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正邪兩道陰謀亂,波及邪教歡喜門
通向平山的官道上守著幾名身穿紅棕色練功服的中年人,毫不掩飾其身為武氏商會貨物護衛(wèi)之身份,各個面色冷峻,雙目內(nèi)卻是無甚神采,半是走神半是認真地原地待命。 紅門小師妹溪鶯見敵不動我亦不動實是虛耗時光,便主動策馬上前。果不其然,幾名漢子伸手攔住她,勸道:“此路去往北境,官兵整裝守備,恐怕會發(fā)生戰(zhàn)事,你一個姑娘家,即便是江湖人,也莫要去招惹麻煩。” 溪鶯蛾眉微蹙,眉頭擰起,杏兒般圓而水靈的眼中噙滿淚水,囁嚅道:“各位、各位師傅……可知道紅門發(fā)生了慘劇……?我的師姊妹們都……又不知是誰要我上平山去……不走這條路,繞道又要四五天的……每耽擱一日、我那些被擄的師姊妹們便多一分危險……” 護衛(wèi)們動了惻隱之心,眾人面面相覷,一稍年長者不禁問她:“小姑娘,你就一人上山么?” 溪鶯搖頭回答:“還有武氏師兄陪小女子上山……畢竟他們一家也……” 護衛(wèi)們見溪鶯眨眨眼,一滴清淚滑下面頰,紛紛拿出汗巾給她,卻又覺得不妥,男人用的東西且不說臟不臟,肯定沾不得這小姑娘清白的身子。 溪鶯用食指擦去淚水,抬頭微笑,反而安慰一群男人:“不打緊的!我也是紅門掌門親傳弟子,能保護自己安全!” 眾人嘆了口氣,那中年人又問:“怎的不見其他人來?” 溪鶯指向身后說道:“師兄去了那邊驛站買些吃的……”她話音未落,就見兩人互相使個眼色,策馬向驛站奔去。溪鶯好奇問道:“那二位師傅做什么去呀?” 中年護衛(wèi)回答:“我們得了命令,見到武家嫡出末子武昭小少爺,必要將他帶回去。” 溪鶯疑惑:“這是為何?” 護衛(wèi)嘆道:“唉……小少爺為人仗義但江湖資歷尚淺,易受人欺騙,我們老爺不放心他就這么出去,之前還和陌生女人同行實在不妥,便叫了親信何全鏢頭看守他,卻還是被他說也不說就溜了。我們這才過來守著幾處要道,阻止小少爺,免得他陷入紛爭難以自拔……” 溪鶯暗忖,眾人當初上平山是何鏢師亦知情的,何鏢師為何不告訴武老爺?想來其中必有隱情。 但溪鶯轉(zhuǎn)念一想,這群人為何不去平山看個究竟,反而叫這么多人在半途攔路想要帶回小少爺?有些不合常理啊! 溪鶯腦中忽的冒出一個想法:難道武氏早已知道平山上發(fā)生了什么? 思及此,溪鶯背上一寒,當即調(diào)轉(zhuǎn)馬頭,對眾人說道:“各位師傅,恕小女子先告辭,回去與師兄說說!”溪鶯策馬奔向驛站,卻在遠離眾人視線后掉頭回到官道旁某棵樹下,將自己所聞說與武昭安常予二人聽。 安常予思索片刻,問道:“武昭兄弟你看,之前一撥人出手攻擊你,用的是你武氏刀法,雖然是多人圍攻且武功平平,要重傷你倒不是不可能,結(jié)果只傷你一只手臂且僅僅是皮rou傷,對那魔教的護法卻幾乎砍斷她重要筋脈,那女子功夫可不在你之下。而溪鶯師妹更是毫發(fā)無損。你可仔細想想,那群人襲擊你的目的跟這群攔路護衛(wèi)可是同一個?