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還是死好
書迷正在閱讀:我,蟲族最后的希望、【蟲族】雙開的快樂你們不懂、休戚、【無限】今天也在艱難求生呢、貴婦攻他嬌又美、奪權、【存檔】沙歇爾、發泄成癮、能讓我這冰涼的手摸摸你guntang的奶子嗎?、海沫漚珠
酈辛十分難受。 清晨像夢一般襲來的安雨樓,給了他暢快的解放,卻又進一步侵占、禁錮了他。那毫無抵抗之力下被撞得通體酸軟的感覺夢魘一般糾纏了他許久,幸而那時屋內晦暗,安雨樓看不見他情欲遍體的模樣。 更可恨是安雨樓竟還問出那樣一句話。他豈止是“不喜歡”?他恨不得能殺了他,刀砍斧斫,生撕活剝,拆骨寢皮! rou體的歡愉與心底的仇恨互作養料,然而他卻被鎖得如此牢靠,連嘴也不能動彈。 屋外偶爾傳來的說話聲,卻顯不出什么特別之處。丫鬟總是忙忙碌碌,車夫愛與她拌嘴,安雨樓不怎么出聲,但能偶爾聽見武器破空的凌厲風聲。 他們的生活太過平常,平常到似乎完全不將屋內鎖著一個人的事當作一回事。 但這對他們來說似乎又很正常,安雨樓是摩云教的護法,住在這里的都是摩云教的人。邪教確實不會把魚rou百姓當回事。 即使酈辛這種情況不能算是“普通”的魚rou百姓,但因為是安雨樓做的,他們便迅捷地“習以為常”了。酈辛覺得自己對春煙的憐憫簡直有些可笑,他自己深陷絕境,難道還有資格對他人“仁慈”? 他已經清楚,自己絕不可能乞得任何人的仁慈與憐憫。春煙這樣一個溫柔善良的女孩,可能從未做過壞事,卻也在為虎作倀,替安雨樓“喂活”他。 他固然并非為了顧惜春煙的性命而茍活,此刻卻正為認清的事實而絕望: 他對安雨樓的厭惡與憎恨,根本對他不會有任何幫助。在極度的憤恨與痛苦中被反復蹂躪,反而更加可悲。 春煙推門而入,她臉上不再蒙著面巾,飽滿的臉蛋上泛著些光澤瑩潤的紅色,眼神有些閃爍。 “酈大俠,我喂你吃飯。” 她從安小魚那里得知了酈辛的名字與身份,自然而然地便用了她以為尊敬的稱呼來稱呼酈辛。酈辛腦中卻如被釘入一根強弓射出的羽箭,痛得五內俱焚卻又一片木然,那箭桿還在腦海中強勁地嗡嗡震顫,震得他無法思考,而四肢已先于他的思維同時一掙,鎖鏈嘩響,代替他鳴出無法出聲的痛苦。 春煙見他整張臉都扭曲起來,嚇了一跳,急忙先將一塊干凈手絹疊成小塊墊進他口中,再去解開口環,寬慰地道:“你別急,安護法想來就是怕你老作那種壞打算,才綁著你的。你要是好好兒的,他肯定會放了你。” 她所謂的“放”,大約只是放牧牛羊般給予片刻自由。 酈辛的喉嚨干裂疼痛,發不出像樣的聲音,也不打算向她解釋,自己永遠不可能“好好兒”地適應這種自由。春煙舀了粥送到他嘴邊,他只是閉嘴扭頭,不肯再吃。 春煙一愣,不明白他態度為何又突然轉變。但她立即就聯想到清晨的事,不禁皺起眉頭,暗暗抱怨安雨樓干的“好事”,于是放下調羹,柔聲勸慰道:“酈大俠……唉,安護法就是有點性急,其實人不壞。瞧,我不太會伺候的地方,他都想到了,給你端粥,幫你……” 她已經猜到安雨樓今晨那么早來找酈辛其實是為著什么,這讓她瞬間有一絲罪魁禍首的愧疚感,好在她及時把話停在臉紅處沒有繼續。 不知她是靠什么來判斷人壞不壞的,酈辛只能發出一聲慘然的嗤笑。 “五萬兩銀子買回來的‘東西’,要是壞了,自然可惜。” 他的聲音宛如長刺的樹枝,刮得人耳疼。春煙真想拿出香膏替他抹順喉嚨里那些干燥裂開的毛刺血口,可她手里只有稀粥。 何況她被酈辛的話唬了一跳,一時還沒回過神來,只失聲重復:“五萬兩?” 天哪!讓她想想,同她一道被買進來的丫鬟里,身價最高的蘭芽也才二十兩呢!這位酈大俠……真不愧是“大俠”啊! 她還沒想清楚這五萬兩到底意味著什么,已聽酈辛低聲道:“你走吧,我不吃。” “不吃怎么行?你會餓啊!” 床上那人卻無動于衷,春煙著急地道:“你餓過肚子嗎?可難受了,胃里就像自己在吃自己一樣,火辣辣的疼,還頭暈眼花想吐……甚至會死!” 春煙已經拿出她最豐富的想象力和最恐懼的威脅了,然而一看酈辛的神色,她就明白自己是白費力氣了。 昨天酈辛就對她說過,現在直接拿行動來表示了。 他正是要死。 這樣神色的人是勸不動的,春煙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喃喃道:“安護法會罵我沒伺候好你……” 少女一時還沒完全意識到,倘若酈辛當真絕食而死,留給她的命運將是什么,但淚水卻比她知覺到地先行涌出。——她因為害怕,從來不敢問兩年前伺候安雨樓的丫鬟的下落,雖然那根本不難猜測。 她此刻卻忽然恐怖地想到:安小魚一直在安雨樓的身邊,他當初是怎么對待那名丫鬟的?自己一旦面臨同樣的命運,安小魚又會對自己擺出什么樣的態度? 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竟比“死”還要更叫她害怕,少女單純的心底忽然裂開一個黑洞,吞噬了她所有自以為的“美好”。她是真的傷心了,比昨天要真切百倍。 可這更加真實悲傷的淚水接二連三地落在酈辛的枕邊、臂上、臉上,卻再也沒有挽回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