遭受到更大的阻力。 二爺本來沒打算去參加周軒新電影的首映禮。別的人或許不了解,陳魏跟了他幾年還是清楚的。他這個人對藝術的感受力格外遲鈍,他對于這類東西評價向來只有“挺好”、“還行”、“什么玩意兒”。或許是從小被放逐到國外的原因,他接受的教育質量遠不如他的哥哥,陳家的大少爺。要知道當年大少爺欣賞完某場演出還是能說出一兩句能讓評論家們都認同的賞析點評,而二少爺只會讓陳魏約臺上表演的英俊藝術家用晚餐,然后在總統套房里歡度今宵。 哪怕繼承了家主位置之后,也只是簡單補了些藝術課程。他興致缺缺地挑了鋼琴來學習,結課以后再也沒碰過。風絕曾經送了他一架上千萬的三角鋼琴,最后下場是陳列在音樂廳里吃灰……或許還能成為亂搞時候的情趣,陳魏之前有次檢查音樂廳的時候,清晰地在琴身上看到了不明體液干涸后留下的痕跡。 周軒為了轉型立口碑,參演了一部公益電影,他見二爺這段時間因為風凜的事情緒不怎么好,想給他解解悶,就大著膽子提出來想讓他參加首映禮。二爺本來要拒絕,周軒撒嬌地講了一通電影制作時亂七八糟的趣事,他聽完點點頭,居然同意了。 制片人得到這個消息受寵若驚,臨時想單獨為二爺增加致辭環節,被周軒痛罵一頓打消了念頭。他留了一個視角最好的包廂,囑咐工作人員里面是貴客,不要讓人隨便靠近。其他流程沒有變化,只有受邀參加的媒體們發現現場安保程度似乎比以前參加的世界名導電影的首映禮還要嚴格。 二爺只帶了陳魏來,兩個人一前一后通過貴賓通道進入場內,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白總,您在看什么呢?”嬌俏的小花鵝黃禮服裙擺上水鉆熠熠生輝,她在這部電影托關系演了一個配角,此刻正抱著金主的胳膊,好奇地看著他。 白秋恒收回視線,懶洋洋地笑起來:“看見個熟人。”他把女孩的手從身上撥下去:“乖,我去跟人寒暄幾句。” 女孩乖巧地點點頭。 自打那天的接風洗塵聚會后,白秋恒就沒跟他的好外甥再見過面,本來想哪天再去撩撥一下他身邊的漂亮小寵物,誰知道那個叫翡翠的少年這幾天也沒再碰見過。玩樂的時候有人聊起來,他才知道陳二的左膀右臂風凜出了事。 白秋恒有點解氣,紅酒都多吹了一瓶。好幾年前他被關在療養院,里面多少有風家的參與。果然離陳二太近不會有好下場,他理直氣壯地腹誹,完全沒想過其實這是他當年作死自找來的。后來他尋覓了一個機會,才換得陳二松口。白秋恒天性就是喜歡找刺激,別人粘著他的時候他滿心煩躁,可有天對方突然看透他的人渣本質,甩都不甩他時,他又覺得口干舌燥,很想主動湊上去貼一貼。 此刻他毛病又犯了,白秋恒把襯衣上的紐扣解開兩顆,貓一樣悄然朝貴賓通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