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追兵身份未明,驛站又遇土匪
俞升當下認出跪在地上的這名粉裳女子正是歡喜門火護法玫雯,俞升下馬查看她傷勢,只見她手臂上被劍刃劃破一道,鮮血染得衣袖一片艷紅。 玫雯咬牙道:“俞少俠你莫管我!那幫人奔著武家小子去的!”話罷玫雯伸手遙指,示意俞升快去相助。 俞升見玫雯傷勢不打緊,便留下止血藥后拔腿奔向鄉道土路。 武家更精通長刀馬刀,武氏商會少爺武昭換上一把鬼頭大刀,舞得呼呼生風,全力保護身后女子安全,那女子自然是紅門的溪鶯小師妹。溪鶯與他背靠背,手中八尺紅綾系著門環大的鋼圈,溪鶯以此當作流星錘使,cao縱難度較流星錘大、威力亦不如流星錘,但若是使得好,那便仿佛長了眼睛般靈巧精準,賦予內力加持,鋼圈直接砸臉上那可不得了,鼻梁都能給揍歪了,顏霏雪掌門出手甚至能擊碎人面骨骼。 與他二人相對的是一群黑衣蒙面人,共八人,不知是否有援兵埋伏在近。 蒙面人均持普通大刀,武功平庸,勝在人多,配合默契,很快便將二人圍在中間。他們的馬早已跑得沒了蹤影。 俞升瞅準空當,拔劍上前,喝道:“何人襲擊我武氏兄弟與紅門師妹?!江湖上有名號者報上名來!我俞升且會你們一會!” 劍光一閃,俞升以俞氏劍法第八招疾電穿虹直刺最近的人,一劍削入他頸間皮膚,只聽一聲慘叫,那人當下便被傷得甚重,不得不從陣中退下。 俞升瞥一眼溪鶯道:“師妹,武氏三霸刀你可曾見過?” 溪鶯一愣神,隨即應道:“這……見是見過……” 俞升道:“收環,使它一招,力劈肩頸!” 溪鶯應一聲是,拉拽紅綾將鋼圈收回,揚手拋出,憑著印象用力快速拽動紅綾,卻不是以鋼圈為武器。她為紅綾賦予內勁,看似輕薄綿軟之物落在一人頸上,鋼圈以慣性運動拖著紅綾纏上一人脖子,溪鶯嬌喝一聲用力拉拽,竟將那人拖倒在地,紅綾勒得他面色發紫。 溪鶯不愿殺人,一抖手腕收回紅綾,可惜動作慢了一步,被一黑衣人用刀攪住用力往回拖,溪鶯比蠻力自然是落下風,不得不松手任他奪了武器去,反手換背上長劍繼續應敵。 一般來說,刀法不如劍法那般靈活多變,武氏刀法卻不然。俞升方才叫溪鶯一試便看得出,那些人不僅使刀,更是對武氏三霸刀有拆招防備,可惜是見溪鶯cao縱紅綾揮出這一“刀”,才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招架因而中了一擊。 俞升幾步上前,奪過武昭手中長刀,揮手便是一招長縱刀法第十三式,刀光若上弦之箭,先往后退而后疾刺而出,中途轉勢回收虛晃一招再斜挑向上,該招式命名為狡鼠出窟,與第一式平刺及第三式虛招合用,效果出人意料。 對手防備不及,下腹部被劈得皮開rou綻,不得不黯然退場。 俞升上陣不過才使出五招不到便傷了兩人,對手自知不敵,領頭的一聲唿哨,眾人急忙四散奔跑,竄入樹林灰溜溜逃了。 明飛敏策馬趕來,見戰斗結束,不禁暗自松口氣,他隨俞升走近兩人,查看他們傷勢。眾人這才發現武昭左臂受傷,所幸并無大礙。為他包扎過后,俞升道:“這些人識得你家刀法,甚至連秘籍三霸刀之拆招數路亦是知曉。” 武昭蹙眉點頭道:“是,小弟我看出來了,他們恐怕……若非與我師出同門,便是我們武氏鏢局養的鏢師。或極有可能是我家刀法修習者,但不可能是江湖散人。” 溪鶯懷疑道:“且莫如此之快下定結論,若是有誰策劃引導武氏內訌,這可不著了他們的道兒了么?” 俞升道:“小師妹聰明過人,言之有理。總之我們需盡快上平山去瞧個究竟!” 俞升讓小師妹與自己同乘一匹馬,鐵槐幀與漓肅同乘一匹,他那匹馬讓給武昭,玫雯受命將情況匯報給歡喜門門主,暫時脫隊。 一路上,俞升將如何結識歡喜門圣姑漓肅與二公子鐵槐幀說與眾人聽,前日夜里五人密會遭到武林正道“討伐”一事,俞升亦不得不坦白交代。 