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和明闕閑聊
明闕雷厲風行地貫徹了自己對二爺的承諾。 俯臥的猛獸開始峙立咆哮,這對世家來說無異于一場災難。風、明兩家一向被二爺倚重,如今風凜昏迷不醒,風家新換的家主整頓內務已是自顧不暇,許多事都交由明家暫為處理,此前不少家族已經著手與明家的子嗣交好。 “真是廢物!” 林之顯將手機稍微拿遠了一些,揉著眉頭聽下屬在電話那頭抱怨。 “明家那幾個小輩,張嘴要錢的時候拽得跟二八五萬似的,現在求他們辦點事,一個個都啞炮了!”下屬忿忿不平。 林之顯嘆氣,“明家這一輩只有明闕掌權,他跟家族關系一向冷淡,要是有意提攜,明鵬兄弟幾人不會至今還混不出個名堂。” “林總,明少爺的人還在公司里,咱們怎么辦?” 明闕現在能用的不僅是他自己的那些人,二爺給他開了權限,如今鋒芒之盛沒人敢撞在他的刀尖上。林之顯只是個商人,可明闕顯然不是能用錢擺平的人。 “好生伺候著吧。”林之顯無奈地說。 在明闕的有意針對下,林總的生意頗受影響。林之顯別無他法,只能思忖著什么時候找個機會再求一求二爺。他掛斷電話,邊走邊思索著什么,臨到自己房間,他驀地停下腳步。 房門外站在幾名黑衣人,見他過來,客氣地和他打招呼:“林少爺,明老板請您過去說說話。” ——該來的還是來了。 林之顯眸光一沉,“我要伺候二爺,沒空。” 黑衣人被他冷冷盯著,仍然不卑不亢地說道:“明老板說了,只是請您過去看個表演聊聊天,頂多兩個小時,不耽誤您回來侍奉二爺。” 林之顯手指輕推眼鏡,“這么看來明老板要講的話不多,也就是打個電話的功夫,何必要我親自過去?” 他唇角勾起冷笑:“現在風先生和明老板都遭遇過暗殺,你們無憑無據就要我走,我怎么知道這是不是假借明闕名義的陰謀,實則要害我性命嫁禍給他?” 林之顯撂下了重話,黑衣人們面面相覷,一時竟然拿他沒有辦法。領頭的面色陰沉,不再做那副恭敬謙卑的偽裝,直接了當說道:“只怕我拿出來明老板的信物,您也會說是偽造的吧?” 林之顯輕嗤一聲,沒有回答。 “怎么對林總說話呢?”有人突然笑道。 林之顯瞳孔霎時緊縮。 一只手親昵地搭在他的肩膀上,明闕低下頭,拈著他一縷發絲在手里把玩:“底下人不懂事,別跟他們計較。” 林之顯仍由他動作,沉著說道:“既然明少爺您就在莊園里,有什么事情不如就在這里說好了。” “那可不行,”明闕松開手,“這兒沒有氣氛。” 他來到林之顯身前,浮夸地做了個請的姿勢:“我親自來請林總走一趟,這回能放心了吧?” 林之顯沉默片刻,“我需要安排……” 他話音未落,就看到明闕手里拿著一個外形眼熟的手機,隨手塞進了自己的口袋。他下意識伸手去摸放著手機的衣袋,果然空了。 “我最近覺得電子產品會影響工作效率,事實證明果然如此,”明闕說,“走吧?別把表演開場給耽誤了。” 林之顯無可奈何,一雙細眉在鏡片后緊緊皺起。 明闕的人走到他兩邊,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大有“再磨蹭下去就幫你走”的架勢。林之顯若是不懂變通,必然走不到今天。能屈能伸的林總推了推眼鏡,對明闕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好。” 他們經過一條走廊的時候,走在最前面的明闕腳步一頓。一名青年站在不遠處,恭謹地向他行禮:“明少爺。” “陳魏,”明闕挑起眉毛,對他的出現毫不意外,“你這管家當著夠清閑,上班時間到處跑啊?” 陳魏回答:“您誤會了,我只是剛好經過。”他越過明闕,看向黑衣人中間的林之顯:“林少爺,二爺晚上要您服侍,希望您早些回來做準備。” 林之顯不易察覺地松口氣,“我知道了。” 明闕冷冷一笑,沒有再看陳魏:“走。” 明闕帶著林之顯來到了市中心的會所。 確實如他所說,會所里正在準備一場盛大的表演。偌大的廳堂中心圓臺上擺著一張尺寸巨大的方形物體,上面蓋著猩紅的天鵝絨。衣冠楚楚的客人們端著酒杯,好奇地打量那個頗顯神秘的東西。 林之顯此刻和明闕坐在二樓的房間內。 這是留給會所主人、視野最好的地方,廳堂里發生的一切都一覽無余。明闕端著兩杯紅酒,禮貌地遞了一杯給林之顯。收到明闕回來的消息,一名年輕女子提著裙擺走到圓臺上。她穿著相當暴露的晚禮服,被火紅長裙包裹的雪白胸脯呼之欲出。她拿著話筒,笑吟吟地宣布表演就要開始了。 廳堂內的燈光聚集到圓臺上,仆人們上前,將天鵝絨幕布揭落。 林之顯握住酒杯的手指一緊。 那是一個透明的玻璃箱,里面蜷縮著兩名少年。他們被驟然明亮的四周嚇到,緊緊依偎著彼此。女子介紹了表演的場景——水族箱。 林之顯意識到了什么,猛然轉頭看向明闕。 明闕對他揚了揚手里的酒杯:“Cheers。” 而圓臺上,透明箱子里被灌進去了水。女子緊接著陳述了規則,他們要在逐漸被水淹沒的恐懼中展示自己,而在場的人可以選擇為他們兩人的表演出價,積累到一定金額后才會有一人被允許離開水族箱——然而這并不是結束,他還需要盡心盡力地服侍他的金主們。 透明箱壁足有兩米高 ,被留在其中,只有一個結局。 林之顯認出了水族箱內相擁哭泣的兩個人是誰。前不久,他們戴著貓耳和長尾,輕盈靈巧地圍著他的腿蹭來蹭去——那是齊家的兩個孩子。沒有時間留給他們哭泣,只需要一點輕微的電流,就能讓他們驚叫著分開。他們是被精心調教過的奴寵,哥哥強打著精神,親吻弟弟落下的淚水,一只手順著他的后腰滑下去,努力試著撫慰他。 為了迎合水族箱的設定,兄弟兩個身上被穿戴著閃閃發亮的飾品來模仿鱗片,雙耳處也帶著魚鰭似的裝飾,乍然一看,確實像兩只凄美絕望的人魚。 “要打個賭么?”明闕笑著問,“猜猜誰最后能出去?” “不必了,”林之顯收回目光,冷冷地說,“倒是明老板才向二爺下了軍令狀,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快活么?” “只要能達到目的,過程并不重要。”明闕說。 他望著圓臺上的水族箱,嘖嘖感嘆:“已經爬上了二爺的床,最后還是落個這樣下場。” “明老板身為始作俑者,原來還會心存不忍嗎?”林之顯說。 “當然了,”明闕惋惜地說,“調教這對人形寵花了不少氣力呢。我對他們抱有那么大的期望,怎么會害他們呢?” 他看向林之顯,嘴角綴著淺淡的笑意:“林之顯,你知道他們是怎么被送回來的么?” 林之顯沉默不言。 “別那么緊張,”明闕敲了敲桌子,有仆人上前為他斟酒,“我們只是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