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浮萍

    轉眼五年過去，遙想當年多虧了幸存者中有一個人的朋友的父親在軍隊中擔任要職，還給他兒子配了一部接收軍用衛星信號的特供手機，輻射與磁場使信號塔癱瘓，這手機雖然一開始也無法接收到信號，但不久后在別的手機通信仍然中斷的情況下恢復了信號，成功聯系上了軍隊。那高官得知了自己兒子的死訊雖悲痛萬分，但仍然表示會在軍隊整頓好后前往救援。

    在此期間，林洋了解到，災變正午張鵬豪拿了體育館鑰匙，正與籃球隊的朋友打球。災變后，10個人里只有兩個變成了喪尸，雖然在磁暴能量爆發下無視陽光行動迅速，但其火系異能的覺醒還是讓剩余幾人輕松制服了兩個喪尸。而提到趙從武時，趙鵬豪玩味一笑，雖然在林洋面前裝模作樣地難受了一會兒，林洋卻能感覺得到他并沒有多傷心，似乎還隱瞞了什么，隱隱流露出那種惡作劇落空的遺憾。

    一個月里，校園里的植被瘋狂生長，這讓林洋的異能運用得更加得心應手，雖然只能掩蓋自己的氣息，但先遣偵查的作用還是讓幸存者的戰力得到更好地發揮和保存，搬運食物上也出了大力氣，與張鵬豪幾人逐漸熟絡起來。

    體育館的幸存者在食物快耗盡前終于等到了政府部隊的救援，來到了政府組織的避難所。末日來臨，超凡力量的出現雖然撼動了舊有的秩序，不過目前異能者的能力大致相當于步槍的殺傷力，不可能與訓練有素的軍隊匹敵。

    在政府的主導下，很快推出了受政府雇傭、比較自由的小隊模式，與軍隊合作開展各種任務。除了黃金白銀仍然珍貴，隨之積分制度的推行，舊有的貨幣變成了一堆白紙，不過對于林洋來說最重要的是母親的下落，幾日過去，跑遍避難所幾乎所有角落后，仍沒有任何消息，只收到了張鵬豪的組隊邀請。對未來沒有任何方向，與其被政府隨機分配，不如和認識的人組隊，沒有理由拒絕，林洋順勢同意，就這樣開始自己的末世生活。

    隨著營救和清剿任務的開展，避難所一天天擴大初具規模，林洋也在一次收集藥品的任務中來到了母親所在的醫院，穿過一具具腐爛的尸體，殺死一個個潰爛的喪尸，仍沒有辨認出哪一個是自己的母親。愛情、家庭都幻化成泡影，林洋表面陽光、與人為善，內心已經千瘡百孔，始終和隊友保持著一定距離，每一天都帶著假面，僅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維護好基本的人情往來。

    第一次太陽磁暴并不是結束而是開始，在那之后每一次太陽直射赤道時都會發生，對于普通人來說是遭受劇烈的眩暈感，不過并沒有轉變成喪尸，而是陸續有新的異能者覺醒。而對異能者來說，每年兩次磁暴過后都能感受到身體與精神似乎解除了某種桎梏，體能更加強大或是精神更加充盈。

    時間推移，小隊各個成員的能力逐漸提升，但林洋的異能除了能夠遮掩整個小隊的氣息外沒有任何提升，隨著喪尸的進化，辨別環境不再依賴于嗅覺，作用也漸漸變得雞肋，林洋可以感受到自己漸漸開始被團隊輕視排擠，只是礙于面子沒有言明，不過找不到前進的動力，生活對于林洋來說也不過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而已。

    本以為會這么毫無波瀾地繼續下去，卻在10天前出現了變化，時隔五年不被人注意的月亮磁暴再次降臨，銀白色的月光將大地照如白晝，次日避難所中便傳來了有異能者完成了所謂“進階”的消息，而少數幾個異能者卻發現自己的異能開始逐步流失。那些進階者的異能得到了質的飛躍，甚至身體機能也受到了淬煉強化，異能者的個人能力與軍隊武裝力量的平衡狀態被打破，加上幾年來不斷有幸存者從四處趕來投奔，使基地派系更加混雜。內外之因交織下，剛穩定下來的避難所開始人心浮動。

    ……

    “今天我把兄弟們叫來，不僅是為了感謝兄弟們看得起我，讓我帶領大家走過五年，也是為了介紹一下我的女朋友，木系異能者趙倩！”五年時間，當初那個帶點痞氣的足球小子早已不見，如今的張鵬豪已初具領導者的風范，淡淡的胡渣更顯得成熟。

    小隊眾人紛紛敬酒表示歡迎，神色各異地看向張鵬豪這個不知第幾任的女友，聽到“木系異能”時幾道意味不明的目光又落在了林洋身上。

    “大家都知道，最近避難所暗流涌動，為了提高我們小隊的實力，趙倩以及她所在的小隊五人都會加入我們團隊！兩日后，我們也將共同外出，開展第一次合作?！?/br>
    “我先干了這杯，希望日后合作愉快，敬家人們。”趙倩笑得明媚，十分豪爽地一口干了一杯白酒。

