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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折劍洗冤錄(懸疑武俠)在線閱讀 - 39、魔教內部人心割裂,聰慧魔女早有預料

39、魔教內部人心割裂,聰慧魔女早有預料

    鐵旭勝作為大姐,長鐵槐幀六歲,自然懂得更多,也想過拋磚引玉之策,她先對鐵槐幀說道:“你長到現在十九歲,可曾覺得歡喜門內隱隱割裂?”

    鐵槐幀反問:“割裂?弟弟我不明白,還請大姐點撥……”

    鐵旭勝生火熱水,從銅壺里倒出兩杯煮茶,一杯推給弟弟,一邊說道:“十多年前母親沉迷修法,你是知道的,就是那時你娘鉆了空子。但我認為父親絕不是那種男人,他對男女之事可不怎么上心。”

    關于這,鐵槐幀也頗為贊同,但他一直以為是父親自覺愧對大夫人而主動禁欲。

    “父親到母親房中做什么了你可知道?”鐵旭勝突然問。

    鐵槐幀眉毛一跳,紅著臉搖頭。

    “甚是奇怪,父親每次以床笫之事安慰母親,母親從不抗拒。他們年紀可不小了,我母親修煉返春功就是為了套牢父親,父親雖然精力大不如前可也能來上幾回合……之前我離開半個時辰去大房外頭,聽得母親總是拒絕,這節骨眼上兩人還打情罵俏未免心太大。”

    鐵槐幀笑道:“大姐您聽他們墻角可聽出經驗來了?”

    鐵旭勝擺手道:“少時是關心父母感情,稍微大些能聽出些許門道,有時會聽母親問父親,為何讓蕊姨協助而不讓她去,父親道蕊姨是侍女出身,有她協助干粗活兒能做得快些,后邊笑嘻嘻道是心疼夫人什么的沒必要多說。”鐵旭勝話罷,喝一口茶水,接道:“有時父親刻意避著母親做事,年少時我并未在意,直到十年前,圣姑他被蕊姨帶到山上來。父親連阿肅幾回面都沒見著,阿肅再是武學奇才,越過門主直接被黑長老帶著去學武未免太過重視他。說回父親身上,你不覺得父親對阿肅有些避讓么?父親從前可不見得那么畏畏縮縮。”

    鐵槐幀自然知道內情,漓肅是俞盟主之子俞清敏,黑長老便是原掌明燈的教主凌宗同,漓肅相當于他半個親兒子,他怎不可能多加照顧?

    鐵旭勝話鋒一轉,指向鐵槐幀道:“你身法受過黑長老指點,要不是貪玩,武功早該與我相當。黑長老說男子更適合與他學習功法,怕傳我一套冰寒心經會弄得我宮寒。我瞧你也沒學著冰寒心經。”

    鐵槐幀撓撓頭,心想確實,黑長老并未傳授自己冰寒心經,而是和大家一樣學習歡喜門的萬象神功。

    “綜上所述,黑長老待你與我和芝平不同,原因嘛,我猜倒是和母親有關,你說是不是?”鐵旭勝這番話讓鐵槐幀心中難安。他已經明白蕭潾潾與黑長老蒙大夫等人并非同道,因此長老們不信大姐鐵旭勝,雖表現得對鐵旭勝贊賞有加,其實心里仍是更認同漓肅圣姑一些。

    鐵旭勝就當鐵槐幀是默認了,她問道:“不僅如此,有些話,長老們也是瞞著我們不說。”

    鐵槐幀問:“什么話?”

    “他們明明更想扶持阿肅上位,卻因我母親胡攪蠻纏、且阿肅當時不在山上而作罷。你說是不是?”

    鐵槐幀再次沉默。鐵旭勝卻已經明白,她笑道:“為何歡喜門會割裂,原因我認為是出在長老身上,雖然二位長老在歡喜門三十余年且已是古稀老人,但我認為他們仍有可能爭奪歡喜門之掌控權。從我母親下嫁給我父親開始,她身為前圣姑的權力就被架空,導致她無法接管歡喜門事務。實話說吧,我也不喜歡我母親那套作風,歡喜門現在以喜樂繡品聞名全國,手下看似分裂出許多競爭對手,實際都是咱們歡喜門的分號,目的便是搶占市場。比起為禍世界,我更喜歡掙錢。但我母親不同,她便是要作惡,以為歡喜門還是魔教歡喜門,與正道永不相容。唉……越老越固執!我也說不得她!”

