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歡迎來到新世界
10 謝旻翌日醒來已經是12點了,他沒有睡懶覺的習慣,但昨夜里又是受傷又是折騰到了半夜兩三點,涂完藥他又困倦,一覺醒來便是這會兒了。 “嚴昱……”身邊的人沒在,謝旻微微有些愣怔,想著是他醒得太晚了,嚴昱估計已經起來自己吃早餐了。 然后再一抬眼,便看見了柜子上折起來的信封,他覺得莫名有些慌張,心里跟著空茫,他打開那信,第一句是“阿旻,我要離開了。” 謝旻看完這一句,微微愣了一下,第一反應是小崽子莫名其妙的要離家出走,再然后又想,他們之間有什么矛盾嗎?……怎么忽然就要不告而別。 嚴昱在心里沒有提原因,沒有提他要到哪里,他避而不談謝旻關心的所有事,洋洋灑灑寫了兩頁紙。 然而都是囑托他照顧好自己、別忘記擦藥、好好吃飯睡覺、別總是受傷……唯獨沒有為何離開。 嚴昱清楚,他無法左右謝旻的決定,更無法讓謝旻依賴他,所以他要變得更強大,強大到謝旻會不由自主會依賴他,強大到他不會再將他當成孩子。 而是一個能與他并肩作戰的朋友或是……愛人。 謝旻來來回回將那信翻了幾遍,累極似的仰躺在床上,算了,就當是從沒有帶小崽子回家,這兩年……就當是被狗偷走了。 他想走便走,他懶得管,更管不著。 他將揉皺的信紙撫平,想了想又夾在了厚厚的里,還沒等沉浸在情緒里幾分鐘,便接到了蘇頤瀾的電話。 “怎么?小崽子走了難過的不得了?”蘇頤瀾沒忍住先刻薄道,得到謝旻的“滾”字后,又正色道,“我知道那小崽子哪里去了。” “我猜他肯定沒說要去做什么。” 謝旻躺在臥室的床上,側眼看著柜子上的那封信,聲音帶著點兒啞,“怎么突然這么關心了,沒和我說難道告訴你了?” 沒等蘇頤瀾回答,他繼續說,“我懶得聽,他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愛去哪里去哪里,我管不著……” “你承認下能死么?別那么快下定論,先聽聽再說,”蘇頤瀾又忍不住道,“怎么可能告訴我,那小崽子之前見我恨不得給我卸八塊,也就是昨晚救完你態度好點兒,” “是莫靈惜從老頭那兒搞到了一份新名單,應該是最近走的,里面有嚴昱的名字。” “莫靈惜說,是他主動聯系老頭的。” 謝旻咬了咬唇,微微閉眼,再說不出“他愛去哪里去哪里”的這種話來。 他千方百計阻礙著吳峰要將嚴昱帶走的心思,到最終竟然是在自己這里出現了裂痕。 這番話甫一落地,他便想到了一個可能性,嚴昱為他做的事情從來不言語,仿佛受了任何委屈都是自己的事情。 什么情況能讓他給吳峰打電話呢?那一定是與他相關,并且事態緊急。 除了昨夜的被迫受傷,謝旻再想不到其他事情了。 蘇頤瀾慌不擇路將電話打到了嚴昱這里,是為了問清楚他的位置,嚴昱好好聽話了,沒去那里添麻煩,可是并沒有坐以待斃,而是選擇了自己的方式來保全他。 他一句話、一個字都沒有提,……謝旻帶著諷刺輕哼一聲,莫名生出點兒氣,怎么是打算這輩子都爛在肚子里嗎? 明明長著張嘴,就是從不說真話。 吳峰又怎么舍得讓他死呢?嚴昱的交易是意外之喜,他從沒有想過會得到這樣的結果,恐怕現在還在為這場游戲而沾沾自喜。 有人為他冒著生命危險與魔鬼做交易,……他還總覺得小崽子給他添亂,他做得是什么事情。 蘇頤瀾聽著他的呼吸,在心里輕嘆,明明就在意的要命,承認下能死么。 想清楚后謝旻掛斷了電話,隨便洗了把臉,撈了件外套便出門了。 吳峰似乎早已經料到他要來了,輕飄飄的吞云吐霧,向著面無表情但帶著頹喪的謝旻說,“坐。” “你來找我肯定不是敘舊那么簡單,”吳峰笑起來像是和藹的老人,然而眼里卻閃著無法忽視的精光。 “看來你已經猜到了,阿旻,他真是個非常好的孩子,我只要稍微碰一下你,就像是碰到了一個開關,像是碰到了……” 他好像不知道怎么形容,“狼的獵物,他會發瘋、發狂,然后將每個接近的人撕扯成碎片,而你就是被他圈進在自己范圍里的獵物……” “你說……是不是很有意思?” 謝旻藏在外套里的手臂青筋暴起,幾近咬牙切齒,“你究竟想做什么?” 吳峰沒回答,半真不假的感嘆道,“他對你真好,很難有人在你殺完人之后問你有沒有受傷吧,”他的神色驀然變冷,“謝旻,你在動搖。” “看來你們對彼此而言都重要的很。” “……沒想到您也有看走眼的時候,”謝旻輕嗤道,“重要?撿回家的小崽子而已,難不成我還真當自己的兒子嗎?我不過是施舍他的。” 如果嚴昱在這里,一定能聽出謝旻這番在心里切齒拊心的反話,可惜吳峰雖然收養他,將他培養成了頂尖殺手,但畢竟不了解這個“兒子”。 “那樣最好了,”他說,“你要時刻記著你是殺手,身邊所有的關系都應該斷絕的徹底,這樣便沒有任何弱點了。” “我清楚了,”謝旻被氣得煩躁,但只能答應,“……我會做到的。” 總有一天,這些都會還給他們的。 嚴昱是和一群同齡的孩子被蒙著眼睛帶到karu的,摘掉眼罩的那刻,他看見海浪洶涌、樹木繁盛,像是一座國家級的景區。 然而等走到里面才看到它的真面目,各種槍械與靶場充斥整個島嶼,機械運作與訓練的聲音一遍遍刺激著他們的耳膜。 嚴昱看見了兩年前曾經拿在手里的狙擊槍,他在那瞬間感覺到的不是害怕,而是興奮,仿佛沉睡在血液里的狼性終于要醒了,……他覺得血是熱的。 從而體會到一種前所未有活著的感覺。 “歡迎你們來到這個新世界,從今天開始你們將擁有全新的人生!” 站在他們面前的是P國軍官,身形高大威猛,好像一手能拎起兩個孩子,壓迫感很強,“現在!請記住你們身旁人的名字!這很可能是你們最后一次見面。” 所有孩子都下意識看向身旁站著的人,嚴昱旁邊的人是個五官漂亮的女孩兒,身姿嬌小,面容姣好,看起來應該與他的年紀相同。 “你好,我是關意,很高興認識你。” 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然而關意卻像是看準了他似的,一直跟著他充當隊友。 嚴昱懶得在這些沒有影響的事情上浪費時間,便默許了關意一直跟著,關意的能力很強,并不會拖累他。 這個并肩作戰的隊友便確立下來。 然而兩人的交流著實很少,除非任務非必要時并不談話。 某天關意終于忍不住了,“y,我們能說說話嗎?說說你以前可以嗎?” 那是翌年開春,兩人在靶場訓練,幾乎次次滿分,嚴昱隨意將子彈裝好,趴在地上瞄準了目標,懶得回答。 見他不回話,關意在瞄準靶子的空當里問道,“你有喜歡的人嗎?你愿意為了他付出你的生命或者是……” 她沒說完,但嚴昱回答了,“愿意。” 關意下意識一槍打出去,然而卻偏到了第七環,她懊惱的哀嚎道,“Oh,My god!待會兒又要被罵了!” 然而她被嚴昱簡單的兩個字掀起了好奇心,“……他是不是很厲害?不可思議,你竟然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嚴昱微微頷首,以作應答,見他沒有要說的意思,關意便沒有再問,而是說,“你知道我為什么會到這里嗎?” “是老板帶我來的,我想要變得更強大,然后將拳擊場里的那些嘴臉惡心的男人都一拳淘汰,那樣太爽了。” “你知道他說什么嗎?他說我的神色很有意思,天生就要成為殺手的,我確實很喜歡有人在我的掌控下失去呼吸的感覺,……很酷。” “你呢,y,你能說說你嗎?” “……”嚴昱沉默,連著打了數十槍,將靶子差點打得四分五裂,“沒什么好說的,想來而已。” 關意默默翻了個白眼,“真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