    “嫂子豪爽，小弟也干了?！崩钿J第一個奉承道，林洋幾人也隨之附和。

    觥籌交錯，除了說明兩日后要出任務，張鵬豪再沒有說其他事，任務內容也沒有提及，酒過三巡，林洋也有些醉了，恍惚間突兀地想起某次小隊聚餐上玩真心話大冒險的場景。

    ……

    “來來來，總算輪到我們的憂郁小王子了?！崩钿J臉漲得通紅，精神亢奮顯然已經醉了，“張隊和林洋熟，就讓張隊問，問個狠的?！?/br>
    “好，我來問，”幾碗酒下肚，張鵬豪也已有些精神恍惚，聽到有人叫自己，立刻拍桌子激動道，“林洋，你小子不近女色，是不是喜歡男的？”

    “是。”林洋已有些微醺，沒想到張鵬豪問得那么直白，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恍惚間便承認了此事，間接表明了自己的性取向。幾名隊友也已喝得半醉，神智不清，有的詫異，有的露出“原來如此”的夸張表情。

    “哈哈，大家都是山陰市本地人，都聽說過一中足球隊的前鋒，趙從武吧，”話匣子被打開，張鵬豪漲紅了臉又喝了幾口酒，看著幾個隊員投來八卦的目光，更是停頓了半響才繼續道，“咱們冰清玉潔的林洋同志還和他有過一段呢?！?/br>
    “趙從武……哦，我想起來了，被國家隊教練看中，破格進入省隊，首秀就發揮突出，拿了青年杯冠軍的那個？我記得江南日報可是連續兩周給他頭版報道。

    “切，還不是他投胎投得好，爹媽人脈廣，還能和唐教練攀上交情，我上我也行！嗝～林洋，別說你鵬哥故意瞞你。我和你講，災變爆發前幾天，趙從武和我們球隊玩真心話大冒險輸了兩次，第一次真心話，幾個兄弟一起哄，他就說了你和他表白的事，他因為你的事別扭好幾星期了，我們隊里本來以為他被女生耍了，沒想到是被你纏上，還笑話他也是個二椅子，干脆從了你，他還不承認，你猜第二次大冒險，我們讓他干啥?！?/br>
    “我們是想慫恿他先和你和解，再騙你和他開房的，”張鵬豪調笑著看向林洋，輕浮的語氣十分得意，似乎在等林洋的感謝，“平時哥兒幾個帶他去開葷他不愿意，你都送上門了，還裝什么君子，哈哈哈……真不知道那小子怎么想的，長了個大鳥，一次沒用上，到死還是個雛……哈哈哈……還……不……如，嗝～”

    ……

    “鵬哥，你醉了?！睆堸i豪說話已不利索還在炫耀這幾年自己的豐功偉績，趙倩貼心地打斷了他的胡言亂語，給他留了面子，“大家今天都喝多了，我在樓上定了房間，省得大家醉倒在回的宿舍路上。”

    已記不得那日的自己是什么心情，但似乎就是在那天之后幾個隊友看自己的眼神便開始不同，趙倩聲音清澈將林洋拉回現實，看著隊友搖搖晃晃站起來又癱坐在地上，林洋默默將幾人扶起。

    “我還算清醒，也睡不慣酒店的軟床，就先回去不勞破費了?！睂兹朔鲞M房間后，林洋婉拒了趙倩的挽留，獨自返回了宿舍。

    酒店改裝的單人房間內，老舊的燈管光線忽明忽暗，不過林洋并不在意，脫下短袖，白皙而勁瘦的身體覆蓋著一層薄薄的肌rou倒不顯單薄。一枚掛墜從脖間取下，串在上面的正是趙從武的那枚晶核。經過五年的蘊養，晶石中的紫霧變得更加凝實，不輸入能量仍然飄蕩其中，而紫霧包裹的金絲也變得更為粗壯，透過紫霧散發著光芒，令林洋一時看著有些出神。

    ……

    “林洋兄弟，江湖救急，借點積分，下次出完任務就還你?！?/br>
    “現在這世道，你一個異能者，撒點毛毛雨，別說女人，男人都愿意上你的床，你不會還惦記著鵬哥說的那個誰吧。”

    ……

    “五年過得好快啊?！绷盅蠹毤毮﹃秀遍g與第一次觀察晶核的記憶重疊，卻無法醞釀出一絲傷感，自言自語道。

    “還惦記嗎？”林洋面容平靜，自問自答般搖了搖頭，趙從武這個名字已經變得熟悉又陌生，仔細回想，他的面容也已模糊。

    “還喜歡嗎？”純真懵懂的愛情早被趙從武的決絕和自己的理智連根拔起，又隨著時間流逝消磨枯萎，佩戴掛飾成了一種習慣。愛情已經變成了一個遙遠陌生的名詞，如今即使在酒精的影響下，除去酸澀，怎么也想不起喜歡一個人究竟是什么感覺，林洋輕笑一聲，放下晶核，起身進入了浴室，不再糾結往日種種。

    浴室傳來水聲，林洋自然看不到被隨意擺放在桌上的晶核散發出光芒，紫霧如同一團雷云不斷閃爍電光，若是側耳傾聽更有雷鳴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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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世觀察手札】異能遲遲沒有實質性的突破，喪尸特異化的器官已經讓它們能夠分辨周圍環境，而不是單靠氣味，我能明顯的感受到隊伍中已開始有人對我能力的雞肋產生不滿，張鵬豪新交的女友也是木系異能，或許這次任務完成就是我離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