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該技能對該副本所有角色均不存在失敗的可能
夏清池睡得很不安穩。 迷迷糊糊之中,他總感到有什么人在觸碰他的身體——柔軟的、堅硬的,冰涼的、溫暖的,像人的手指、章魚的觸須、水底搖曳的海藻。 絲絲縷縷的快感從被觸碰的地方傳遞過來,隔著重重的迷霧與夢境,變成飄飄搖搖的風,氤氳進包裹在周身的潮氣里,滲進缺少遮掩與保護的毛孔之下。 那種在海面小舟里搖晃的暈乎感,在半夢半醒的意識當中無限制地延長,夏清池甚至覺得自己在那上面度過了一整個世紀,腐朽成一灘由蛆蟲肆意鉆爬的爛rou,被海上盤桓的食腐鳥吞吃入肚,化作最為微渺的塵埃,散落進每一個自己知道的或者不知道的角落。 然而他卻仍舊能夠感受到落在自己唇上的親吻、進入他體內的侵犯,體會那種被從癲狂的眾神之巔拋入地獄的極致快感與苦痛,沉溺于神明對自己的每一絲觸碰。 夏清池覺得自己的感官連同靈魂一起融化了,成為了那不斷蕩著的海水的一部分,連思緒都在那柔緩的水波當中,一點點地淡去。 然而夢境就只是夢境。 當夏清池睜開眼睛的時候,見到的卻只是警局里的休息室,那簡陋的天花板。 身下的床有點硬,應該只是在硬木板床上鋪了一層不厚的被褥。夏清池曾經也睡過這種床。 他的爺爺總堅持“木板床對人的身體好”,從來不愿意相信那些吹得天花亂墜的各色床墊,即便是冬天,也只是在那泛著木香的床板上,多鋪兩層被褥。 在和陸薔她們一起生活了兩年之后,夏清池搬出去住的時候,也想過換回這種硬質的木板床,但本該是早已經習慣了的堅硬觸感,卻突然變得有點難以忍受起來。只堅持了不到一個星期,他就重新購買了自己睡了兩年的那款床墊。 分明是全新的、沒有沾染自己任何味道的物品,可床墊到的那天晚上,他睡得格外的安定與平穩。 腦子里亂糟糟的,平日里記得的、不記得的事情一股腦兒地都冒了出來,爭先恐后地簇擁推擠,將那不算太大的空間填塞得過于滿當,以至于夏清池好一會兒都沒有辦法進行任何正常的思考。 而他甚至有點習慣了這種狀態。 就如同習慣了每次進入游戲里都必然會出現的、隨著次數的增加,變得越來越激烈的性愛。 休息室里只有他一個人,木制的隔門將外面的吵嚷聲響都擋在了另一邊,空出的安靜令蜷縮在這狹小空間的人感到安心。 又睜著眼睛,在那張狹窄的單人床上傻愣愣地躺了一陣子,夏清池才掀開身上那層不算太厚的被子,支撐著有點酸軟的身體坐了起來。 身體很干爽。仿若進行了徹底的清洗一般,沒有任何地方傳來粘膩的感受。先前被弄臟的衣服也被進行了更換。 身上那套簡單的襯衫和長褲不算太合身,但在挽上袖口、系上皮帶之后,卻也勉強能穿。 下身那串折磨人的珠鏈不見了,換上了柔軟的、純棉材質的內褲。 襪子是灰色的,有點松,床邊的鞋子也不是他穿著出門的那一雙,卻同樣無比合腳,不知道是原本就放在這里的,還是特意出去新買的。 一一檢查玩完自己的狀況,夏清池扶著墻,小心地嘗試著站了起來。 ——有點出乎他的意料的,他的狀況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糟。 小腹和下體的酸麻依舊存在,兩條腿也有點發軟,甚至之前壓在辦公桌邊緣的屁股和腿根,也還隱隱有著被過度按磨的疼痛,但都不是很嚴重。有點像他今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甚至比那時候還要好一點。 口腔里還殘留著少許淡淡的腥味,像海面吹來的風,也像送入口中的牡蠣被咬下時,往外滲出的馥郁汁液。 夏清池還是不太能進行思考。他總覺得自己還有一部分被遺落在那虛渺的夢境當中,在那冰涼又溫暖的水波里漂浮蕩漾。 而當他推開那扇休息室的門的時候,外界的喧囂和吵鬧,一瞬間就撲面而來,將那股還縈繞在周身的虛幻感徹底吹散。 “清池?你睡醒了?”有人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轉頭朝他打了聲招呼,“看臉色應該好點了……不過如果還是覺得不舒服的話,還是早點去醫院的好。” “德里克出去了——那幾個外鄉人和人打起來的,鬧得挺嚴重的,他趕去現場了,”甚至沒給夏清池道謝的機會,那人就語速很快地繼續說了下去,“他說你要是醒了,就自己回家,或者去鎮上走一走,如果實在不知道該干什么,賽文的店里剛進了一批畫集,可以去看看?!?/br> “本來我們應該抽個人出來送你的,但那些家伙不知道怎么的摸到了祭壇的附近,還弄壞了一點東西……”臉上明顯地浮現出了厭惡和煩躁的表情,那人頓了一下,努力地收斂自己的表情,“當然,你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在這里等德里克回來也沒關系?!?