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魏執(zhí)意要盡快送走明闕的人形寵，蘇生盡管心有疑慮，仍然照他的吩咐，次日一早就安排車，自己忐忑不安地帶著他們?nèi)チ嗣麝I手底下的會所。

    這位明少爺他并不陌生，從前沒調(diào)來莊園的時候他與明闕有過一面之緣。當時二爺在外地的別院休憩，明闕跟著隨侍。別院里有個心思多的貌美奴寵，被派來侍奉二爺。他伺候得殷勤合意，二爺很受用，那人以為自己到了出頭之日，對誰都頤指氣使，尾巴翹到了天上。

    他見明闕雖然是個陪侍的，二爺卻沒怎么cao過他，就不把這個天天掛著笑容的青年當回事，言辭里有些冒犯。整整半個月，明闕聽在耳朵里仿若沒事人一般。二爺臨動身回a市的當晚，那個美貌奴寵端著湯羹一路到了二爺所在的房間門外，還沒進去就被明闕攔了下來。

    有人接住他手里搖搖欲墜的瓷碗，另有人上前捂住他的嘴巴，悄無聲息地將他帶走。蘇生作為別院的管事人，正和明闕溝通接下來幾日的安排，錯愕地旁觀了整個過程。

    明闕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依舊開朗，說的話卻令蘇生直到今日回想起來仍然不寒而栗。

    那個人被灌了翻倍的春藥，別院的奴才被聚集在一處偏僻地方，惶恐地圍觀了他被獸jian的過程。明闕下了噤聲的命令，當事人的嘴巴被粗線封死，除了獸類的嚎喘和人類絕望的嗚咽聲，滿院奴才無一人敢弄出聲響。蘇生也是其中之一，看完那一場明闕嘴里的“好戲”，他反胃了兩天。

    陳管家要他把明闕送來的玩意兒送回去，其實有點駁他臉面的意思，蘇生腦補了好幾個見到明闕后他的反應(yīng)，差點把自己的腿嚇軟。

    但他又不敢不來——陳管家看起來是面善，可避害的天性本能告訴蘇生，如果他仗著陳魏和氣而心生怠慢，下場也不會比那個最后瘋啞的人好到哪里去。

    蘇生一路上都在祈禱明闕不在會所，這樣蘇生只要和他的下屬交接就能離開，天不遂人所愿，在人形寵的籠子被抬下去時，蘇生松口氣，高高興興準備打道回府時，一回頭看到明闕叼著根油條，手里還捧著一杯豆?jié){，寂寂無聲地站在他身后，不知道看了多久。

    蘇生腿一軟，當場給他跪下去了：“見過明少爺。”

    明闕似笑非笑地瞥過他，來到人形寵的籠子前。他撩起來遮擋覆蓋的黑布，往里面看了眼：“陳魏怎么養(yǎng)的，都給他餓瘦了。”

    蘇生恭恭敬敬地回答：“奴嚴格按照您給的食譜，每次喂食都拿著量杯和天平稱過，分毫不差喂的。”為了體現(xiàn)他對明少爺?shù)木次泛蜕闲模K生還把那不可告人的飼養(yǎng)手冊從頭背了下去。

    明闕就著他背書的聲音，吃完了一根油條，末了他轉(zhuǎn)回到蘇生面前，搖著頭留下一句評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蘇生跪在地上茫然地看著他捏著豆?jié){紙杯離開，不知道自己該繼續(xù)背還是站起來。明闕的下屬見他呆得可憐，好心地告訴他可以走了。

    蘇生被明闕啞謎似的舉動搞得一頭霧水，反正人已經(jīng)送回來，他如釋重負地回去了。

    裝著人形寵的籠子被抬到會所的地下室內(nèi)。

    兩只貓依偎在一起，為明闕看進籠子里的那一眼瑟瑟發(fā)抖。虎斑哥哥擁住弟弟，淚水沾濕了皮毛。

    厚重的黑布隔音效果有限，沒過多久，他們清晰地聽到地下室中傳來錯雜的腳步聲。等到室內(nèi)又靜下來，黑布才被揭開。

    明闕坐在地下室中間的高背椅上，狗跪伏在他腿邊親昵地搖尾巴。兩只貓被馴獸師牽著脖頸上的鎖鏈從籠子里拉出來。

    “明少爺……”貓勉強撐著鎮(zhèn)定，聲線卻抖得不成樣子。

    明闕用腳一下一下逗著狗，嘴角上揚，看起來心情相當不錯。

    “這么早就來了，”明闕說，“還沒吃飯吧。”

    他含笑俯視著兩只貓，“吃飽了再說，交付得能更詳實些。”

    鎖鏈被瞬間拉緊。

    “哥！”貓尖叫道，哭泣著向他的兄弟拼命伸出手。

    這并沒有什么用，他們從來身不由己。

    想要從明闕嘴里挖出信息比登天還難，可如果他有意泄露，哪怕請大仙用托夢的法子，也會讓消息光速傳到該聽見的人耳朵里。

    厲修拎著兩個黑色塑料袋下樓扔垃圾的時候，看到一個人正蹲在他家別墅門外，身邊扔了好幾個煙屁股。

    那是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帶著夸張的墨鏡和口罩。來人滿心的焦灼在看到厲修后才松口氣，他刷的站起身，因為蹲太久而眼前發(fā)黑，剛邁步就是一個踉蹌。

    厲修冷眼旁觀，絲毫沒有上去攙扶的意思。

    中年人找回來平衡，把滑掉的墨鏡按回去，四處張望后走到他身邊，憤憤地罵了兩句：“我他媽等半個小時了！”

    厲修堵在門前，沒打算給他讓出過去的通道：“你來做什么？”

    “還不是因為聯(lián)系不上你！”對方怒道，“手機都打沒電了！”

    厲修的同居人對噪聲的厭惡已經(jīng)到了令人發(fā)指的地步，除了幾個特定的號碼，其他一概設(shè)置成靜音，等他什么時候心情好，才拿起手機看一看。

    “要不是——”中年人說到一半，遮掩似的咳嗽幾下，繼續(xù)說道，“我非把這門給卸了！”

    “要不是什么？”樓上有人笑起來。

    二樓的窗戶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推開，鉑金長發(fā)的美人胳膊搭在窗戶邊沿，垂頭看著他們。

    “觀彌！”中年人面色一變，下意識看向厲修。

    厲修面無表情，與他視線相對后漠然地錯開。

    “小修，帶大伯進來，不然要擋著鄰居出門了。”觀彌說。

    厲修這才有了動作，為他拉開門。

    中年人低聲啐了一口，撞開厲修走進室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