目的是叫你受傷但不至于重傷,讓你一時間無法發(fā)揮正常實力即可。是否希望你因傷退怯不去摻和平山上的事兒?” 武昭點頭贊同道:“小弟我亦有此想法,但卻不敢確認。現(xiàn)下似乎……為何長輩們不讓我上山去?那究竟是……?” 遠處傳來馬蹄聲,打斷武昭思索,眾人抬頭看去,只見是漓肅與明飛敏二人,卻不見俞升與鐵槐幀。 溪鶯問道:“圣姑,阿敏師兄,阿升師兄和鐵二少爺呢?” 漓肅回道;“將人頭給曹幫主送去了,叫我們先來與你們匯合。官道那邊不用去了,我們繞道從巖洞過去即可。” 眾人于是避開官道上那群攔路人的視線,前往黃沙崗巖洞。 而俞升與鐵槐幀二人趕到驛站時,卻見掌柜丁叔遠遠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不要靠近,趕緊離開此地。 俞升嘆了口氣,放下人頭,朝丁叔一抱拳,同鐵槐幀策馬離去。 與此同時,驛站內(nèi),只聽得武家護衛(wèi)問道:“你們可見得一青藍練功服裝扮的男子,背上一把鬼頭大刀,或許還帶著些人過來?” 曹勁岳一改之前那豪氣鎮(zhèn)定模樣,呵呵傻笑搖頭道:“什么大刀?什么青花瓷?什么蠟紙?沒聽說過……呵呵呵……” 二名護衛(wèi)見他癡傻,便轉(zhuǎn)頭問丁叔:“掌柜的您可見過么?” 丁叔怯怯笑答:“二位爺,小驛站也不過兩人,我這大傻侄子給我照看前臺,我在后邊忙著煮茶釀酒,興許漏過些人,真沒印象有誰穿那身打扮來的,帶刀的倒是不少,可人多我也認不出來,你們不都背著刀么……” 護衛(wèi)們對視一眼,抱拳道謝,放下幾枚銅錢后便轉(zhuǎn)身離開,也未為難兩人。 待人走遠后,曹勁岳才道:“江湖正道果真氣質(zhì)不同……” “嘿嘿,可不是么?” 房梁上傳來男子尖細的聲音,活似含了只耗子在喉嚨口。 曹勁岳冷笑:“呵,灰鼠,你我各管不同領域,怎的到我這來找麻煩?” 一黑袍男子從房上躍下,只見他三角眼鷹鉤鼻,相貌甚是狡詐jian猾。 灰鼠尖聲怪里怪氣道:“牛兄此言差矣,小弟我接到指令前來為圣姑護駕,剛巧見你被一群小耗子逼得龜縮到這種路旁小店來,一時氣不過,就多情幫你一手……反倒被你當成驢肝肺了。嘿嘿,十二生肖里鼠牛不對付一直都是神話傳說而已,您可別當真啦。” 曹勁岳轉(zhuǎn)身往店內(nèi)走,冷聲謝客:“那便多謝了,無事請回吧。” 灰鼠揚眉抬眼,道:“哼,你也沒攔住圣姑和二少爺。” 曹勁岳道:“他們樂得跟俞氏小子行俠仗義,我何必多插這把手?” 灰鼠諷刺道:“我們歡喜門可不是名門正派啊。” 曹勁岳反唇相譏:“可也沒哪條規(guī)矩說必須壞事做絕。二少爺可沒長一雙老鼠眼。” 灰鼠一言不發(fā),一只干枯手掌倏地從黑袍下探出,幾枚鐵蒺藜從他手中飛出,直向曹勁岳背心飛去! 丁叔見勢不妙,扯開衣襟,手掌探入懷中拽出一條白布來,往曹勁岳背后一張,兜住幾枚暗器,手腕運力一抖,又將暗器丟了回去,但力量尚弱,幾枚暗器被灰鼠一揮袖便撥開了去。 曹勁岳轉(zhuǎn)身,眼含怒火,質(zhì)問道:“你這是想鬧內(nèi)訌?!” 