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新歡舊愛盥洗室的對峙
陳家對主人隱私方面保護相當嚴格,詳細行程除了隨侍的家臣,例如明闕,他人絕無拿到的可能,即便是身為管家的陳魏,也只能得到“二爺今天回不回莊園,什么時候到,帶了什么人”這樣模糊的通知,所以風家兄弟來到這里,多半是個巧合。 陳魏坐在木柵后面,有屏風作為遮擋,加上風家兩個人各懷心事,都沒注意到二爺的管家竟然也在這家餐館。陳魏看了看時間,心情復雜。 二爺的司機傳達的消息很準確,十幾分鐘后,二爺和觀彌確實來到了。觀彌穿這一身銀灰色的西裝,鉑金長發用緞帶系在腦后,他的好皮相撐住了這樣稍顯浮夸的扮相,侍應生和食客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觀彌見到他很開心,“陳管家,晚上好呀。” “晚上好,觀先生。”陳魏來到他們面前行禮,將他們引到房間。他感受觀彌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二爺的對話都有些心不在焉,只能出聲詢問:“觀先生,您有什么吩咐嗎?” 觀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阿彌,你這樣的話我就要吃醋了。”二爺對著觀彌開玩笑,眼神卻不咸不淡地睨著陳魏。 既然二爺已經知道他昨晚與觀彌那個作孽的偶遇,陳魏也沒有需要觀彌為他保密的需要,他把話接過來:“昨晚在小吃街觀先生撞到了奴的車,觀先生應該是在擔心這件事。” 他轉向觀彌:“奴已經處理好了,請觀先生不必擔心。” 觀彌點點頭,rou眼可見的松了口氣:“我看你今天氣色好差,以為有什么事呢。” 陳魏心道確實是因為您才氣色差的,面上仍然恭敬感激:“謝謝觀先生關心,奴昨晚有些失眠,不礙事。” 他生怕觀彌再當著二爺的面跟他沒完沒了的敘舊,把手中的紫檀禮盒放在桌面上,說了句“這是主人為您準備的禮物”就果斷退下,把孤男寡男關門留在房間里。 好在觀彌多少有點眼力勁兒,明白自己請客的目的是感謝二爺在他回國后的照顧,沒再要陳魏過去當電燈泡。約摸著時間可以了,侍應生捧著酒進去,前菜也開始上桌。陳魏在包廂的外間坐著,在上菜的間隙里,隱約能聽到兩人的談笑聲。 只要能把二爺哄高興了,陳魏愿意原諒觀彌令他無故破費這件事。 觀彌筷子用的不是很熟練,夾菜時候有種笨拙的萌感。 “這是仿葷菜,”二爺拿起公筷,往他盤子里夾了一筷藕排,“用漢壽的玉臂藕仿的糖醋排骨。” 觀彌嘗了一口,眼里冒星星:“味道很好。”他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我請你吃飯,結果還是你在照顧我。” “這有什么?”二爺溫和地說,“我可以一直照顧你下去。” 觀彌笑了笑,“我……我不知道該怎么……” “如果讓你感到困擾,我就不提了。”二爺說。 “不是,我不是這么想的——”觀彌急得快要冒出來母語,他眨巴眨巴眼睛,紅著臉頰小聲說,“我去下盥洗室。”說完,起身推門匆匆走了。 觀彌站在盥洗室的鏡子前,心不在焉地沖洗著青蔥似的手指。他扯過一張紙巾擦干凈手,正欲往外走時,盥洗室的門卻被從外面推開了。 來人也沒想到會有人站在門邊,不耐地皺起眉毛。觀彌模樣標致,是讓人過目不忘的類型,因此來人只看了一眼,就辨認出來他是誰。 風絕瞇起眼睛,臉上面無表情:“是你。” 觀彌只迷糊一會兒就想起了他是誰,畢竟這樣煞氣滿身的人物實在少見。