武昭啞口無言,安常予心有疑惑,反而是溪鶯小師妹坦然道:“前輩們不由分說便襲擊阿升師兄他們,顯然是蓄謀已久,就等師兄露出破綻,但我仍相信師兄并非jian人惡徒!” 鐵槐幀冷笑嘲諷武昭及安常予:“呵,你們這二位大老爺們兒還不及一位姑娘看得寬。若是擔心被扯入閑言碎語中,不如就此與俞少俠分道揚鑣吧!” 武昭沉默片刻后回以冷笑,道:“俞師兄雖然桀驁不馴,卻從未聽說過他出手殺人。方才他分析那群攔路刺客可能是我武氏門人也并非毫無依據。我武某若是輕易懷疑同盟朋友,為人不義,那與江湖jian賊有何區別?更何況師兄他一路獨行,不愿麻煩江湖各界人士來插手他家庭恩怨,我對他敬重還來不及,怎有閑暇小人似的胡思亂想!” 安常予哈哈大笑,道:“哈哈,如此甚好!若他俞升敢當著老子的面屠戮無辜,我安常予便是死,也要叫他償命!否則他便一直是我江湖兄弟,我對他絕無二心!” 鐵槐幀道:“要的就是你們這些重情重義之言!至于你們懷疑我鐵槐幀另有所圖,我一時間真無法證明自己沒有。” 俞升為鐵槐幀和漓肅辯道:“我信得過他們二人,我方昌師叔帶人襲擊我時,他們非但沒有落井下石,反而鼎力相助,要知道,我的威脅可比我那半吊子師叔大多了。” 俞升雖未正式于江湖上主持大事,但他武功卓絕亦是正道高層皆知,否則方昌也不必多帶二人來。縱使方昌這等能夠以一敵三的高手也被俞升稱作“半吊子”,可見俞升能力不凡且心高氣傲。 漓肅正色道:“目標一致便暫且不是敵人,各位可以放心。” 眾人見漓肅行事沉穩低調,不禁對他生出些好感來。 武昭問道:“那位蒙面公子是何身份可否告知予我們?” 俞升本不想說,漓肅卻道:“如若不能坦白,也直說他與我們無害便是。” 俞升嘆道:“唉,他確實……可能,連我都不清楚他到底要做什么……” 安常予并不追問,溪鶯環顧眾人,寬慰道:“想必是阿升師兄信任的人。” 卻聽明飛敏主動開口:“他未必信我,但我不會加害他,毫無理由之殺戮,也非我明某人的風格。” 溪鶯笑道:“阿敏師兄若是想加害我們,早在紅門正堂便能下手了,可他卻安靜地陪我等候阿升師兄查探情況回來。我猜,阿敏師兄不愿坦白自己身份大約是為阿升師兄考慮吧?” 安常予急切追問:“阿敏?小師妹,你說此人名字中有個敏字?” 俞升心想安常予或許已經猜到明飛敏即是俞清敏,身為俞得閑盟主次子,一同前往平山也無甚可疑。 武昭道:“小弟我大概明白了。”而后便住口不言。安常予也未再多問。 次日清晨,眾人找一家驛站歇腳用飯,備好干糧準備上路時,卻見一群人涌入驛站,吆喝著要茶要酒,弄得大堂鬧哄哄亂糟糟。看打扮都是江湖閑人,習得幾手三腳貓功夫便妄自尊大目中無人。 其中一個獨眼漢子面向柜臺揚首高喊:“喂!店家!附近黃沙崗上有一伙兒土匪攔路,下來劫掠平民,你可知道?!” 溪鶯下意識縮縮脖子,躲到安常予身后。 掌柜的從木柜后出來,賠笑著說:“這……有、有所耳聞……” 一高瘦漢子道:“那你可知我江湖諢名金錢豹閬偉?!” 掌柜的額頭滿是冷汗,雙手交握揉搓,一個勁兒鞠躬道:“久仰、久仰……” 鐵槐幀指尖轉著一枚銅錢,瞄準了那金錢豹,突然手腕一抖奮力擲出!他準頭極好,瞬間便奪了那人一只眼! 那伙人登時sao亂起來,眾人紛紛叫嚷:“是誰背后放暗箭!”“土匪jian賊給老子滾出來!”“你娘給狗入的雜種!敢不敢正面交手?!” 漓肅起身道:“各位,我們快上路吧。”顯然是說與同伴們聽。 那獨眼漢子卻盯上了漓肅這只出頭鳥,冷笑道:“喲,哪來的黃花閨女女扮男裝行走江湖?方才是你找茬兒傷害我兄弟么?!” 俞升起身道:“江湖正道人士不以身份壓人,即便身懷絕技也應當與普通人友善往來。你們怕不是正道人士……” 俞升話未說完,便見一道劍影閃過,那獨眼漢子頃刻間就被劍刃抹了脖子,鮮血噴濺開來,灑得他面前木桌桌面點點赤紅!