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從那一天開始到現在,汪宴暗戀了汪沉整整兩年
早上七點半,汪宴站在臥室門口執著地敲了兩分鐘,直到叫醒屋里的人。 “哥,早餐做好在桌上,明天開學,我先回家了?!?/br> 汪沉昨晚凌晨的時候跟一夜情對象回到家,兩人從客廳一路放肆到廚房,連陽臺都沒放過,根本沒注意到門口放著汪宴換下的鞋。 “行,你路上小心點。” 汪沉摸了摸枕邊人被吵醒后埋過來撒嬌的頭,回答了汪宴一句。 他沒想到汪宴會在家,明明昨天下午說過要回去的。否則汪沉不會把人帶回來,他確實是這么想的,汪宴還小,至少還沒成年,這種傷風敗俗的事在他面前做不合適。 他是說衣服鞋子丟的整個家里到處都是的場景不該讓汪宴看見,不過已經來不及了。 汪宴的確全都看到了,仰賴這房子微乎其微的隔音能力,他被關門聲吵醒之后聽了一兩個小時到活春宮,硬到凌晨兩點才睡著。因為不想自己弄出來,就生生掐了幾下等那東西軟下去,疼得臉皺。 他倒是不意外自己會因為兩個男人zuoai的聲音而產生性欲,畢竟他們真的搞得非常活色生香,層出不窮的yin詞浪語讓汪宴面紅耳赤。 而且汪宴悄悄開了一絲門縫,在黑暗里幻想出汪沉在別人身上撻伐的樣子,汪沉是怎么握住男人的腳踝將他拉到身下,又是怎么親吻對方的嘴唇和鎖骨,怎么說出那些讓汪宴大跌眼鏡的色情對白。 倒不如說,他昨晚純粹是靠著對汪沉的性幻想才興奮起來的。汪宴青春期的第一次夢遺,是因為汪沉的一個擁抱。 也是夏天,汪宴中考出成績,其實已經在網上查到了,還得去學校拿成績單。拿到之后汪宴站在校門口買了一支冰棍,在原地站著發呆,他看了看高大的雕花校門,又看了看三兩成群走出來的學生。 畢業了,他們不再穿那套藍白配色的古板校服,早早換上了各自覺得好看的艷麗夏裝,偶爾有認識的人笑著和汪宴打招呼,或者打聽他報了哪個志愿,有沒有緣分再做同學。就這樣毫無波瀾的,自己將要徹底告別初中生活了。 這時候汪沉不知道從哪里突然沖過來抱住了他,恭喜他成績斐然,可以替自己去上三中。那時候汪沉剛買了車,和朋友自駕去海邊玩了幾天,從外地回來就直接來學校接他,在那之前他們已經有一兩個月沒見面了。 汪宴不知道他以什么理由需要抱著自己這么久,還要靠的這么近,要把發燙的耳根貼在自己臉上,嘴唇幾乎貼著他的后頸開合說話。他很熱,可他不想推開汪沉,也不想告訴汪沉自己確實想他了。 于是冰棍就這么化在了汪宴手里,廉價的牛奶味兒冰棍液順著汪宴舉起的手指縫分成兩股,再淌到了手臂上交匯,黏黏的,也弄臟了汪沉的衣服,可汪沉沒有發現,反而借身高優勢轉身摟著他的肩帶他離開。 而夢里的汪沉發現了滴到背上的液體,他覺得汪宴是故意的,于是笑罵著捏了捏汪宴的臉,低頭湊過來報復性的咬了那地方一口。伴隨著玩笑似的痛楚,汪宴也醒了過來,內褲里濕了一片。 臉皮被舌尖輕輕掃過的觸感和溫度都那么真實,還有醒來后的悵然若失,這些無法忘記的感受讓汪宴記憶里的這一段故事徹底取代了真實發生的情況。 從那一天開始到現在,汪宴暗戀了汪沉整整兩年,或許還要再往前算,還要更久,但是他自己已經記不太清了。汪宴找不到一個確切的瞬間來給他的感情寫一個注解,那些動情的細枝末節散落在每一次勾肩搭背和爭吃打鬧里,散落在汪宴和汪沉截然不同的兩種坦蕩開闊里。 屋里的人沒再聽到任何聲音,以為汪宴已經離開,很快便又不知疲倦的陷入了一段新的纏綿之中。 第一次聽到可能會有新鮮感,第二次還在重復那些對話,對汪宴來說就已經顯得有些乏善可陳了。他就這樣站在門口沒有任何動作,直到聽兩個人說要去洗澡才借著凌亂的腳步聲離開。 室外天光熹微,八點剛過,還沒有很熱,汪宴抬頭看了一眼朝霞,揮手打車回了家。 高三意味著不再有任何自由時間,這是汪宴對自己的要求。三中并非全封閉的學校,所以并不強制要求學生住校。汪宴總會給自己定一些刻苦努力的獎勵,以求成績回報之外的更多動力。 所以汪宴決定住校,這樣能更長時間見不到汪沉,集中注意力的同時,也是一種延遲滿足的方法。 等他吃的苦足夠多,再將期中考試排名發給汪沉的時候,一定會有來自哥哥的犒賞和鼓勵,和任他提要求的機會,那才是他想要的。 