“……風先生?”他茫然地問,不自覺后退了一步。他定了定神,見風絕站著紋絲不動,想從旁邊繞過去,風絕卻在他抬腳時邁步上前,把他推回盥洗室內。 關門落鎖,風絕動作嫻熟,等到觀彌回過神,已經被他封堵在不大的房間內。他不知道這個煞神要做什么,只能無辜地看著他,“風先生……你這是、做什么?” 風絕幽深的目光緊盯他的面頰,忽而有了動作。觀彌差點以為他要動手打人,抬起手做了個防衛的姿勢。風絕卻沒有施展暴力,他輕而易舉地抓住觀彌的手腕,把他抵在墻上,貼近他脖頸處低頭嗅了嗅。 “你剛跟二爺在一起。”片刻后風絕抬起頭,聲音輕得幾不可聞。 他們靠的很近,風絕的呼吸聲都能聽清,觀彌本能的感到危險,他試圖掙開風絕的控制,然而出身黑道世家的少爺自小練習體術,力量遠非觀彌這種彈琴調樂的音樂家能比擬的。 風絕冷漠地看著他,像在看一個死人。 觀彌忍無可忍,正想大聲呼救,脖頸的皮膚卻感到一陣冰涼的觸感。他意識到那是什么,飽滿的唇瓣失去血色,微微顫抖。 “風先生,你難道——” 風絕指間夾著一把銀制餐刀,輕柔地按在他頸動脈上。 “我這個人最怕麻煩,”風絕在他耳邊陰涔涔地笑起來,“喜歡一了百了。” 觀彌瞳孔因恐懼緊縮。 “嘭!”盥洗室的門把手在外面被擰動。風絕無動于衷,正要把餐刀切下去,卻聽見一聲熟悉的怒吼。 “阿絕!你在里面嗎?”外面的人發現門被反鎖,焦灼地喊了聲他的名字。 是風凜。 風絕久久沒回來,風凜下意識覺察出不對,來到盥洗室察看。室內的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風絕眉頭緊皺,拿著餐刀的手因握得太緊而青筋畢露。 就在風凜失去耐心,后退兩步,要一腳把門踹開的時候,盥洗室的門被打開了。風絕把手插在口袋中,一言不發地與他擦肩而過。風凜簡直要被這個犯神經的弟弟氣死,他正要叫住他,卻看到了盥洗室里的另一個人。 觀彌手捂住脖子,驚魂未定地看著他們。 風凜頓時明白過來。二爺這段時間親近一個混血彈鋼琴的,這不是秘密。那天被二爺叫到莊園旁觀一場令他火冒三丈的好戲以后,他就叫人去查怎么回事,知道了觀彌這號人物的存在。 “觀彌先生。”風凜沒去管弟弟,鷹也似的凌厲目光落在美貌的青年身上。 他們兄弟二人容貌有些相像,觀彌才被風絕拿刀抵著脖子,這會兒只是被那張相似的臉注視著,無法抑制的恐懼就席卷而來。風凜氣勢不如風絕那么張揚,然而卻比剛才抵在脖子上的刀更令他畏懼。 “我是風凜,阿絕的哥哥,我代他向你道歉,”風凜走到他身邊,禮貌地為他撫平凌亂的衣角,“觀家人能把你送過來,實在不容易。” “我……” “如果功虧一簣,恐怕不好對族里交代吧?”風凜直起身與他對視,“我想今天是一個誤會,你覺得呢?” 觀彌挪開視線,沒有出聲。 “你是聰明人,我希望你應該明白,”風凜說,“陳寰宇有很多情人,但我只有一個弟弟。” 風凜對他露出一個堪稱柔和的笑容,轉身離開。 盥洗室靜下來。觀彌站在原地沒有動作,廁所隔間內的一扇門突然被打開,噠噠的腳步聲急促靠近。 一只銀灰色的雪納瑞撲到觀彌腳邊蹭來蹭去。 “Habi,誰讓你出來了?”觀彌輕聲問。 一只手勾住雪納瑞的項圈,把它攬在自己懷里。厲修沉默地打量一遍觀彌,隨后挪開視線,看向風凜離去的方向。 動物最為敏感,他懷里的雪納瑞叫不出聲,整個身子卻打起顫來。 觀彌伸手摸了摸小狗的腦袋。“真可憐。”鋼琴家意有所指,輕快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