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玩夠了沒有?墨衷垂下眼睛,玩夠了就同我回去。
身著華服的omega被關奢延抱在臂彎里,omega雙手挽著他的脖子,極依戀的樣子,連頭都深深埋在alpha的頸窩里,只露出烏黑頭發下一寸光潔的后頸。 再往下就什么都看不見了,一只沒進衣領的寵物項圈,牢牢擋住了任何旁人的視線,包括下方那處甜美的omega信息素腺體。 墨衷冷淡地收回視線。 那兩人立在融融燭光旁,映得omega的皮膚一片燦爛金色,像帶著古意的潤澤象牙,巧奪天工的藝術品,是擺在貴族家水晶收藏柜里的玩意。 他仿佛是被那片顏色刺痛了,生冷地邁開步子,從他們身邊走過。 “別以為這omega是什么好東西。”擦肩而過時,墨衷冷笑著說:“不過是個習慣把人用完就扔的貨色,無論你賠進去多少,他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關奢延低聲笑起來:“不勞墨先生費心。” 他摸了摸懷里那只身體因為緊張而僵硬的不肯露頭的鵪鶉,語氣輕松:“久聞墨先生大名——一起喝杯茶如何?” 林酒眠簡直要竄起來捂關奢延的嘴,心里祈禱墨衷千萬別和關奢延一般見識……那可是敢一刀把周池捅了個透心涼的主! 在那之前林酒眠一直覺得墨衷行事穩重又可靠,從來不會做出這么出格的事情,如果分手也能好聚好散。結果墨衷不知怎么瘋成這個樣子,先是把周池砍成那樣,又…… 總之,如果不是當初果斷分手,雖然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但要真長久在一起,墨衷本性暴露,自己還能落得好么。 就這一點來說,林酒眠是不太后悔與墨衷分手的,雖然那天晚上確實不體面,也間接把自己害到了這個境地。只是現在關奢延也開始腦子抽風,還敢邀墨衷喝茶,他是嫌自己身上沒開個洞不美觀嗎! “喝茶就不必了。”林酒眠摟緊關奢延的脖子,直起上身,露出臉來。本來是熟人相見有點尷尬,既然被認出來了,再躲藏也沒什么意思,反而顯得氣勢上占了下風。他低頭對關奢延說道:“我們不是還要去宴會嗎,別遲到了。” “喝啊。”墨衷突然笑了,只是臉色在昏暗的燭光下像是有幾分猙獰。他的眼瞳漆黑如點墨,中間是一星跳動的燭火:“我也是久仰關家主大名。喝不喝茶,還輪得到關家主手里一個玩寵插嘴嗎?” 關奢延像是極受用這話,他微笑著,手指不經意地勾了勾手里長長的銀鏈:“沒辦法,寵得太過了,性子也野,沒好好學過規矩。” “眠眠。”關奢延輕松地說:“給墨先生賠個不是。” 幾乎是瞬間,墨衷的臉沉了下來,林酒眠也端不住假笑,愣在那里。 “不用了。”墨衷神色冰冷:“我沒興趣和一個玩寵計較。 茶室的地板微微發涼,屋外竹影撲在白娟做的窗戶上,室內點著紅水檀的熏香,煙霧繚繞,桌上赭色的小盞中,茶水散發著微苦的清香。 林酒眠垂著眼睛,跪在竹木鋪造的地板上為兩人斟茶。 點香洗杯養壺投茶,林酒眠幾乎樣樣不懂。他只是聽關奢延的吩咐,為室內點了熏香。一錢萬金的熏香被他抖滿了整個香爐,味道濃得讓人頭昏。洗杯養壺的工序關奢延沒說,林酒眠就不做,把茶葉向壺中一灑就掛上一邊的精碳小爐等水滾。 斟茶奉茶的時候倒是乖覺,林酒眠一雙白皙的手臂從金絲滾邊的寬袖里伸出來,跪在地板上舉著茶水遞到兩人身邊。 墨衷冷眼看著omega把小盞敬到關奢延的面前,關奢延含笑接了,林酒眠低著頭,又膝行幾步,將那杯茶捧到自己面前。 他沒有伸手去接。年輕的omega從錦繡外裳下伸出的白皙雙手,指尖泛著微紅的手指骨結分明,手腕看起來比以前更加清瘦。 林酒眠舉著茶杯的手已經微微出汗。