小孩子磕磕碰碰是難免的事,一家人還住在以前那個老小區時,汪宴跟著同齡的小朋友們一起玩,經常摔跤,免不了受傷。到現在他膝蓋上還有一塊相較于周圍皮膚顏色更淺的疤痕,是那時候意外摔在地上結了痂,沒過幾天被汪沉牽著手去看電影時跑的太快又摔了一跤,磕到同一個地方,疤就整塊兒掉了下來,血流的滿腿都是。 汪沉背著弟弟跑回小區門口的診所,汪宴疼的只知道哭,氣都快接不上了,汪沉則喘著大氣皺著臉在一邊接受醫生教育??粗鴥蓚€孩子落魄的樣子,寇蕾氣不打一處來,拍了汪沉后背一巴掌,轉頭又問汪宴:“你還好好的捧著那塊疤干什么?!要我煮個湯給你喝嗎?!” 因為汪宴受傷的頻率太高,實在有些不正常,寇蕾擔心得很,總覺得是天災的余威還沒散盡。就找鄰居打聽了一間傳聞靈驗的廟宇,帶著汪宴去請了個平安符,那道符跟著他也有十幾年了。后來汪宴慢慢長大,自己知道避讓危險,避免再受這種小傷,倒像是做長輩的心誠則靈。 汪宴在平安符里偷偷藏了一張汪沉的證件照,十九歲的男孩子青澀放肆的笑臉。汪沉搬家的時候翻出來一沓舊照片,汪宴就順走了一張一寸的入學照,大小正好能裝到符袋里。 他課桌上有個放教材的文件欄,上課時間平安符就放在外圍的小兜里,近在眼前能看見,回宿舍睡覺的時候又戴回脖子上。 寇蕾從不在物質條件上短汪宴的任何需求,給生活費時出手也相當大方,盡管高中生根本沒有多少花錢的地方。她日常工作繁忙,能給的陪伴很少。汪宴提出住校其實她也松了一口氣,平??偸桥峦粞缫粋€人在家太孤獨。保姆仍舊照兩餐做飯送到學校給他,汪宴也吃慣了,沒有拒絕。 寇蕾收到生日禮物的時候很驚喜,不在于禮物的內容。其實汪宴總是很細心,每年母親節和生日他都會有所準備,是以前汪沉留下的習慣。小時候是跟著哥哥騎自行車去花店買花,再手寫一張賀卡,這種禮數,現在換他來完成。 因為汪沉不懂事的時候總跟汪宴念叨他的身世,導致汪宴“感恩”的念頭格外重,永遠不會在這種該表示該盡孝的事情上扭捏含蓄,最直接的表現,就是不對寇蕾說“謝謝”。 “你也別把自己逼得太緊,你的成績我放心,別聽汪沉胡說幾句又弄得自己壓力太大。” “嗯,我知道的,現在還算輕松?!?/br> “考慮過志愿了嗎?” “想過幾個學校,還是傾向于留在家里,走的太遠我也怕自己不能適應。” “那挺好,我漸漸的也不想這么忙了,一點自己的生活都沒有,你就別跑太遠,到時候能陪我出去走走?!?/br> “讓我哥陪您啊,他工作又不忙,整天游手好閑的?!?/br>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他不對付,說不上幾句又要吵,各自掃興。你不用老想著撮合我們修好,家里有你就夠了,他不愿意回來是他的事?!?/br> “知道了。您這次去幾天?”該說的也說了,點到即止,汪宴不動聲色地換了個話題。 “出了點狀況,可能得兩個多星期,家里都跟王姐交代好了,你要是想回家住就提前跟她說,讓她打掃一下。” “我有空會去找汪沉吃飯的,您放心?!?/br> 又逢寇蕾出差,她代替保姆來送飯和生活費,兩個人坐在學?;▓@里聊了一會兒。汪宴再一次主動提出會和汪沉見面,寇蕾都不用特意找機會開這個口。她已經漸漸習慣了汪宴的懂事,盡管沒有人要求他懂這么多。 比起叛逆期任性妄為的汪沉,汪宴的青春期則透露著一種不屬于十七歲少年的克制。汪宴總是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應該付出什么,目標明確,方向清晰。 送走寇蕾,汪宴回到了宿舍。三中晚修沒有老師監督,汪宴難得逃了一次,六人間宿舍里十分安靜,整個宿舍樓都沒什么聲響,爭分奪秒復習的人還是比愿意躲清凈的人要多。汪宴反鎖了宿舍門,準備給汪沉打個電話。 距離上次見面又快過去一個月了,要說很想他倒也沒有,汪宴已經習慣了這種進展緩慢的暗戀模式,能暫且穩定持續地待在他身邊,不出任何變故和差錯,再去考慮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