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休息過后，牛仔小隊被警局請去喝茶了。

    對，請去喝茶了。

    城鎮(zhèn)的警局里烏泱泱地擠了一批牛仔小隊的成員，當(dāng)?shù)氐木炀珠L感受著這群哨兵攝人的氣勢，也免不了在心里暗暗抹一把汗。

    將牛仔小隊的人請來并不是為其他的，而是當(dāng)?shù)爻隽藥灼獔蟮溃覉蟮朗菛|部最大雜志主編撰寫的。描繪了西部第一次持械搶劫時牛仔小隊協(xié)助警局應(yīng)對的情景，再加上局長向淘金城新上任的局長求證時得到了肯定的答復(fù)，因此而決定將牛仔小隊的人請來協(xié)助。

    東部推進(jìn)反麻葉提案困難重重，各大財團(tuán)和利益組織相互推諉阻撓，但麻葉問題在荒蠻西部已經(jīng)刻不容緩，嚴(yán)重影響西部治安，加上因為麻葉而狂化的哨兵急劇增多，當(dāng)?shù)鼐鹨婚_始搖擺不定，在淘金城作出表率后才確定了反麻葉的政策。

    雖然有些地方的政策免不了受到當(dāng)?shù)馗鞣N勢力的阻撓，但依舊有警署在著力推行。

    局長一眼就找到了純白色頭發(fā)的哨兵，阿曼德的特征實在太過突出。

    “您就是牛仔小隊的隊長是吧？我們這兒有一個拜托……”

    即使是經(jīng)歷了許多的警察局局長，也依舊會被這群哨兵不自覺地震懾到。還好阿曼德雖然英俊威猛，好歹也算面善。

    局長不經(jīng)意間瞟到阿曼德旁邊一看上去就兇神惡煞的哨兵，有些發(fā)憷地收回眼神。

    而阿曼德身邊的哨兵正是鱷魚哨兵伍德拉夫，他早已習(xí)慣他人害怕自己的眼神，也沒有太過注意，只是找了個地方席地而坐。

    當(dāng)?shù)厝伺懦怆p槍幫而崇拜紐因，雖然依舊會有人為了巨額賞金鋌而走險，但那都不是絕大多數(shù)牛仔的作風(fēng)。因此紐因的危險不是特別大。

    道德與利益之間，形成了某種奇妙的制衡關(guān)系。

    而這次會幾乎全員出動，也是因為紐因說他想出來逛逛。

    那大家一起逛，確實也十分熱鬧。

    “別玩了……別玩了喂！”

    同樣在角落，紐因百無聊賴地把玩著雷頓蹦出來的豹子尾巴，一只手抓著尾巴末端，一只手圈著尾巴上的毛發(fā)，擼——過來，又?jǐn)]——過去。

    非常順滑，不愧是毛茸茸。

    就這么一來一去，雷頓尾巴上的毛炸起了后又被撫平。

    即使嘴上讓紐因別玩了，雷頓還是沒有將尾巴收回去。

    而一旁的菲舍爾羨慕地看著被紐因擼尾巴的雷頓，主動地蹦出尾巴，將自己蓬松的狐貍尾巴送到紐因手中，深情地望著紐因，道：“你可以隨意使用我的尾巴……”

    聽到如此rou麻的話，一旁的雷頓抖了一下。

    狐貍的尾巴是很敏感的，如果是家養(yǎng)的純獸狐貍，基本上根本不會讓主人碰自己的尾巴，而碰到狐貍型哨兵獸形時的尾巴則更為困難。

    但再珍貴的尾巴，遭不住遇上了個倒貼的菲舍爾。

    尾巴算什么？能討好紐因的，rouxue他都愿意洗干凈了送紐因玩。

    “那我玩他了？”紐因笑著問雷頓。

    雷頓咬了咬下唇，輕輕“哼”了一聲，抽出留在紐因手中的尾巴，在紐因眼前搖了搖。

    “……給你玩。”

    “不愿意的話，還是算了。”紐因善意地提醒道。

    雷頓“啪”地一下把自己的尾巴砸在了紐因手心。

    玩！

    使勁玩！

    于是乎，紐因一手一條尾巴，兩種截然不同的觸感，玩得可開心。

    尤其是毛茸茸的尾巴還會自己動的時候。紐因?qū)⑽舶屠p上又解開，渾身散發(fā)著喜悅的氣息。

    太有意思了。

    雷頓的豹尾因為緊張而略顯僵硬，但是乖順，無論他擺什么形狀都會保持在那兒。菲舍爾的尾巴則更為調(diào)皮，時不時會從他手中滑走，挑逗般勾弄著紐因的下巴和衣服，就是在調(diào)情。

    雷頓微微彎著腰，手攥著放在腿上。菲舍爾則是將臀部后送，時不時還瞟紐因一眼。

    紐因一邊玩尾巴，一邊聽警署局長和大哥的對話。

    大意就是西部很多城市已經(jīng)意識到了麻葉會造成的經(jīng)濟(jì)動蕩，更會損傷哨兵的戰(zhàn)斗力，但屢禁不止，尤其是警署最近收到消息，有一批麻葉需要通過火車運(yùn)送，希望牛仔小隊能夠攔截并處理。