灰鼠冷笑道:“歡喜門不養(yǎng)不叫不咬人的狗!” 曹勁岳反手在背上一抓,刷地取下一對直徑約有一尺的輪環(huán),輕輕一甩,輪環(huán)上彈出一圈三角利刃。 曹勁岳冷聲道:“你既然如此不客氣,那我也無需以禮相待,出招……” 只聽嚓地一聲,一支吹箭猛地扎進曹勁岳喉中! 灰鼠手中把玩著一支綠竹箭筒,嘲諷曹勁岳道:“歡喜門門徒可不跟你玩什么正道把戲。牛兄,您這人頭我可一并收了吧,黑長老之令我不敢違抗啊……” 曹勁岳雙目怒睜,緩緩跪到地上,手上仍抓著兩只輪環(huán)。 灰鼠笑著上前,從黑袍下伸出枯枝般的手,正想給曹勁岳補刀,卻眼前一閃,下頜瞬間被輪環(huán)利刃橫向切開!他因劇痛而捂住脖子與下頜彎處,后退幾步以免再受襲擊,卻不料從房梁上吊下來一個鐵砧子,被麻繩拉著,擺錘般蕩下來狠狠撞在他后背上! 灰鼠整個人向前撲去,脊骨斷裂,口吐鮮血,重擊之下連眼球也爆出眼眶,當下斃命,死得凄慘卻大快人心。 曹勁岳以輪環(huán)剖開灰鼠肚皮,確認他死得徹底,才癱倒在地呼呼喘氣。 丁叔放下cao縱鐵砧擺錘的繩索,上前攙扶曹勁岳,嘴里喚道:“主子!主子您……您沒事吧?!” 曹勁岳嘆道:“呼……不、不成了……毒……” 丁叔滿眼淚水,手忙腳亂地在懷中摸索解毒劑,卻聽得外邊傳來喊聲:“俞少俠第三只手猶如鬼神賜予,偷東西那可不是一般的悄無聲息,早將那只吹箭箭頭給除了換上軟泥,從喉上拔下來就成!” 曹勁岳無奈一笑,拔下喉上的吹箭,撐著身子起來,卻未站起,而是跪伏在地,恭敬道:“多謝鐵二少爺相救……多謝俞少俠相救!” 丁叔破涕為笑,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俞升、鐵槐幀二人從門外走來,俞升上前扶起曹勁岳,笑道:“你若是作jian犯科,我可饒不了你!” 曹勁岳抱拳道:“鄙人所說屬實,除去未告知各位我身為歡喜門十二列隊隊長一事。” 鐵槐幀道:“看來我們得提防黑長老,先給我爹送信,防著他掀起歡喜門內(nèi)訌。” 俞升望著地上灰鼠的尸體若有所思,又聽鐵槐幀吩咐曹勁岳:“尸體你且先收著,勿讓別人瞧見。小爺我已經(jīng)給你改了調(diào)用口令,灰鼠手下那群,只要對他們說‘江山萬里,歡喜永存’,便能驅(qū)使他們?yōu)榧核谩4颂幰呀?jīng)不安全了,你們帶人繞路離開,再有人問起我的行蹤,就給指到反方向去。還有,黑長老若是再派人來,你留個心眼兒,回頭給我留信。” 曹勁岳垂首領命,目送二人離開。 鐵槐幀路上連連稱贊俞升:“俞升阿哥好聰明!要不是咱們不急去追他們,也看不到這內(nèi)訌好戲了。” 俞升搖頭道:“是非黑白攪和成一團,實在令人不安。” 鐵槐幀苦笑道:“唉,路上我再為你們講講我門內(nèi)事務,全當消遣如何?” 俞升笑道:“兄弟洗耳恭聽。”他心下暗忖,雖說歡喜門魔教事務與自己無關(guān),卻極有可能牽扯到江湖各派,就怕明面上風平浪靜,私下里風云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