/br> “沒、沒事,”和不相識的人說話,依舊讓夏清池感到緊張,但或許是對方的態度太過熟稔,語氣也太過自然,他并沒有生出慣常那種想要逃跑躲避的欲望,“我可以自己、回去……” 大抵是確實騰不出手,那人聞言并沒有多說什么,只稍微叮囑了幾句,就急匆匆地走開了。 警局里的人比夏清池剛來的時候要少,想來是大多都出去處理那幾個玩家鬧出來的狀況了。夏清池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見真的沒有人在意自己,不由地小小松了口氣,安靜地走出了這個第二次過來的地方。 警局的門口開在一條略微有些偏僻的路旁,但實際上只要從背面繞過去,就能抵達這座鎮上最熱鬧的地方。夏清池踟躇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忍住心里生出的那一絲好奇,轉了腳步朝著記憶中的方向走去。 ——他還記得怎么去第一次進入這個副本的時候,德里克給他們的那個地址。 說起“祭臺”、“祭祀”之類的東西,夏清池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那個不知道埋藏了多少人的血rou尸骨的地下室。 只是,他實際上并不確定,自己到底想要知道什么,又想要去做什么。 而不等他整理完腦子里那些稍顯繁亂的思緒,本能地邁步的雙腳就已經抵達了目的地。 那座小小的農家別墅依舊是記憶里的模樣,平淡無奇的,看不出任何特殊之處。房前和屋后的田地和果園長滿了雜草,看起來更荒蕪了,一副久疏打理的模樣。 然而,當夏清池推開那扇沒有上鎖的大門,走進里面的時候,卻趕巧和一個叼著煙走出來的男人撞了個正著。 “小嫂子?”那人似乎也對能在這里見到他感到有些意外,下意識地脫口而出的稱呼讓夏清池總有種說不上來的別扭,根本都想不明白這些人為什么能從他一個人這里,衍生出那么多千奇百怪的稱呼。 “你怎么過來了?”趕忙把剛從兜里拿出來的打火機塞了回去,那人拿下嘴里的煙,牙疼似的“嘶”了一聲,“總不是那些外鄉人打聽到了什么,想來破壞祭具吧?” “沒、沒有,”完全沒想到會在這里碰上人,夏清池心里一慌,下意識地就給出了否定的回答,但隨即,他又覺得自己的話說得有點不對,有些急急忙忙地補充,“那個,其實,我也不太清楚……” “就是聽到外鄉人鬧起來了,不放心地過來看看嗎?”那人似乎對他的說法并沒有起疑心,很是爽朗地笑了笑,“安啦,有我在,他們溜不進去的。” 夏清池的視線在那隱藏在角落里的地下室入口上掃過,面上浮現出些許遲疑的神色:“那個、我……能進去看看嗎?” 面前的男人愣了一下,顯然也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問題。 “可是還沒到祭祀的時間……”男人露出有點苦惱的表情,應該是在遵守某些特殊的規定。 夏清池想到這里的人在面對自己的時候,那明顯特殊的態度,稍稍鼓足了勇氣,用上了自己以往絕對不會使用的語氣:“我也不行嗎?” 他以為自己這句話說得氣勢洶洶的,但實際上他出口的聲音軟軟的,還帶著一絲不明顯的顫,跟個不習慣撒嬌的小孩兒似的。 面前的人流露出掩飾不住的動搖,那只差一點就能同意自己要求的樣子,讓夏清池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自己那個已經許久不用的技能——事實上,也只隔了一個副本而已。 然而,瞥了一眼那不仔細看,就會輕易地被忽略過去的地下室入口,夏清池就忍不住想起了上一回自己在那里使用技能失敗之后發生的事情。 那種讓他的靈魂都感到顫栗的恐懼和快感,實際上現在已經回想不起來了,只隱約地有那么一點感受過的印象,可—— 夏清池對上男人的雙眼,心中的天平在好奇與卻步之間不斷地來回搖擺。 雖然他總覺得,自己就算什么都不做,這個副本的任務也能夠隨著劇情的推進完成…… 【眼前的人知道你和德里克之間的婚約者關系,魅惑成功與不成功都將導致不可預估的后果,是否確定使用?】 【溫馨提示:該技能對該副本所有角色均不存在失敗的可能?!?/br> 之前使用技能時從未出現過的提示語映照在眼中,讓夏清池的腦子陷入短暫的空白。 什么叫……不存在失敗的可能? 愣愣地看著眼前陌生的男人,夏清池微微張開了雙唇:“我……” “你當然能進去,”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夏清池沒能出口的話,金色短發的男人從屋外走到他的身邊,伸手揉了揉他柔軟的發絲,“只要你想,這里就不存在任何秘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