    因為是雙槍幫的貨物，警署的警力又極其稀缺，實在是騰不出身。

    而警署的請求，和牛仔小隊的訴求其實不謀而合。

    即使丹鹿無法抽身，也通過各種渠道給阿曼德傳達(dá)了信息。如果毀壞這批貨物，就能夠很大程度上破壞鷹形哨兵代達(dá)羅斯的后路。

    即使如此，阿曼德還是選擇和警署談判。身為隊長，他必須保證牛仔小隊的成員安全，和雙槍幫的對決不是過家家，需要隨時小心反撲。

    牛仔小隊愿意配合，同時也需要當(dāng)?shù)鼐鸬娜ε浜稀６锰帲褪桥Ｗ行￡犜诔擎?zhèn)內(nèi)的庇護(hù)權(quán)和居住權(quán)。

    牛仔小隊可以不要錢，但他們要生存。

    而越發(fā)受到阿曼德器重的弗里斯蘭就坐在阿曼德的身邊，一起和警署局長交涉。

    最終，各項細(xì)節(jié)都敲定之后，阿曼德提出了一個請求：“可不可以帶我兄弟們?nèi)ヒ娮R一下麻葉造成的后果？”

    正好大家都出來了，阿曼德有自己的打算。

    警署局長身邊的人都露出了有些為難的表情，但局長很爽快地同意了：“好！”

    這個時候，紐因正在抓著雷頓和菲舍爾的尾巴甩來甩去。

    羈押吸食麻葉的人的地方離警署辦事處并不遠(yuǎn)，很快局長就帶著一行人來到了那個地方。

    “本來進(jìn)這個地方需要武裝保護(hù)，不過你們應(yīng)該也不需要。”局長說。這群哨兵一個可以打十個。

    “這是空閑的監(jiān)獄，就讓他們住著。”他介紹道。“上頭沒有撥款，也只能這樣了。”

    地上的人萎靡不振地躺著，手腳瘦弱萎縮。即使見到有人進(jìn)來，也沒什么反應(yīng)。

    紐因跟在隊伍中，隱隱約約有些不安。他問：“這些都是純?nèi)祟悊幔俊?/br>
    局長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想去看吸食麻葉的哨兵？”

    紐因點點頭。

    “跟我來吧。”

    局長想了想，又補(bǔ)充了一句：“不過你們要保護(hù)好他。”

    這個“他”指的是紐因，因為實在太漂亮，與一群人高馬大的哨兵對比太過強(qiáng)烈。

    得到牛仔們肯定的答復(fù)后，局長帶著隊伍打開了另一扇厚重的鐵門。鐵鏈撞擊的哐哐聲不絕于耳，間或夾雜著野獸的嘶吼和尖叫聲。

    紐因的臉變得慘白。

    好像有什么東西，在他的記憶中即將破繭而出。

    “這些哨兵都狂化了。”即使是向來輕佻的菲舍爾，此時的臉色都有些凝重。

    有部分哨兵已經(jīng)完全變成獸形，也就是說已經(jīng)沒有回歸人類社會的可能。

    哨兵對感知更為敏銳，才會存在可探尋的精神圖景，他們在心理上的表現(xiàn)也要比常人明顯得多。

    紐因的手發(fā)冷。

    緊接著，他的手被另一只厚實的手掌握住，弗里斯蘭站到了紐因身側(cè)。

    “別怕。”弗里斯蘭低聲說。

    別怕。

    似乎之前，弗里斯蘭也是如此陪在他身邊……

    可他什么都記不起來了。

    牛仔小隊的每個人都面色凝重，也明白了紐因想看吸食麻葉的哨兵是何用意——他不想讓他們也變成這樣。他們自發(fā)地圍在了紐因身邊，緩緩走過狂化而被鎖鏈鎖住的獸群。

    在一個角落，有一只郊狼一動不動，局長過去摸了摸，忽然臉色一變：“cao，死了。早上還好好的。”

    “找個地方燒了吧。”他轉(zhuǎn)頭對旁邊的警員說。“老地方埋了。”

    紐因問：“沒有人認(rèn)領(lǐng)它的尸體嗎？”

    局長搖搖頭：“來到這里的，基本上是死是活都沒人管了。”

    “這種藥物會損毀哨兵的精神圖景……我感受不到它們變回人的可能。”紐因有弗里斯蘭和哥哥們的陪伴，也冷靜了許多。

    身為這里唯一的向?qū)В惺艿贸鰜怼?/br>
    “東部沒有頒布政策，我們干這些也只是偷偷干，有時候還會被干擾。”局長也有些無奈。“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這些事情就管不了了。”

    弗里斯蘭聽之后，垂眸在思考著什么。

    阿曼德停下腳步，牛仔小隊的成員也不約而同地跟著停下，就看見阿曼德厲聲說：“我們牛仔小隊的人，絕不能碰這東西！誰要是碰了，直接驅(qū)逐！”

    “是！”

    牛仔小隊的哨兵們的回答整齊劃一。

    回程時，紐因轉(zhuǎn)頭對弗里斯蘭說：“我打算回向?qū)W(xué)校一趟，在解決這次事情之后。”

    弗里斯蘭點點頭，用探尋的眼神望著紐因，似乎是想知道為什么。

    “因為我想尋找答案。”紐因解釋道，“一個……我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的答案。”

    關(guān)于那些可知的和不可知的秘密，關(guān)于他的意識與潛意識。

    也許罪惡，也許扭曲，卻是最真實的他自己。

    弗里斯蘭勾起唇，握著紐因的手，小聲對紐因說：

    “我陪你。”

    深秋蕭瑟，身邊人的溫度卻溫暖。

    牛仔小隊浩浩蕩蕩，這是一個團(tuán)體，而懸賞墻上的通緝與刺殺？

    ——誰敢去惹怒這樣的一個團(tuán)體呢？

    等他們再走過那面墻的時候，警署已經(jīng)派人將那面墻清理得干干凈凈。

    舊的秩序在被清理，新的秩序?qū)⒁ⅰ?/br>
    一切都在時刻變化，一切都猶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