    鐵槐幀揚起笑容道:“我、我也喜歡錢……嘿嘿……”

    鐵旭勝無奈地笑一聲,對鐵槐幀說:“他們要叫圣姑接管歡喜門,我無多意見,只求圣姑他能好好待我娘親和幼弟芝平。”

    鐵槐幀笑道:“您還不了解圣姑為人?他心地善良又寬厚……”

    “蕊姨怕是把哪家武林正道的孩子給撿了回來。”

    鐵槐幀聞言一愣,笑容僵在臉上,這表情被鐵旭勝看了個清楚,她問:“怎么,還真是?”

    鐵槐幀可不會說沒有不是,他傻笑著點頭:“對對,我也這么懷疑過!漓肅阿哥人那樣好……”

    鐵旭勝用食指關節輕敲桌面,苦笑道:“若是臥底,又圖的什么?但不論如何,沒人想看歡喜門走向末路,江湖上那些零散小教派這次什么下場你可都見到了?幸虧不是我母親掌權,否則咱們也跟著玩完吧。”

    雖然都是鐵旭勝在說話,但鐵槐幀的表現已經驗證了她的猜測:歡喜門內部割裂,但卻向著平和發展,于歡喜門有利無害。

    鐵旭勝本人雖然爭強好勝,但她不慕名利,要強只是為超越自己,她有時更向往悠閑生活。她也曾想過,讓漓肅掌權總比讓鐵槐幀掌權來的合適。

    鐵旭勝讓鐵槐幀回去跟長老們說自己決定暗暗退位,唯一條件就是不找自己親生母親的麻煩。

    鐵槐幀也沒想到大姐竟然如此好說話,他對大姐的好感也增加幾分,心下一熱,便對大姐說了實話:“漓肅阿哥他其實是俞得閑盟主當年失散的次子……”

    鐵旭勝聞言一愣,回過味兒后急忙追問道:“阿槐,他真是正道中人?”

    鐵槐幀搖頭道:“不,他不屬于正道,他便是歡喜門圣姑,他自己說的。”鐵槐幀想起漓肅給自己喂定心丸:“我是被音四娘撫養長大,黑長老待我如親生孩子,歡喜門內上下對我禮敬有加。即便是生在魔教,又怎能忘記做人應當知恩報恩?魔教只是行事不守世俗規矩,原則底線卻是比某些自詡正道的渣滓要堅定許多。阿槐,黑長老、蒙大夫,你們放心,我漓肅這輩子為歡喜門繁榮昌盛作貢獻,死而后已!”他將這番話說與鐵旭勝聽,鐵旭勝沉默不語,讓鐵槐幀心焦不已。

    半晌后,鐵旭勝笑道:“嘖,你小時候與父親接觸不多,不知父親沒把自己關起來之前對孩子說過什么,或許就算說過,你也無甚記憶。父親說,魔教之所以被外界稱為魔,是因我們瘋癲狂妄,可不在于殺人與否,我們念的原則簿,崇尚知恩報恩有仇報仇,敬守信者而遠失信者,七情六欲乃人之常情,但犯縱欲、貪財、虛榮、欺詐、背叛等五大罪者,當誅殺之。并非身為魔教中人就是要讓世界更壞,我們只愿歡喜門變得更好。而他人不懂這許多,建立門派不過五十年就因欲望膨脹而衰敗。父親曾以掌明燈為例,掌明燈逢亂世出,每每動手過后卻留下一片清凈。他們屹立三百余年不倒,恐怕正是因為其實際并未損毀江湖正道與朝廷的利益。人可以瘋、可以狂,但不能忘記自己生而為人,當以人性對抗獸性。”

    鐵槐幀大受震撼,俯首跪拜道:“受教了,大姐!”

    鐵旭勝伸手輕撫鐵槐幀額頭,對他說道:“阿槐,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鐵槐幀抬頭問:“什么?”

    “若是有機會,你帶芝平和你親娘離開歡喜門,到喜樂繡品繡坊去,當個小老板,這輩子歡歡喜喜。你啊,不適合混在魔教里。這些日子下來,你性格較之前軟許多,若是再見見世面,怕是會開始依戀逍遙日子了。趁你還能用,趕緊把你嵌棋盤上去,叫你摳也摳不下來!”鐵旭勝話罷一瞪眼,似是威脅鐵槐幀,不過片刻卻先自個兒嗤嗤笑起來。

    鐵槐幀難得見大姐笑,他不由看呆了,片刻后才道:“大姐為何老板著個臉?笑笑多好看……這濃妝,也不適合你……大姐天生麗質,略施粉黛即可。”

    鐵旭勝笑道:“你身為男子倒是比我有經驗?罷了罷了,你以為我不想笑?你可曾見大夫人笑過?”

    鐵槐幀一想,好像也沒有。

    鐵旭勝道:“哪個女兒家不希望自己笑容常在?傻小子……”

    鐵槐幀面上一紅,想起之前鐵旭勝趕自己下山,他又是俯首長跪叩頭道:“大姐,您隱忍多年,真是辛苦您了!”

