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混亂其實因為時間實在是過去太久，穆宇寧有些記不清楚了。但他還記著那個時候自己故作鎮定的跟著上了救護車，后來又在混亂當中被關進了審訊室。

    因為他身份特殊，是雙性人，因而警官只能配備女性。

    那個女警官非常溫柔的問他受了什么委屈的時候，他一陣恍惚，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他想要強暴我……”

    “對于這種事情不用太擔心，如果是受到了性sao擾，可以申請求助的，但是你這屬于防衛過度，怕是要……”

    女警官流露出同情又抱歉的神色。

    其實就算是不用審訊，雙性人，辦公室，動刀，這幾個關鍵詞，就足夠讓人腦補出大部分的故事了。

    女警官也無能為力。這畢竟是社會整個大環境的問題，哪能憑借著哪一個人的一己之力可以改變呢？

    申請援助也確實是可以，但是誰能保障之后不會受到報復和傷害呢？雙性人是脆弱的菟絲子，是只能依附別人而生的嬌弱生物，是沒有任何自保能力的……廢物。

    穆宇寧覺得自己好像也沒有從前那么憤世嫉俗了，在這段時間里面，自己的棱角好像都已經被抹平了，面對傷害和不公，自己似乎連反抗的念頭都沒有了。

    “我想打個電話給我朋友，我申請法律援助。”

    穆宇寧聽到自己的聲音，啞的厲害。

    女警官點點頭，“好，這個權限我還是有的。”

    穆宇寧顫抖著播出了那個號碼，對面傳來溫柔的聲音，“小寧？怎么突然給我打電話，是有什么事情嗎？”

    穆宇寧有點兒想笑，騙子，真是個虛偽的大騙子。

    自己把經理給捅了，這么大的事情，難道就真的傳不到這人耳朵里面嗎？非要等自己放棄尊嚴，非要等自己選擇屈服，讓自己主動給他打電話求助。

    穆宇寧從來沒遇到過這么會玩弄人心的，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是說道：“嗯，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

    聽到自己想要聽到的，對面溫柔地笑了起來，他的語氣像羽毛般漂浮過心間，“那小寧乖乖地不要害怕，我馬上就過來。”

    看了吧，這人真是虛偽，分明是知道自己在哪里的，也是知道自己所面對的是什么處境。

    不過是想要自己低頭罷了，都可以，反正都這么糟糕了，還要什么傲骨。

    顧希承到的很快，幾乎是掛了電話沒多一會兒，就到了警察局。穆宇寧簡直有點兒惡意的想，這個人怕不是一直在警局門口等著，就為了把自己逼迫到不得不向他求助的地步吧、

    這樣想自己的救命恩人似乎確實是有點兒不好，但是穆宇寧也很清楚，這世界上哪有白吃的午餐，自己給他打那個電話的時候，兩個人就心知肚明，這意味著什么了。

    一切盡在不言中，他終究還是選擇了屈服。

    不過，如果往好處想一想，這樣又有什么不好的呢？顧希乘這人可是無數人的夢中情人，別人擠破了頭的想要跟他發展成這樣的關系，恐怕還沒有機會呢，自己卻可以這樣輕而易舉地做到了別人做夢都想做到的事情。

    挺好的，真挺好的。

    顧希乘的辦事能力很強，幾乎是沒過多久，他就推開了問詢室的大門，大步走過來用寬大的西裝外套包住了穆宇寧，“小寧，都是我不好，沒保護好你，讓你受委屈了。”

    穆宇寧覺得這種行為虛假又沒有意義，簡直像在作秀，做給誰看的呢？

    女警官跟在后面走進來，看到這一幕，馬上便走了出去，似乎是想要給他們留個二人空間。穆宇寧在她的眼神當中看到了羨慕和探究。

    他有些好笑的勾了勾唇角，真是單純的女孩子，難不成是在羨慕他們兩個嗎？

    有設么值得羨慕的，以后就是交易關系了，是世界上最純粹、最骯臟的交易關系。

    “我餓了。”穆宇寧被抱累了，輕聲說道。

    顧希乘愣了一下，趕緊送開他，將西裝外套披在他身上，溫聲說道：“好，我帶你去吃飯，你先稍等一下，我去簽個保釋書，所有的事情我都解決好了。”

    穆宇寧點點頭，象是受到了驚嚇一般垂下眸子，沒再說話。

    等顧希乘剛一離開，剛剛的女警官便走了進來，溫柔的說道：“你的男朋友真的很愛你，真羨慕你啊。”

    男朋友？穆宇寧又是一陣恍惚，什么男朋友，“他……他不是……”

    “好了，你不用解釋啥，如果不是男朋友，怎么可能會這么上心，賠償金都不是個小數目啊……”

    穆宇寧并不了解顧希乘，想來這人可能對待自己的獵物都是同等的大方吧，畢竟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真金白銀砸下去，有幾個人能不心動呢？

    “嗯，今天也謝謝你。”

    女警官笑著擺擺手，“謝我做什么，我也沒能幫得上你什么忙，不過雙性人在職場中確實是挺難的，你既然有這么優秀的男朋友，為什么沒有考慮過……不好意思，我失言了。”

    她似乎是意識到自己這樣說明顯帶上了歧視色彩，趕緊閉上了嘴。

    穆宇寧笑著搖了搖頭，“沒什么，這樣想的人多了去了，我早就覺得沒什么好在意的了，雖然我作為雙性人在生活中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可我還是想自食其力，我不要做別人的附庸品，我只想堂堂正正地活著。”

    “不好意思，剛剛我……你有這種想法很值得敬佩，真心祝福你，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兩個人的交談沒有繼續下去，因為顧希乘已經回來了，他十分自然地牽起穆宇寧的手說道：“時間有點兒晚了，去粥鋪喝碗皮蛋瘦rou粥可以嗎？我記得你從前最喜歡這個了。”

    穆宇寧愣了一下，上學的時候，自己最喜歡的確實是皮蛋瘦rou粥，面前這人是什么時候知道的呢？

    還說說已經把自己調查了個底朝天，一點兒秘密都沒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