他一直在提防墨衷突然暴起拔刀把關奢延捅個對穿,到時候他會不會被暗處的暗衛一擁而上砍成碎碎先不說,林羽肯定先得給他陪葬! 而且墨衷身上的感覺太怪異了,就像圍繞著無法消散的如刀割般的風暴,帶著血味的腥氣。 墨衷伸手,并未接過omega手中的茶杯,而是猛地拽住了林酒眠的手腕! 名貴的茶盞跌落在地板上摔碎了,林酒眠一驚,心里發慌怕墨衷拔刀,墨衷掂了掂手心里的腕骨,語氣卻很平淡。 “玩夠了沒有?”墨衷垂下眼睛,純黑色的眼瞳里只映著眼前一人:“玩夠了就同我回去。” 為什么會這樣說,墨衷也不明白。 可能就像很久以前的那個晚上,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理會一個像他求助的身份不明的omega。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林酒眠點頭,他就能直接把刀拔出來,當地一聲插在實木桌上,同關奢延談判。能談攏最好,談不攏也有談不攏的走法——他這么多年殺手不是白當的,即使正面作戰不是他擅長的領域,但他想帶自己的omega從什么地方走,從來都不是問題。 墨衷耳朵靈,衣料摩擦窸窸窣窣的聲音之間,隨著林酒眠小心翼翼的動作而響起的金屬叮當聲,怎么會聽不見。還有omega從領口露出的那一串銀色鎖鏈,還有看過了無數次的微紅眼角…… 當時在天臺上吵了一架,做了相當過激的事情,但墨衷并不后悔。 他氣上頭,把人扔給林羽,直接回了安全屋。 這一次他直接動手改造了整個屋子,精鐵焊成骨架,房間多余的東西都被撤掉,只留下作為入口的天窗,投下清冷的月光。 只要林酒眠某一天,再到走投無路不得不求助于自己的狀態,在他試圖從天窗里進來的那一刻,整個房間會立即鎖死,這只肆無忌憚放浪成性的野貓就會被困在鋼鐵打造的籠子里,而他沒有任何能逃走的工具。 可是他左等右等,只等來了林酒眠搭上了關奢延這條大魚,還哄得這位關家家主為他豪擲百億買下小行星的消息。 那一刻他才知道,只有自己是最傻的那一個。 林酒眠就像只妖冶有毒的曼陀羅,引得alpha一個接一個撲上來。以前是自己,后來是周池,周池被他殺了,還能搭上周池的哥哥。 墨衷無數個深夜里輾轉難眠,想把林酒眠拉到面前,好好剖開他的胸膛,看看那顆心是怎么長的。 關奢延把他藏得很好,墨衷始終都沒有悄無聲息接近林酒眠的機會。 唯一這一次外出,墨衷打聽到消息,為了能進這里,還接了以前不會接的那類殺手單,現在定金就在他腳旁的小箱里。 他發誓只是想遠遠看看林酒眠,不想再出現在他面前。可看見了又想同他說點什么,想他看看自己。 可是見了面,看見那雙淺綠色眼瞳,他又有了更多的欲念。 應該過得也不好吧。墨衷捏著他的手,確實比以前瘦了一圈,伶仃得有幾分可憐。 為了錢接近世家大族的家主,關奢延的私下為人他也有所耳聞,絕不可能是表面上那么光風霽月,溫和有禮。看這樣子,林酒眠是被折騰得很慘,即使是外出,也得戴著一堆限制行動的yin具,標記著一只寵物的歸屬。 墨衷不是不了解林酒眠,這個omega是最生性散漫又熱愛自由的人,怎么可能受的了這個? 而且這些事情……這些事情他也不是沒想過。林酒眠全身都是他的標記,戴著他親手給omega戴上的yin邪道具,里外都是他的味道,成為完完全全屬于他的東西。 但都因為林酒眠不喜歡,就無限期擱置下來了。 他想要一個屬于自己的林酒眠,但更想要一個開開心心,永遠愛著自己的林酒眠。 只是直到那天決裂,他才發覺,林酒眠就像他用手捧著的水,手一松,就全部從指縫中流掉了。 原來他什么都沒有,從林酒眠到林酒眠的愛,都是他未曾擁有過的東西。 現在他最后一次,把心挖出來,放進林酒眠的手里。 他在等他一個回答,作為最后的判決。