    “若你小子能為我分攤些許,我至于么?唉……也并非你不能分攤,是我母親她不許,她始終當你是下人的孩子。”

    聽鐵旭勝如此感慨,鐵槐幀心里早明白為何蕭潾潾不待見自己,他只是以為連大姐也不喜歡自己,卻聽鐵旭勝接道:“父親獨自一人時,常面色愁苦,八歲那年我因你出生而憤憤不平,偷偷溜進父親書房想找他訴苦,卻反被他抱著傾述。父親與蕊姨生下你實屬無奈,他們希望你能輔佐未來的門主。那時我隱隱猜到,未來門主必然不會是我,更不會是母親。但父親希望前輩之罪莫要綿延給后代,他希望我與你好好相處。你可知母親多次想殺死你?一次是帶你獨自去溪流邊,我悄悄跟去,母親給你洗澡時差點推你下水。一次是你五歲練功時,母親想推你下懸崖。雖然這兩次都是我出聲阻止,但背后我見不著的殺手不知有多少次,所以早上我才趕你下山。母親眼里只有我和芝平二人,她容不下你。也正因為母親不許,我才對你沒什么好臉色。阿槐,母親老了,你遷就她便是,對我可不能再疏遠了。”

    鐵旭勝是長女,她原本便聰明伶俐,無形中察覺歡喜門的割裂令她內心深處痛苦不已,正因如此,她才漸漸失去笑容。她恍然想起自己已經多年未曾笑過。

    鐵槐幀終于決定坦白自己所知的真相,他道:“其實歡喜門早已被掌明燈門徒滲透。”

    他沒料到鐵旭勝竟不覺得意外!

    “原來如此,我說怎么覺著割裂,蒙大夫和黑長老是掌明燈的人?”鐵旭勝面上并無恨意,也無擔憂。

    鐵槐幀道:“誰是掌明燈的我不可說……”

    鐵旭勝笑道:“放心吧,我猜咱們爹也沒跑,算他一個吧。”

    這倒是意外收獲,鐵槐幀撓撓頭一臉不解。

    鐵旭勝為他解惑:“瞧我母親和蓮姬那狠勁兒,父親帶出來的徒弟和她們帶出來的完全不同。母親反對父親編撰原則簿,硬生生劃掉欺詐二字,魔教門人哪有不騙人的?但此欺詐非彼欺詐,說的是詐騙錢財、欺騙無辜人。你若問我更認同哪一派?蓮姬家族放在歡喜門也是必須連根拔除,母親卻不以為然,說仙樂花利潤極高,要在后院也養一些,這話可把父親氣得不輕,我也認為不妥。父親不讓門徒酗酒賭博碰娼妓,也絕對不做人口買賣的生意,母親也與他起過爭執,說有些人天生就是工具……唉,你若自個兒沒個想法,你也會認為母親所說屬實,但其實不對。人便是人,人人一樣,只是能力有長有短。包括太子爺,不見得他會比阿肅厲害多少。”

    鐵槐幀插嘴道:“漓肅阿哥把王爺迷得神魂顛倒……”

    鐵旭勝笑道:“你不如傅王爺倒是真的。”

    鐵槐幀原本就因為出現強力情敵而忿忿,被大姐說這么一句,心下更委屈了。

    二人有什么聊什么,直到天亮,鐵槐幀的秘密也說得差不多了。最后鐵旭勝說他:“你這孩子果然是太輕信,不說魔教,其實朝廷連自個兒兄弟姐妹都防著。”

    鐵槐幀疑惑道:“不是大姐您要我信您的么?這就反悔啦……?”

    鐵旭勝也不知這小子是不是裝傻,她嘆道:“你這些秘密莫說給芝平聽,他跟母親更親密些,聽了什么肯定全說出去……出來!”

    鐵旭勝話到一半突然一聲怒喝,揚手就是一鏢飛出,穿過窗戶紙飛向門外,只聽外邊傳來痛呼,聽聲音好像是鐵芝平!

    鐵槐幀急忙奔出屋子,只見果然是鐵芝平,跪在地上憤憤地說道:“你們、你們背叛娘親!我要去找娘親說去!”

    鐵旭勝先鐵槐幀一步,上前捂住鐵芝平的嘴,低聲呵斥他:“不想被殺就給我閉嘴!最危險的便是娘親!”

    鐵槐幀擔心這是他倆姐弟的苦rou計,便向鐵旭勝索要鐵芝平,想把人帶去給黑長老他們。卻聽鐵旭勝說:“最好我也親自拜訪長老們,芝平這會兒肯定不能留在山上。阿槐,跟我到密會廳去。”說罷,鐵旭勝架起半大小子鐵芝平,施展輕功往密會廳飛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