他身后幾人亦被驚得倒退數步 眾人驚愕之下只聽一男子緩緩念道:“糧倉堆滿,世間太平,便無端的生出些蛆蟲來。土匪劫富濟貧尚且不論其是否真善,爾等以身懷功夫壓迫平民百姓答應雇傭你們上山討伐劫匪,卻趁機斂財,可不比劫匪好多少。” 俞升回首看去,見明飛敏拔劍出手并直接殺死一人,不由擔心此人心思陰暗,只怕會為禍江湖。 明飛敏跨前一步,抓住那獨眼漢子頭發將之提起,對掌柜的說道:“前方便是黃沙崗,聽說土匪猖獗,這幾日又下來打探情況,問的是誰人情報?” 其余十人打算悄悄逃離,卻被安常予和武昭擋住去路。 掌柜的搓搓手囁嚅道:“問、沒問……不、草、草民不知……不知……” 明飛敏伸手探入獨眼漢子懷中,掏出一塊木制令牌,只見上邊刻著“黃沙匪幫”四個字。 眾人錯愕地看著那具尸體,俞升心里暗忖明飛敏是如何得知此人并非俠客?當然他自己亦隱隱察覺這撥人并非正道人士。 明飛敏道:“匪徒作亂可不止這一次,以往亦有人假裝俠士來邀功,確有此事?” 掌柜的兩股戰戰,不住點頭哈腰,顫抖著回道:“有、有……年年、官道、來、來人,有……” 明飛敏丟下尸體對那掌柜的說道:“放心,真俠客從不是一大幫人來找平民百姓麻煩,縱是窮困潦倒也不偷拿你們老百姓家的,喝完茶水也都付錢,說話客客氣氣。明白了么?” 掌柜的連連道謝,明飛敏放下幾枚銅錢,反手抓住一人衣領將之提起,逼問道:“黃沙崗敗類?我看也不是,你們幫主沒這么窩囊,怎的叫這么一幫人下來鬧事?” 溪鶯見小二端著木盤來收拾桌子,目光卻頻頻往那撥人身上瞟,不禁疑惑,悄悄打量那店小二。一般來說干雜活兒的無須身材粗壯,但路邊小店雜事頗多,有個壯漢幫忙也是不錯,這驛站里的店小二身高比得上八尺的安常予,牛似的強壯,后頸有一道刀疤,看傷痕走勢不像是意外,切的位置正好,堪堪避過主要血管,這店小二是運氣極好才能從刀口下撿回一條命。 明飛敏推開那人,揮手示意安常予和武昭讓路,那幫人當下屁滾尿流地逃了。 掌柜的大松一口氣,向明飛敏等人連連道謝。 俞升與明飛敏對視一眼,打算帶人離開,卻聽身后一渾厚男聲叫住他們。 “各位,鄙人身為黃沙崗人,有一心事,想請各位幫忙,不知各位是否有空……” 數人說“有”,有人說“無”,眾人面面相覷,心下統一回答后,有無又各分兩派,說有的,是明飛敏、安常予、漓肅三人。 明飛敏道:“快捷路徑必經黃沙崗,免不了跟劫匪們打一架。” 武昭反駁:“繞路又何妨?不過多半日而已。倒是安師兄您,怎的也說有空?” 安常予深吸一口氣,道:“憑直覺,這位兄弟所托恐怕是非常要緊的事。” 鐵槐幀這棵墻頭草,圣姑在哪邊他往哪邊倒,但他依然是疑惑:“難道平山邀約不比他一個平頭百姓重要?” 那高壯店小二道:“感謝各位有心協助,鄙人看你們似乎有重要之事,或許鄙人能幫上點忙。各位要去平山只有三條路,一條山路塌方無法通行,一條官道,日前被一群官兵占領扎營,說是要討伐劫匪,另有一隊武林俠士打扮的人策馬往官道去了。最后一條路乃是去往黃沙崗的秘密山道,無人指引則很難到達,但馬匹能輕松通過。各位考慮一下,是否從黃沙崗秘密山道過去,順便為鄙人解決一件心事,或是從來路回去,繞道行走?” 眾人再一合計,決定先聽聽這店小二有何困難。 店小二千恩萬謝,揚首向那掌柜的吩咐道:“丁叔,關門歇業,守在門口為我們望風。” 掌柜的竟一改之前戰戰兢兢的窩囊樣,果斷抱拳應和,轉身去關閉驛站大門。 眾人不由暗忖,這店小二到底何方人士?莫不是武林中人? 由店小二引領,眾人往后堂走去,店小二恭敬地請俞升、明飛敏以及漓肅還有溪鶯四人坐下,后堂也僅有這四處地方能坐了,他自己則將就站著,卻并未表現出卑微討好的嘴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